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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一大片浓厚深沉的雾气弥漫在这个未知的空间里,让深陷其中的我无论是呼吸还是行动都变得极为困难。

      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却隐隐地感觉到将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因此本能的抗拒着想要离开,可令人无奈的是,双脚像是有自我意识般的在往前迈动,缓慢,但坚持。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周围的雾气开始慢慢的消散了,眼前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当雾气完全散去时,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悬崖边,前方视线所及处站着一对作古装打扮的年轻男女,俩人似乎在争执些什么……

      又来了,我忍不住的苦笑。

      这个困扰了我近十八年的梦境,到底是想告诉我些什么呢?

      每次都这样,既看不清他们的相貌,也听不清他们的交谈,只能无奈的等待着结局的到来——那名女子会把匕首插进心窝然后从悬崖上跳下去,而我会在欲出声阻止时从梦中醒来。

      这让我感觉自己好象是被强迫着透过一面模糊且隔音的玻璃来窥视一出重复上演的剧目,无法参与,更无力改变。

      只是这次的结局稍稍发生了些变动,在那女子跳下去时,我耳中隐约听到一句“……只愿来生相见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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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咛咛~~”七点准时响起的闹铃声把我拉离了梦境。我睁开眼复又闭上,置于身侧的手掌无力的握了握,精神恍惚中一时还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界限。

      “曦颜!起来了没?不是说今天早上有活动吗?”

      “起来啦!”我一边回着母亲的问话,一边赶紧换下睡衣,在最短的时间内洗漱完毕,冲到一楼的餐厅。

      “妈咪早!”凑上去给了正在准备早餐的母亲一个早安吻。

      “宝贝儿,你偏心哦!都不先亲爹地,是不是觉得爹地不像从前那么帅啦?”一个哀怨至极的声音从餐桌旁传来,我心想坏了,冲母亲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中年帅哥正用一种很牺牲形象的表情瞅着我。

      “爹地,人家哪有?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年轻最潇洒最帅气的啦!”飞扑过去,亲亲蹭蹭。

      “真的吗?”不信!看来要加大谄媚的力度。

      “当然真,比珍珠都真!”这下可以了吧?

      “咳咳!我说你们父女俩也收敛点行不行?别大清早的就弄的我吃不下饭行不行?”

      “要你管!”父女同仇敌忾。

      这个说着嘲讽话的帅气少年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凌曦丞,优秀出色的外貌体格综合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和我平凡无奇的面孔形成了鲜明对比,使得每个来家里拜访过的客人在得知我俩是双胞胎时,都会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臭小子,嫉妒我们的感情就直说,年轻人干吗不干不脆的?当然,就算你直说了,我也不会多爱你一点点的。”某人脆弱的心灵得到了安慰,开始显摆了。

      “千万别,我对你那所谓的‘多爱一点点’可是敬谢不敏,只是委屈了曦颜得三不五时的陪你唱戏。”

      “不孝子,到底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唱戏?这明明是联络我们父女间最真诚的感情,对不对?宝贝儿!”

      “啊!那当然。”我赶紧卖力的附和着,并用眼神示意小丞少说两句,只是他今天好像要好好演示下何为“桀骜不逊”,对我的暗示全然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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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颜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要叫姐姐,知不知道?”

      “切!几分钟的差距而已,犯得着那么较真!”

      “这不是较真不较真的问题,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要说差了几分钟,就是只差几秒,你也得叫姐姐!”

      ……

      面对他们的唇枪舌剑,我无语。换个角度想,一大清早的就能这么精神焕发,也不差了。

      “我说你们父子俩能不能别一大早的就吵个没完没了的,说的不嫌累,我听的还嫌烦呢!”救火队终于上场了。

      “亲爱的(妈咪),这可不能怪我,是他……”

      这个时候倒还真能表现出他们父子的默契,我和妈妈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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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颜,待会儿爹地开车送你去集合地点好不好?”

