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人参攻击》消池

5、工作餐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罗饽饽猫着腰站在大门背后侧耳聆听，像在做贼一般。
　　他看着客厅墙壁上挂钟的秒针一圈又一圈地转过去，心里愈发着急。

　　终于，“嗡”的一声，汽车发动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罗饽饽在心中默数十下，接着开门锁门拿起围墙边的人参味水牛奶一饮而尽后急冲冲地往参馆方向跑去。

　　搬到陶爷爷房子的第二天，找工作未果的罗饽饽回到家后看到门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写让他别在晚上制造噪音，会影响邻居的睡眠质量。
　　当时的罗饽饽没在意，觉得影响了就影响了，反正邻居没拿着刀来追杀就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现在，被他打扰的邻居成了他的老板。

　　所以昨晚回到家中的罗饽饽做了一个决定，千万不能让老板知道制造噪音的元凶是自己，小兮告诉过自己，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老板，万一得罪了老板就等着干最苦的活拿最低的工资吧。

　　这不，一大早他就一直等着老板和他的助理先出门，杜绝碰面的可能。
　　幸好他们之前只见过自己的本体，没看到人形。

　　一口气跑到参馆门口，罗饽饽扶着墙把气喘顺，又对着玻璃门正了正歪掉的衣领以及抚平被风吹乱的头发。
　　小兮说过，上班第一天形象十分重要，人都是视觉动物，越好看的人或物越会被善待，所以罗饽饽一大早就忍痛揪了自己好几片叶子变出好几身衣服对着镜子试，最后选了一身他最爱的翠绿色衬衫配西裤。

　　“罗饽饽早上好呀！”杨语也刚刚到，对着罗饽饽上下打量了一番夸赞道，“你今天穿得比昨天鲜亮多了呢。”

　　“早上好。”
　　罗饽饽注意到杨语今天穿了一件藤黄色的短袖，他记得杨语昨天穿的也是一身黄，都十分鲜艳。
　　那他以后也一直穿绿色好了，把湖绿白绿青绿等等所有的绿色一个个的都穿过来。

　　看来小兮也有说错的地方，说什么职场上最好别穿得太显眼，黑白灰搭配着来最不容易出错。
　　可是他昨天明明看到梅归延大厨穿的粉色厨师服，助理穿的橙色运动装，老板最夸张，穿的衣服上镶满了银片，一个赛一个显眼，所以罗饽饽今天才试着穿翠绿色，果然被夸了。

　　“我们先去吃早饭吧。”杨语说。

　　“居然还有早饭吃？”罗饽饽本以为今天又要靠那碗人参味水牛奶撑下来，闻言眼睛都亮了。

　　“呀，昨天忘记跟你说了，参馆提供早饭和午饭，如果下午和晚上有加班的话，梅归延大厨还会给你做晚饭和夜宵呢，所以我们参馆的福利是整个餐饮行业中最好的哦。”杨语问，“你不会吃好早饭过来的吧？”

　　罗饽饽违心地摇摇头，那碗寡淡的人参味水牛奶怎么能算早饭呢？

　　“那赶紧跟我走吧，二楼有个专门供我们员工吃饭的包厢，梅归延和应惑崇肯定在吃了。”
　　“萤……火虫？”

　　“老板助理的名字，应该的应，疑惑的惑，崇拜的崇。”杨语对昨天应惑崇说的话还耿耿于怀，坏心眼地问，“这名字是不是拗口又难听？”
　　罗饽饽：“好像……有点。”

　　说着说着两只精怪就到了二楼员工包厢，罗饽饽看到助理和大厨果然都围坐在餐桌边喝着一碗乳白色的东西。

　　大厨跟昨天一样冷淡，看到罗饽饽和杨语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助理就亲切多了，对罗饽饽说：“罗饽饽，欢迎你加入我们参馆，早饭给你准备好了，坐下来一起喝。”

　　“谢谢。”罗饽饽坐下来，发现眼前这骨瓷碗十分眼熟，里面的液体散发的气味也很熟悉，不就是每天都会出现在围墙边上的人参味水牛奶吗？
　　他端起了喝了一口，连那股讨厌的人参味都一模一样。

　　原来山下流行把人参味水牛奶当早饭，陶爷爷真是费心了。

　　“对了，老板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办健康证，等你喝完我们就出发吧。”应惑崇说。

　　罗饽饽边点头边走神：所以参馆提供的早饭就一碗人参味水牛奶？这也太寒酸了吧！

　　等等，刚刚应惑崇说什么？
　　去医院？检查身体？办健康证？

　　-

　　罗饽饽常年住在云什山上，从来没去过医院。
　　但是他曾经看过一本介绍医院医疗器械和设备的书，书名忘了，可那些器械和设备的功能罗饽饽记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其中有一种设备叫X光机，任何生物只要站在它面前，不用剖开身体就能把里面的骨头器官显示出来。

