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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架木移花水中月 ...

  •   糕点铺前依旧排着队,此时已经接近晚饭点儿,有喜欢这一口的,都挤了过来。
      龚远依旧站得远远的,观望了一阵,看着铺子不算很大,生意也不错,不像是卖能吃死人的东西的黑店。
      厂狱的狱卒拉着店里的小二到了龚远身边。
      狱卒掂了掂手里的食盒,道:“大人,问出来了。”
      “嗯,记得是什么人吗?”
      “记得,记得,肯定记得,当时人多,但是还是有印象,那人非要拿自己的盒子来,不巧我们店里都是后厨早先包好的,只能拆了油纸重新给他装上,总不能驳回客人的要求,我们可是服务至上的。”
      “好了好了,我没问你别的,那人什么样子?”
      “呃……奇奇怪怪的,还戴着斗笠,全身通黑的衣服,脸也没遮着,规规矩矩的看着不像什么歪瓜裂枣的人。”
      “大概什么时候见的,往哪里走了?”
      “呃……这个好向往东走了,但是,当时人多,没怎么注意……”
      龚远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不过好歹还是锁定了一个目标。他瞥了眼招牌,大手一挥,又对自己身边的收下说道:“这铺子里的东西出了问题,肯定逃不了干系,先把铺子看起来吧。”
      “是。”
      龚远掉头往站在一边的许笙寒去了。许笙寒就站在不远处,此刻神情呆滞,疑似是思索。
      “哎,你怎么了?今天心不在焉的,这找凶手呢收集证据呢,你看你……”
      许笙寒这才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呃,不好意思,我有些饱腹,容易发呆。”
      “哦。”
      龚远摸了摸下巴,若有若无地瞟着许笙寒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没有他想要的真答案。
      “大人,”手下又来禀报,“如今四个城门都封锁住了,开始纠察。”
      “发现可疑的人了没?”
      “暂时还没,我刚刚问了那斥候,他说似乎也没见着混身黑衣服的斗笠人。”
      “变装呢?有无可能?”
      “那便只能找人画画像了。”
      “先准备着。”
      “是。”
      “对了,四个城门都什么时候排的?”
      “西北南都是立刻收紧的,只有东城门晚一些。”
      “漏网之鱼也有可能,派人去城外追查五十里。”
      “可是……”
      “可是什么?”
      “这也太大动静了吧?”
      “放屁,你哥死了你恨不得把官府的楼拆了呢。”
      “可东城门再往东三十里就到玢昼河了,过了河,可就是东临的地盘了。”
      “管他娘的,我就不信他还能偷渡过去!查!”
      “是。”
      指挥完这一群虾兵蟹将,龚远深思熟虑了自己的计划,觉得确实中规中矩无懈可击。
      “龚狱主。”
      许笙寒叫他。
      他俯身向龚远折腰深礼。
      “有劳龚狱主辛苦了。”
      “你应当谢谢城主,是他执意要管。”
      “是,城主之德在草民心中熠熠生辉、从未褪灭。”
      “嗯,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许笙寒点头应承,但心底却并非如此赞同,觉悟这东西,碰见曾拭,就像碰见了石头,非要砸疼你,透彻也只能被砸成成了恍惚。
      龚远看他继续自己发呆,也不在意,轻轻吸口气,想着接下来怎么办。
      “这凶手,为什么非要杀人呢?”
      “自然是杀人灭口。”
      “照你的所言,你觉得这个杀人的人,和放火的人是一个?”
      “是一伙儿。”
      “哦?还会是团伙作案?”
      “暂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湪在缇陵举目无亲,平日行乞都小心翼翼,更别说仇人了,故意杀人绝无可能,若是随机杀人,也不像,谁会故意把带毒的糕点扔给乞丐?当然,人间荡荡,自有独行,我不排除。所剩下蓄谋杀人,当夜在巷子里,我起夜回来清楚的发现巷子里泼了油,不然火势绝不可能连殃,这一点龚狱主可以推敲,所以,当时火势甚急,凶手没来得及处理巷中之人,也合情理。等小湪独自一人时,便有了机会借机灭口。”
      “那晚上你不也在吗?你怎么没事?”