      “亲爱的,你别忘了我们九点的飞机。”妈妈在一旁提醒着。

      “不用啦!爹地,我自己搭车去就可以了,免得误了你们的时间。”

      “可是,我们这一分开就有半个月不能见到了啊!爹地会很想念宝贝儿的,难道你不想念爹地吗?”

      “怎么会不想呢?可是不能误了爹地的正事啊,我会在家里等你们的电话的。”

      “行了,老头,别罗哩罗嗦的,我去送曦颜,你赶紧走吧!”小丞耐不住性子,一把把我拽了出去,对爸爸的怒吼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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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公交车上,我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忍受着耳边的抱怨。

      “你说那老头,都年纪一把了,还天天在那儿装纯情装年轻,也不晓得那些杂志是怎么把他评定为本年度最性感,最有魅力,最有深度的作家,真是个个都瞎了眼,也只有你和妈咪有闲情陪他做戏,要是我才不甩他呢!……”

      “小丞,你这次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那样的话可以顺道去台湾旅游啊!”受不了了,随便抓了个话题看能不能让他消停会。

      “跟他们出去玩,然后把你一个人扔家里?我才不会那么没人性呢!再说了,跟他们出去玩有什么意思,等你这次的活动结束了,我们俩出去玩,全当庆祝生日了。你想去哪儿玩?”

      “到时候再说吧!”我随口应着,心思却转到了几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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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育馆内,击剑练习暂时告一段落,我走到场边准备休息下,喝口水。

      “嘿,曦颜,这里!”路羽在休息区大呼小叫的,估计是等了好一会儿了。

      “这次的志愿者活动凌叔叔同意你去了没?”

      “要是没同意,我现在哪儿能站在这儿,早就启程去香港了。” 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对哦,凌叔叔要去台湾参加学术会议,你又刚好放暑假,你那个超级粘女爹地肯定会带你一起去。”边说边点头,还一副我说的绝对没错的样子,真不知道一开始是谁在那儿追问。

      “是喔!是喔!你好聪明哦!能不能请我们聪明的路大小姐把你手里那瓶派不上什么用处的矿泉水给我这个口渴的笨人喝啊!”打趣完,赶紧躲过她作势要胳肢我的魔手。

      “可我奇怪的是,这样的活动你以前参加的时候也没见叔叔阿姨他们反对啊,怎么就这次不行!”

      “大概是和我小时候有关吧!”刚刚说完心里立马出现两个大大的字——糟糕!

      果然,路羽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小曦曦,你好无情哦!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竟然还有事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简直是太伤心了!我简直是太痛苦了……”

      又来了,每次她对我有所不满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会变成甜得腻死人不偿命,用她的说法这叫做‘甜蜜的折磨’。

      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还是答应了为妙,要不然,还不知她会给弄出多少个‘简直’来。“你就是想听故事也要让我先休息会儿吧?”瞅着她那一脸你最好赶快老实交代的神色,浑身顿时涌起一阵无力感,这女人的好奇心也太重了吧!

      “来来来,快请坐!”眼看要求可以得到满足,马上拉我坐下,狗腿的就差没给我扇风捶腿了。

      “我出生的时候身体非常差,在保育箱里待了快有两三个月,等到稍大些了,更是三天两头的生病,都快成医院的常住民了。”

      “现在还真看不出你小时候居然是林黛玉型的。”听的她在一旁小声嘀咕,气不过的白了一眼。“你到底还想不想听啦?”

