21、Chapter 20.十影血杀 ...
-
“轰——”
血镰重重斩击洞顶，无数冰屑簌簌落下，恺普勒西侧首看向偏离的刀刃。下一刻，血液汇聚成的带刺绳索就卷上了他的脖子。
伊格抬起手臂，暴涨的指甲像五把短匕，冲着恺普勒西的心脏袭来！
年轻的家主却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撩起凌乱的额发，露出一双因浸透了恶意而显得格外妖异的蓝眼睛。
他说，“你就这点本事吗？”
伊格的瞳孔瞬间放大。
寒冰从指尖开始，向掌心、手臂和身体迅速蔓延，转瞬间他的半边躯体就被冻住了。纷飞的血液失去操控，在极低的温度下凝成一粒粒猩红的珠子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冰面上。
巨大的蝠翼剧烈拍打起来，像是坠入冰面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伊格瞬间拉开了与恺普勒西的距离，对方并没有追击，而是抬手作了个下压的动作，扬起唇角讽笑道：“真可怜……你对场简直一无所知。”
伊格被冻住的肢体已经失去了知觉，他艰难地握紧镰刀，悬在空中冷冷俯视大笑的青年。
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寒冷了，中度失血加剧了他的虚弱，伊格脑海中飞快掠过关于场的信息——那是元素法师在到达一定境界后，能够自主形成和支配的魔法结界，具有明显的元素特点。
然而“场”的形成需要施法者有极高的魔法天赋和强大的施术水准，即使是魔法世家，能开出场的人百年来也只有一两个。正因场非常罕见，现在占据主流的是禁咒派——即利用传承了千年的远古法阵召唤出强大的力量，再利用这股力量进行战斗或其他活动。
魔法的进化树以光系魔法为主干，经过千百年演化才衍生出分支元素魔法。而远古的法阵都以光系魔法作为本源，元素法师由于专精魔法并非光系，使用远古法阵驱动禁咒时必会受到限制，不能完全发挥出其威力。
而暗系魔法则最为特殊，光系和元素系的施法者堕入黑暗后，其法力会自动转化为暗系。它同样能驱动法阵，最大程度地发挥出禁咒的威力，这侧面验证了暗系魔法与光系一样，都是天地间最古老、最本源的力量。
伊格回忆起自己的老师——魔法公会登记在册的唯一特级机械师苔，同时也是顶尖的金系法师，领悟了场并将其命名为机械降神——他曾在老师的场呆过，那是一个内里开阔、外层封闭的金属盒子，或倾斜或笔挺的立柱撑开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空间，无数巨大的零件镶嵌在内，可以被苔隔空拆卸和操控。
领悟场的人本身就非常稀少，更何况元素法师往往将场作为底牌，绝不会轻易泄露相关信息，外界对这方面的了解极为有限。伊格也只能将苔的机械降神与恺普勒西的十重深冻近似类比，他推断这个冰洞应该是封闭的，其次是可以被恺普勒西随意操控，无论是地形还是温度。
那么苔曾说过的破解方法……
“哗啦——”
恺普勒西仍没有动作，而是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伊格。血族悬在空中，敏锐地听见水声渐响，他低头望去，看见暗河已经泛滥，水线汹涌地漫过洞壁，快速上涨起来。
“忽然想起来，血族是不需要呼吸的吧。”恺普勒西吃吃笑了起来，竟显出几分疯癫的天真，在妖异的脸庞上透出强烈的违和感，“那太好了……有的玩了。“
伊格浑身一僵。
水流骤然发出轰鸣，以诡异的速度疯狂上涨，张牙舞爪地吞噬了整个冰洞。伊格被迫收起翅膀，全身浸没在冰冷的水中，半长的铂金发丝像海藻一样漂扬在脑后。
浮空的优势此刻被尽数压制，而水下完全是对方的主场。水带来的阻力让伊格感觉身体格外沉重，闪避和移动都不如先前灵活，恺普勒西却游刃有余地游走在水底，像只巨大的肉食鱼类，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
伊格淡紫的瞳孔里尽是冷意，略显笨重的血镰无法在水的阻力下发挥出原本的威力，不过幸好他还留了张底牌。血族把镰刀换到左手，游到略微开阔的位置，背着右手，不带感情地注视恺普勒西。
恺普勒西游到不远处就停下了，并没有靠近伊格。他确实也没必要，这里的冰与水已经任由操控，他作为法师不需要冒着风险近战。
“呼啦——！”
无数根冰锥在水下突兀地凝结，上下、左右、前后地突出，刺向被包围其中的血族。
他本该来不及闪躲的。
然而一道长影划破水流，裹挟着无数细碎的泡沫袭来，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割裂成真空！艳红的瞬移符文闪过，被弃置在暗河里的冷金瞬间回到了伊格手中，刀身嗡鸣震颤。
原本突袭的冰锥霎时化为齑粉散落，黑暗的障壁迅速展开，在恺普勒西猝不及防间拉扯住他的脚踝，将他狠狠拖向伊格。
冷金是克制元素系法师的绝佳利器，拥有破碎一切元素的特质。这也就意味着，它能大幅度减少元素法师环绕在周身的魔力来源，从而削弱他们的实力。