      “在下起夜去了,回来发现不对立刻就带着小湪跑了。”
      龚远神经敏锐一紧,将他所言事实一摆,生出些疑问来:“哦?这么巧的错过去了?凶手泼油时间不短吧?你是拉天王老子了吗?这么久?”
      许笙寒被他这么一问问得也是有些尴尬,轻轻咳了咳,缓解道:“人有三急,龚狱主查问的是不是有些宽泛了?”
      “嗯,行。你接着分析。”
      “那个,龚狱主,可否和我一同走一趟厂狱?
      “你什么意思?厂狱之乱只是一个插曲,和凶杀有什么关系?”
      龚远不傻,一眼便看出许笙寒是要查看厂狱动乱之事,但是,对于其中原因,还是不能立刻清楚。许笙寒心知这一点,说道:“龚狱主,有些时候还是要用脑子多想想的。那一日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小湪的样子,排除熟人作案,只能说小湪日后又接触了凶手,而最可能的,就是在厂狱中,厂狱生乱,小湪受伤,凶手最有嫌疑。”
      “你这么说,凶手就是失火之后到小湪出事这一段时间被抓进厂狱的了,那范围可就小了去了。你这凭只言片语就能斩断杂桎,不甚服人。”
      “是。我只是想看看现场。”
      “好吧。”
      龚远虽是不怎么情愿,但想到城主的安排,自有城主的考量,也不好多做评断。
      二人一同前往厂狱,厂狱的人已经按照点心店里的人的描述,大致画出了人物肖像,往城外分送。
      厂狱的牢房里,零零散散地锁着囚徒。
      许笙寒往厂狱动乱的地方走。
      血腥味儿虽然被清理过,但还有种难以入鼻的感觉。点过烟草熏蒸,却将遗留的恶臭搅和得糜腐。
      许笙寒指着一片墙面上的暗红色的血迹问道:“这里之前可有脏污?”
      “没有,厂狱刚经过一次大清,干干净净的。”
      “哦,那就是乱子的时候留下的。当时受伤几人?”
      “三人?”
      “几人为刀所伤?”
      “两人。”
      “凶器可在?”
      龚远被他连环问的发懵,向来是自己逼问别人,自己倒还真没受过这待遇,一时之间还有些同情之前的犯人。
      “那个……所夺狱卒匕首,在角落里发现的,并没有沾染血迹,可能被人清理过。”
      许笙寒凑上前去闻了闻,又拿出手指在唇间轻点,然后蘸上那块儿血迹,在鼻尖仔细嗅,又蜻蜓点水般送上舌尖。
      龚远漫不经心的瞥见他如此离谱的行为,大惊失色,“不是你这也太拼了,就是动乱时那群人打架留下来的脏血。”
      许笙寒将那血腥裹在口腔里,虽只惹上一点点,却已足够。
      “这不是人血,有一股腥膻难解的味道。”
      “恩?不是人血?怎么会?”龚远凑过去,近距离瞧那块儿血迹,又拿手仔细搓了搓暗红的凝边,道:“谁会把血泼在这儿?”
      他被许笙寒这一推断说的有些懵,
      “负刀伤之人一是小湪,另外那个人呢?
      “额……是一个屠户。”
      “卖什么肉的?”
      “羊肉。但是半年前入狱的。绝对不能啊,可如果是他为了逃避嫌疑,拿羊血伪造伤势,你觉得有可能吗?”