      “想想想,您老接着说。”真是服了这个爱耍宝的家伙。

      “好象是两岁的时候吧,也是在送我去医院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算命的,非得拉着我父母给我算一卦,我父亲当时想给我求个平安就答应了,结果那算命的张口就说我幼时若不远离父母则不易养活,与父母间也至多不过是十八年的亲缘。”

      “天哪!哪儿有这样说话的,这不明显是咒你嘛!太过分了,你父母难道不生气?”某人开始路见不平了。

      “哪儿能不生气?听我妈咪说当时要不是她极力劝阻,我爹地肯定会揍那算命的一顿。可偏偏就是那次,我的病情愈发严重了,还引起了交叉感染,弄到最后医院连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我妈咪都快哭死了。”

      歇口气,喝点水,再吊吊她的胃口,我很坏心的想,果然不出所料——

      “那后来怎么样?你快说啊,快说啊!你急死我了!”好奇宝宝急的就差没跳脚了。

      “后来啊……哎呀!我的肩膀好酸啊!”要听故事总得付出代价不是。

      “我给你捏捏,你接着说,别停。”一边享受着人工按摩,还一边提醒她哪儿的力道要放重点,哪儿的要放轻点,直到发现某人的双手有捏向我脖子的倾向,才继续往下说。

      “我外公从老家赶来后,听了妈咪说的这些情况,就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带我回老家,结果医院不肯放人,说这是胡来,惹的我爹地差点不顾风度的当场和他们吵起来。到最后还是我外公发话,说你们医院既然下了病危通知书,那就表示这孩子你们治不了,我不把她带走难道留在这等死不成,今天不管你们怎么说,这孩子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说也奇怪,一回到老家,我病情就稳定了,再加上外公是当地远近闻名的老中医,有他的悉心调理,身体慢慢好起来,等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就完全看不出是以前那个病秧子了。可这也使我父母信了那个算命的话,不敢接我回家,只能让我随着外公外婆在老家生活,每年去看我几次,直到十一岁后外公外婆相继过世,才把我接了回来。”

      “说起来,曦颜,你好象下个月就满十八了呢!叔叔是不是想到了那个算命的话,才不同意你参加这次的活动啊?”一旁的好奇宝宝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应该是。”眼看到点了,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今天我妈咪做八宝羹,你来不来?”

      “当然来,我爱死凌妈妈的手艺了。”小谗猫乐得一个劲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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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次的活动地点是在山区,要好好照顾身体,三餐记得按时吃,我看天气预报上说,这几天会有雨,你要注意安全,回来的时候打我手机,我好去接你……”

      “行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这样的活动我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你赶紧忙你自己的事去吧!别再叨叨了,很有损你形象的知不知道?管家公!”忍耐力宣告终结。真是受不了了,我这不过是一次很普通的志愿者活动而已,又不是战地记者即将踏上硝烟弥漫的战场,有必要弄得这么慎重吗?

      好容易才把不情不愿的小丞给推上车,还没等我歇口气,路羽就三八兮兮的凑过来。“你好幸福哦!有个既体贴又帅气的弟弟,真好,我也好想要啊!!!!”

      “真想要送你好了,需不需要打包快递啊?”真是有够花痴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喂!做人不可以这么不知足的,会被老天惩罚的,你知不知道?”

      “凌曦颜同学,路羽同学,如果你们有闲聊的时间,请过来把东西收拾一下,时候不早了,要出发了。”说话的是这次活动的主要发起方Z大学生会的副会长邝嘉茵,是个才貌双全德艺兼俱的美女,奖状和证书不知拿了多少,就连我这个外校的都有所耳闻。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转身离开前似乎妒恨的瞪了我一眼,可我和她压根就没什么交集啊?

      “嘿,发什么呆呢?人家邝大美人的背影有那么迷人吗?瞧你看的眼睛都不眨,回魂了回魂了。”拍开那只像苍蝇一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毛手,随口说了下自己的疑惑。

      “瞪你?不会吧?我们又不是一个学校的,你们之间又没什么恩怨?她犯得着瞪你吗?还是用那种……哦!~~~~我知道她为什么会瞪你了,嘿嘿嘿嘿……”

      我低头开始自顾自的清点行李,压根就不甩她,多年的交情让我太了解这个女人了,要是想从她嘴里知道点什么,最好的做法就是把她凉一凉,然后她就会乖乖的告诉你了。

      果然,没一会的工夫,她至少绕着我转了五圈,脸上的表情也从嚣张变成了渴望,就差没写着“快问我吧!快问我吧!”。我调整一下语气,力图虔诚的问道:“亲爱的路羽大小姐,我非常想知道原因,你赶紧告诉我吧!”