尤利塞斯是人类，如果他想在水下正常呼吸，就必须使用避水法术溶水罩。然而讽刺的是，这个法术本质上还是靠水元素的魔力来实现的，只要用冷金破碎他周围的水元素，溶水罩就无法施展。为了不窒息而亡，恺普勒西势必会降下水线，自己就能得到缓冲的时间。
——一切本应是这样的。
然而冷金破开恺普勒西的溶水罩后，黑发蓝眼的术师一改先前惊慌的神色，慢慢咧开嘴，古怪地笑了起来。
他无声地作出口型，一字一顿道：骗、你、的。
伊格周身的水流骤然湍急起来，像是吞噬船只的漩涡，裹挟住他的四肢，凶狠地要将血族撕成碎片。伊格本能地想要挣扎，然而先前被冻僵的知觉顺着肢体一点点爬满了周身，大半身体都被冻得麻木，连抽动一下都极为困难。
血族淹没在漩涡中，眼看下一秒就要被撕扯成七零八落的碎片。恺普勒西好整以暇地抱着肩欣赏，甚至略带惋惜地想，尸体都碎了，即使后续拼接得再好，保存起来也会显得不自然吧。
可惜了这具漂亮的身体——
“嘶嘶——”
细小的血水从漩涡中心流泻出来，像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罗网似地向外扩散。
恺普勒西原本悠闲的表情一滞，他抬高手臂，蹙眉想：不对……！
肢体断裂流出的血应该是大片大片晕开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呈现出细长到不正常的血丝状——
“轰隆！”
猩红的血液活物似地向外围挣动，仿佛夜色里游动的蛇群，裹挟着绞杀一切的疯狂。铁锈色的镰刀劈碎水波，所斩之处皆被破为真空！
下一刻，血光泼洒散落。
“你把它们镶嵌在一起了……怪不得……”恺普勒西捂住被砍伤的手臂，黑色的额发在脸上投下一片阴翳。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对面的血族，表情像是在欣赏一只美艳却剧毒的蝴蝶。
片刻后，蓝眼睛的青年轻声自语，“……真漂亮。”
血族手臂上满是自己划出的刀口，此时正往外大量渗血，形成薄薄的血膜依附在周身。淡色的虹膜片已经遮不住伊格眼底浓重的血色，他倒转镰刀，露出扣合在柄头的直刀冷金，语气森然。
“……我要弄死你。”
被唤醒的魔纹在纯黑的长衣上游动，发出细碎的暗金光芒，然后在血族挥刀的那一刹尽数迸裂，化为蝶影纷飞。
——准确的说，应该是蝶态的夜魇精灵。它们围绕在伊格身边狂乱地飞舞，开合着布满细纹的夜翼，为血族源源不断提供纯粹的黑暗之力。
恺普勒西睁大了眼睛。
失去了大衣的遮掩，血族大片苍白的皮肤裸露出来，衬得脖颈上的血环愈发鲜明。在猩红的华光里，他抬起左手，作出施法的手势，冰冷地念出咒语，“——‘十影血杀’。”
夜魇霎时消散，黑暗的力量疯狂攒聚、涌动，汇聚成十道齿状影刃，每一道都有数十米长，猩红色流转于刀刃，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它们在狭窄的洞窟里声势浩大地响荡，仿佛一架巨型绞肉机，将冰洞末端穿刺得粉碎。
伊格猛地挥出左手，影刃便如同出笼的凶兽，嘶吼着破碎一路血光，雷霆贯日般地切向恺普勒西！
年轻的家主一把扯下裹住双手的绷带，指尖划过之处，厚重的冰墙瞬息凝结，勉强抵抗住最前面的两把巨刃，然后被第三把撞击得粉碎。
“我改变主意了。”他十指交叉，冰洞坍塌又重塑，从直道扭曲成上下弯曲的弧形，打乱了影刃进攻的轨道，“……你活着的样子比死去好看多了。”
伊格并未理会，而是拆下柄头的直刀，借着阴影逼近恺普勒西，一把勒住他的脖颈，直刀便要刺下。
“轰隆——”
惨白的月光倾泻在湖面，冰洞支离破碎，元素场十重深冻消散。偏离轨迹的影刃插入湖中，炸出惊天的水花，然后化为澎湃的黑暗元素弥散。
伊格因为大放血失去了力量，连带着被他压在身下的恺普勒西一同坠入湖中。然而水系法师在水中总是灵活得宛若游鱼，他很快反客为主，跨坐在了伊格腰上，并弹出一个漂浮魔法，让两人浮在水面。
血族愤怒地瞪着他，如果不是虚弱到手都抬不起来，他早就把这个疯子的心脏掏出来了。
“真凶啊。”恺普勒西耸肩，捏住伊格脖颈上的血环仔细闻了闻，“虽然是肖维塔奇家族的人没错，但我厌恶这个味道……你先前似乎说过你想谈谈？”
“原来你没聋啊。”血族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你认识尤利塞斯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伊格感觉身上的人骤然一僵，然后就被死死掐住了脖子。
“我怎么会不认识尤利塞斯呢？”恺普勒西笑容扭曲起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可是我亲爱的表哥啊，拥有肖维塔奇最纯正的血统……没杀死他，是我作为家主最大的失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20.十影血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