      “不知道。”
      “哦,也是,天地荡荡嘛。我说你这东闯西打,还破了这么多案子,真是了不起呢。”
      许笙寒知道他讽刺意味十足,也不反驳。只规规矩矩的说道:“真相未孚,在下无功可居。”
      龚远见他就坡下道,心里不爽,鼻子里哼出气来,也不敢大声的说道:“我夸你了吗,你就上脸。”
      许笙寒不理,转过身来,瞧着那灰土色的墙面,坑坑洼洼,还有黝黑的苔草,这是厂狱祸起之地,相当于牢房中间的一地狱卒休憩之所,不大,潮湿无比。
      他对龚远说道:“我想见见他。”
      龚远嘴唇想动,最终还是关紧了嘴巴,将人引过去。
      那屠户坐在窗户底下,发丝凌乱,形容枯槁,显然是牢狱坐的久了的。日日因忏悔而荒废掉的光阴折磨得他目光无神,瞧着远处的墙壁呆滞住自己的身体。
      “喂,张屠户,起来回话。”
      张屠户并没有理会,仿佛他的一切都静止之中,无任何人可打破他之境界。
      许笙寒表现的很是淡然,他缓缓朝张屠户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作为屠户,双手厚茧,身形僵硬,实在意料中,只是买卖吆喝之人如此冷漠,着实不知有何原因。
      “张大哥,在下乃是城府所派洗冤之人,几个问题颇费脑筋,想请教一二,不知……”
      一听到洗冤二字,那屠户眼神立刻闪亮起来,忽然一手抓住许笙寒手臂,力气极大,仿佛在将一块儿五花肉摁在俎板上一样。许笙寒怕痛的一声,龚远立刻警惕,一把将那屠户推开老远,解救许笙寒于他禁锢之下。那屠户也没暴躁起来,只是高兴的想要抱住许笙寒大腿,慌忙向他爬过去。
      许笙寒也是没料到,慌了神,往龚远那里躲逃。
      “这是如何?”
      “不要担心,他从入了厂狱便这个样子了。”
      “既然如此,不如劳烦龚狱主帮我传话吧。”
      龚远怎会想到他如此的不要脸,一时也没想好拒绝的话,便被许笙寒一把推了过去,那屠户也受了惊,不敢到龚远面前来,也算拉扯了一段安全距离。
      龚远扬扬手里的宝刀,恐吓道:“好好回答你的问题,别再在我跟前发疯,懂不懂!”
      屠户猛地点点头,没开始问之前,又怯懦的往前挪了几分,弱弱的问道:“我是不是有机会出去……”
      “你若好好回答,自然会给你机会。”
      “请……请……问……”
      “前几日的厂狱动乱你可还记的清楚?”
      “受伤那次?”
      “是。”
      “我……”
      龚远看向许笙寒。
      “你有什么问题,开始吧。”
      “好,你问他,可还记得自己是被什么凶器所伤。”
      “哦,你在动乱之中受伤,是怎么搞的?”
      “什么……什么刀?我……我不知道什么刀……”
      屠户挠挠头,摇摇脑袋。
      龚远无奈长啸一声,吼道:“不是什么刀,是说怎么搞的。”
      许笙寒拉住他,示意他不要着急,继续问道:“那你看清拿刀的人了吗?”
      屠户,眼神中透露出惶恐,急忙道:“没看清,此人刀速极快,根本看不清楚,但是绝对不像匕首什么的,刀身很短,就指甲盖儿那么长似的。”
      “短?如此之短?许笙寒比了比手指,那屠夫立刻点了点头,许笙寒又晃了晃,如此之快?”
      “快多了!”
      “哦,好了,知道了。”
      许笙寒戳了戳龚远,拉他到一边。那屠夫立刻跟上来,却被龚远吓退。
      “我……我能出去吗?”
      “出个屁,等着吧。”
      龚远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监牢,许笙寒本只想在角落里说,此时也只能随他出去。离开了味道独具特色的监牢,龚远拿起审讯室中的水壶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爽快。”
      “龚狱主,我有话要说。”
      “说。”
      “刚才从张屠户口中所说的凶器,极有可能是凶手的,割喉所用。此种刀只有那些做杀手的人才会经常用到,因为割的伤口极长,而且便于操控不易发现,游转于指尖,擅者为凶十分便宜。”
      “还有这种刀?”
      “天下兵器一百多宗,其下种类繁多数不胜数,何其不有?”