      她先是不满的瞅了我一眼,才清了清嗓子,“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忘了说了,这女人不光八卦的要命还是个忠实的口袋妖怪迷。“据说Z大的校花邝大美女一直在很努力的倒追学生会长,也据说所有试图接近学生会长的雌性动物皆被她杀无赦,还据说该学生会长也一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是——不巧的是那位学生会长就是你的弟弟凌曦丞,更不巧的是邝大美女好象误会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你被怨恨了,被嫉妒了,得不到爱情的女人的怨念是很可怕的哦!你会倒霉的哟!哇卡卡卡卡!”

      看了看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我一头黑线,不晓得她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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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忙了快一天,身体很累,但那些孩子拿到书时欣喜的表情似乎感染了我们,让我们的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次的活动主要是为山区的希望小学赠送一些书籍和市民们捐赠的衣物,本来预计是在天黑前赶到另一个山头去,可山路的难走着实花去了不少时间,再加上山里通常都黑的早,为了安全着想,带队的老师在当地村民的热情挽留下,决定把大家分散在村民家里留宿一晚,第二天再出发。

      按理说忙了一整天,大家伙都累了,应该是一挨枕头就睡着了。但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老祖宗的这句话能够流传上千年还是很有道理的。

      “喂!曦颜,你有没有听到那些小虫子和青蛙的叫声啊?我好激动哦!以前从来没在这种地方睡过觉耶!”我含着两泡泪水,看着远处的周公拼命的向我挥手,可那穿脑魔音就像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我,心里不由得再一次作出反省。

      凌曦颜,你怎么可以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怎么可以只是因为白天被这个女人拉着满村子的转悠,就认为她晚上会和你一样累?

      你怎么可以忽视人的潜力所在?

      你怎么可以把‘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句至理名言给抛到脑后去?

      ……

      “你觉不觉得这样有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五百只鸭子继续聒噪着,我恨不得转过身掐着她的脖子让她闭嘴,但理智告戒我——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装睡,否则她会因为你的“回应”更加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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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果然像小丞说的那样,大雨从半夜就开始下起,到了第二天早上出发的时候,雨虽然停了,山路却早已满是泥泞,越发的难走。村长带了几个人送我们下山,一路上不断的提醒我们小心路滑,注意安全。

      “曦颜,你说我们明明是来做好事的,为什么老天爷还下雨为难我们啊?真是不开眼啊!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走啊?哎哟!”我赶忙伸手拉了她一把,免得这个走路时还顾嘴不顾脚的家伙摔倒了。

      “你胆子不小嘛!敢在下雨天指责老天爷,不怕被雷劈啊?”

      “我哪有?噢,对了,为什么你就走得这么稳啊?和那个村长大叔有得一拼哦!”转移话题,明显是害怕了。

      “有吗?我不觉得耶,你还是注意你脚下吧!要是滑倒了,我可是懒得拉你。”

      “你好冷漠,好无情哦!”听着旁边气急败坏的叫声,我不由的嘴角往上翘,偶尔欺负一下人,真的会让人心情愉快。

      “曦颜!”听着后面那惊慌失措的叫声,反射性的要伸手拉住她,谁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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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整个人好象是浸泡在冰水里,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痛。突然觉得很好笑,明明骂老天的是路羽,可最后反倒是我为了拉住她从山上摔了下来,难道真是老天不开眼?

      不晓得是不是快挂了吧?爹地,妈咪,小丞还有其他所熟悉的面孔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晃过。

      算命的乌鸦嘴还真准!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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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庄主,这里有个人,好象还活着。”

      “快!把人抬进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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