      “哦。”
      “凶手本想着杀人灭口,但是十分不巧的是,厂狱之乱被镇压的太过迅速,根本没时间处理完全,所以,紧急之下他只伤了小湪腹部。”
      “那,凶手是张屠户?”
      “可能,也不可能。”
      “好啊,真他妈说的是头头是道,那你接着找。我建议你拿走我厂狱所有的卷宗,一张一张把凶手都给我就出来,才是最好。”
      “龚狱主怎么现在如此阴阳怪气,话里有话?”
      “实不相瞒,你越说下去,我越觉得,你更像凶手一些。”
      “啊?我是凶手?哈哈。”许笙寒只觉得可笑,却没能笑出来,“你要这么说,我还觉得曾拭是凶手呢,你们都是凶手,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凶手。”
      许笙寒径直往关押小湪的那个老地方走去,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掩住口鼻,沿着墙壁一点一点摸索,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有。许笙寒细细思考一下,忽然蹲下身子,沿着墙根再次探寻。在靠近最里的角落处,忽然顿下,他手下的那砖块松动了,许笙寒清除掉周边阴生的苔草,轻松将砖块儿取下。
      里面是砖,还有夹缝中生存的苔草,但是在绿油油之中,他却摸到了一件锋利的刀片。
      光线太暗,指尖过,便留下一道刀口。
      他把手伸出来,指头不知哪里破了,血珠挂在上面,两指间还有一片薄刀片,十分小巧晶莹。
      许笙寒这时才有些放松,笑道:“龚狱主,可真是不小心啊。这都查不到。”
      “我……”
      龚远无从解释,这确实是自己工作疏忽,如若早想到搜查牢房内部,便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只这是藏的也蹊跷,谁会知道抢来的匕首不去防身,会有人蓄谋藏下此等怪物。
      “龚狱主觉得这是换牢房之前放进去的,还是换牢房之后放进去的?”
      “只能是换牢房后,若这是凶手行凶之器,那便只能是换牢房之后的人放的。况且你不是笃定凶手拿这短刀行杀人之欲了吗?”
      “是,我确实如此说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和茶楼的人关系比较多。”
      “嗯?厂狱的乱子是几个小混混搅和的,和杀人放火,有何章干?你还是别过纠结,不然这根本无法解释,换牢房之前就放进去了,那你说的什么刀口啊,什么杀手啊,皆无意义。”
      “其可能并非始作俑者,确实混水摸鱼之人……”
      龚远丝毫不想听,摆摆手,道:“好了,到此结束吧。我还要向城主汇报。”
      “龚狱主,不可如此草率啊。”
      “许公子,”龚远实在听不得他叨叨,只能十分直白地对他说:“曾城主的意思,是让你找到杀害你朋友的人,所以,还请你弄清楚,这浑水,你愿意蹚,曾城主还不愿意呢。”
      许笙寒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发懵,转念一想到也在情理之中,曾拭怎会放任自己彻查此事?自己本就备受非议,怎还真就相信了龚远推脱的协助一说,赤裸裸剥开,还是监视。当即,许笙寒心冷一半,道:“呵,好啊,你不是要向他汇报吗?我和你,一起去。”
      城府东苑,曾拭的书房中,气氛微妙且尴尬。
      曾拭不紧不慢的泡着茶,好像面前正襟危坐,相对虎视的许笙寒和龚远不存在似的。
      “那个……”
      沈惜林作为观山之人,也受不得这般的死寂沉闷。
      “琴师,我不先反驳你,你且先将你那些悖论说给城主听听,看城主笑不笑你就是了。”
      “是,我会说的很详细。有劳龚狱主费心了。”许笙寒丝毫不示弱,转头就对曾拭一个人说,“在路上我又仔细地捋了一捋,整件事情,看似很是简单,就好像天意一样,但是往复杂了想,也十分昭然,放火的凶手,参与了厂狱之乱,用的便是这件。”
      许笙寒将刀片放在桌面上。曾拭眉头拧起。
      “受伤了?”
      “没事,小伤。”
      “接着说。”
      “是,刀片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我不解释,就看这计划,放火之后,小湪接触到凶手,被趁机一刀,没能得逞,再想着出狱后干净处理掉。”
      “是,你这够缜密的,可惜啊,你觉得和那三个人有关系,我在糕点铺那里得到的消息,一个也不是下药投毒之人。”
      “狭隘了,龚狱主,雇佣也是躲开追查的一个办法。”
      “呵,那你这么说,万一放火的人其实是鹿梦阁雇来逗我们玩儿的呢?”
      “龚狱主似乎对鹿梦阁有所偏见,鹿梦阁就算是闲着没事干,也不可能自己烧了自己的东西吧?”
      “你不是说人间荡荡吗?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为什么就不能怀疑鹿梦阁了?或者说,你和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龚狱主,请慎言。”
      曾拭道:“好了,龚远,你先休息一会儿,听他说。”
      “是。”
      “城主,我们之前之所以觉得凶手难以寻找,扑朔迷离,便是因为我们都陷入一成规之中,便是认为凶手不可能是洪衣抓的,毕竟一个看上去便不成事的家伙,上去就凭感觉抓了人,确实不可信,但是小湪除了那几个人,再无可能机会接触凶手,因此嫌疑最大的,还是那几个人,当然,龚狱主想带上我,我也承认。”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有该如何解释鹿梦阁干扰办案?”
      “那只是他不想多事罢了。”
      “那,又该如何解释,鹿梦阁和洪衣一气,讲凶杀之罪加在死者头上?毕竟一个死人,无论他人怎么推脱,他都无嘴可辩。”
      “这是鹿梦阁内部之事,我不能多言。”
      “相关之事,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厂狱每一个人都清楚的准则。”
      “可惜我并不是厂狱之人,我的目的就是找出真凶,而不是在这儿遵守所谓的成规。”
      沈惜林忙叫苦不迭:“哎呀,二位,说的我都快晕了,这外边还在排查呢,线索明了,画像也弄出来了,再等等,再等等,真相很快便会浮出水面的。”
      “哼。”
      他二人哼了声,都将头转到别处,继续僵持着。
      门忽然被敲开了。
      是袭青。
      “城主,人抓到了,在闵恩厅。”
      一时间,在坐的四个人都精神一振。
      “去闵恩厅。”
      “是。”
      沈惜林拍拍两手,很是欣慰,说道:“走吧,且会会此人,何等大胆,动我琴师的人。”
      许笙寒神色并未缓解,依旧十分严肃。龚远更不用说,根本就没想听任何人说话。
      城府,闵恩厅。
      曾拭走进大厅时,瞧见一个黑色的人影跪在大厅中央瑟瑟发抖,厂狱副主贺铭正在审讯。
      “城主。龚狱主。沈阁主。”到许笙寒时,顿了下,“这位是……”
      “在下琴师玉辸。”
      许笙寒颇有礼节的俯身一礼。贺铭只是点头而过。
      曾拭道:“此人便是下毒之人吗?”
      “看样子是,他都已经开口了,但是,他说是别人叫他做的,而且……”
      “而且什么?”
      贺齐铭犹豫了,近一步只和曾拭低声说了,让人很是好奇。怕不是什么光彩事,曾拭听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半天才出一声:“如此……”
      “你们到底说的什么,下毒的是他的话,可有关于背后放火人的线索什么的?”
      贺铭摇了摇头,道:“没。”
      “我看是贺副主的刀磨的不够锋利吧!不如试试我的?”龚远说着就要把佩刀拔出来架到那黑衣人的脖子上,幸好被沈惜林一把拦住。
      “息怒,老龚。”
      “……哼。”
      龚远收了刀,沈惜林舒了口气,都瞧着曾拭吩咐。
      “问他,背后之人,是否威胁了他。”
      “没有!”那黑衣人忽然搭话,将众人都吓了一下,他虽然身子在颤抖,声音也不是很稳,但是一字一句都是那么铿锵有力,似乎在回绝他们任何企图撬缝钻孔的心思,“我绝不会说出来。”
      “你和鹿梦阁什么关系?”
      “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杀了人,善恶都分辨不清楚,留你也没有什么用,我且问你,你可知自己罪孽深重?”
      “呵,我要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还做什么沾血的事。”
      许笙寒颇为气愤,道:“不知悔改!”
      “不知悔改之人就是要千刀万剐。”
      一个一样的声音钻进众人耳朵里,面面相觑,都没有人开口,贺铭往身后指才发现来了人,来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月浚?你来做什么!”
      龚远自然是第一个上前阻拦着不速之客。
      “做什么?当然是清理门户。”
      月浚撞开龚远的阻挡,快步就往厅内走,厅中除了曾拭外,其余人都震惊地看戏,也不知他怎么就疯癫成这个样子。月浚怎堪理会,上去抓住那黑衣人,把人从地上揪起来,那人手本身就被绑的紧,此时被揪着膀子,手臂都快要折断了。
      “阁主……我我……我……什么都没说,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我家人还在别人手里,我不能啊……”
      “哼,放过你?你叛逃鹿梦阁,为别人卖命还有脸在这儿说?”
      “月浚,放手。”曾拭看不过去他如此粗暴,呵斥道。
      月浚竟然听话放了手。但此景不长,月浚掌心蓄力,一掌拍在了那黑衣人头顶,瞬间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此刻连着曾拭,都瞳孔睜裂。
      “月浚你……”
      那黑衣人的鲜血染地,沾脏了月浚的鞋底,但他毫不以为意,甚至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的冷笑。
      “该杀。”
      龚远此时跳出来质问:“月浚!如今你也是凶手了,你且说,放火跟你有没有关系?”
      “呵,关系?惹我鹿梦阁的人,都跟我有关系。”
      “你……”
      月浚神色冷酷到极点,似乎也是气急了,他扫视到有些怔住的许笙寒,指着他说道:
      “城主,你且慢慢查吧,你若聪明,便隔岸观火,你若愚蠢,就任由你的琴师胡闹,和我干系不大。反过来,我怎么做,城主也不必清楚,更不要插手。”
      月浚又冷冷瞥了许笙寒一眼,又对曾拭道:“自重。在下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顾众人视仇的眼光,离开了作案现场。
      “我就说,鹿梦阁逃不掉干系,这不,又上演了什么杀人灭口的戏码。”
      “老龚,你没听人家刚才说吗?这人是叛变的,怕是帮别人给鹿梦阁玩心计,幕后之人还是不可见。”
      “城主,”许笙寒走到曾拭身边,欲言又止。
      “说。”
      “此人是幕后真凶的靶子,若想找到放火之人,还是要从这死人身上找线索,茶楼那边也要多观察。依我看,这分明是有人是想架木移花,逃避嫌疑。”
      “是谁呢?”
      “暂时,我还不能确定,每一个人都有着嫌疑,都有背地里的两面。”
      “哦,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必再查下去了。”
      平淡的语气,突如其来的拒绝才最让人难以接受。
      “什……么?”
      “我说不必再查下去了。”
      “为什么?”
      “因与鹿梦阁有关。我很早之前就说过,要从长而计,如今凶手按兵不动,我何必插手。对于你,凶手已伏法,亦不必再纠结了,先回去休息吧。”
      “不,我不回去。我……”
      “来人,带下去。”
      “曾拭!”
      许笙寒吼出来,却丝毫无法更改眼前之人的任何命令,立刻被上来的侍卫拉了下去。
      “唉,”沈惜林嗟叹,“何必呢。”
      “城主,这小子分析的是头头是道,就是太清醒了些。”
      “清醒了好,我身边就缺清醒的人。”
      “城主,您看。”
      贺齐铭从那尸体胸前摸出个东西来,呈给曾拭。
      是一张薄纸,上面草草勾勒出许多密密麻麻的却工整的潦草字。
      沈惜林狐疑道:“药方?”
      “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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