　　罗饽饽作为一只先天不良的萝卜精，化不出完美的人形，他为了更好地吃喝努力把消化系统化得比较完善，但剩下的就有心无力了，只化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被X光机照出来自己身体里又有血管又有导管又有筛管的，肯定要被抓起来当场解剖。
　　到时候医生切开自己的身体，红色的血液和绿色的叶绿素到处乱喷，那死相也太难看了！

　　罗饽饽哭丧着脸看向参馆里最熟悉的杨语。

　　杨语接收到罗饽饽的求救信号，心想老板本来就不想要罗饽饽留下来，肯定会借着罗饽饽先天不良这事让他办不出健康证，办不出健康证意味着不能在参馆工作，于是对应惑崇说：“我带罗饽饽去吧，罗饽饽去体检就没时间送餐了，今天这外卖还得靠老板和你送，堂食的客人梅归延接待一下好了。”

　　应惑崇：“让梅归延接待顾客还不把他们冻走？”
　　杨语：“那你让老板走路去送餐呗，我没意见。”
　　应惑崇：“你不是也会开车吗？”
　　杨语：“我来应聘的时候就说过不跑外卖，阳光会把我娇嫩的皮肤晒黑的！”
　　应惑崇：“你这黄不拉几的皮肤好好意思说娇嫩？”
　　杨语：“你一脸高原红好意思说我？”

　　应惑崇和杨语这两只精怪越说越大声，快要吵起来了。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老板的声音突然从四只精怪背后响起，“杨语你既然这么积极那就去医院吧。”

　　“好。”杨语得意洋洋地看了应惑崇一眼，拉着罗饽饽离开。

　　罗饽饽回头偷偷瞄了眼老板的神色，想从他的神色上判断他到底想不想录用自己，可是完全没看出来，倒是发觉老板长得还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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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参馆出来后，罗饽饽对着杨语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陶爷爷说过，不能在人类面前主动暴露自己精怪的身份，现在也只能祈求医院的X光机出故障了。

　　一路上，罗饽饽都在对上天许愿，希望能在到达医院之前打动它。
　　他没发现，杨语把车开到了一个偏僻的树林里，在一幢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前停了下来。

　　“到地方了，罗饽饽我们下车吧。”

　　罗饽饽回过神，看到眼前的小木屋问：“这是哪儿？我们不是要去医院吗？”

　　杨语说：“这里就是医院呀，你看门上面还有牌匾呢。”

　　罗饽饽顺着杨语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牌匾上写着“卓氏医院”四个字，内心疑惑：这小木屋和书上那些高大气派的医院照片完全不一样啊……
　　他又自我安慰，这医院看上去那么破，X光机肯定也是破的。

　　跟着杨语走进这小木屋后，罗饽饽更惊了，里面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一张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有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子坐在桌子后面，正在玩手机。
　　这上天也太给力了，自己只是祈求让X光机破掉，上天直接让它消失。

　　罗饽饽不确定这女孩子是不是医生，因为书里的医生都是穿白大褂的，但这女孩子穿的是黑白条纹的连衣裙。

　　“卓医生，我带我们参馆的新员工来体检做健康证。”杨语对那女孩子说。

　　原来她真的是医生，罗饽饽又开始紧张起来，就算没有X光机，书上说了医生会把脉，不靠那些设备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异常。

　　卓医生闻声抬起头：“杨语哥哥！”她的声音清脆而又嘹亮，离开座位走到杨语身边欢快地说，“都说了多少次啦叫我袅袅就好啦，卓医生听上去多生分啊！”

　　“袅袅，”杨语有求于她，只好这么叫了一声，把罗饽饽拉到卓医生面前恳求道，“他身体不太好，你看能不能……”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卓医生一点就通：“我明白，只要不违反医院规定，杨语哥哥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还在害怕精怪身份暴露的罗饽饽根本没发觉杨语和卓医生之间不寻常的气场，只看到卓医生拿出一只老花镜对着自己上看下看。

　　罗饽饽知道老花镜的作用就是把东西放大，陶爷爷也有一只，没想到卓医生看上去那么年轻，眼神和陶爷爷一样不好，医术估计也不太行。
　　他突然觉得，自己精怪的身份不一定会被发现。

　　卓医生观察罗饽饽三分钟后，收起老花镜说：“他没传染病，可以从事餐饮行业，我这就给他做健康证。”

　　罗饽饽听到这话，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

　　罗饽饽和杨语离开罗氏医院后，任深出现了。

　　他走进小木屋到卓医生面前直接问：“卓慕袅，他身体状况怎么样？”

　　此时的卓慕袅正在转笔玩，闻言抬头好奇地看了任深一眼：“他？杨语哥哥带来的小萝卜？”

　　任深不耐烦地点头。

　　卓慕袅拿出老花镜平行悬于桌子正上方，然后打开顶灯，顶灯的光透过老花镜在桌上呈现了一幅复杂的血管造影图，她指着这幅图回答：“这个萝卜精很奇怪，身体有被改造过的痕迹，导致他的整个循环系统异常脆弱，但又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如果是普通精怪早就死翘翘了。”

　　“那你还给他做健康证？”

　　“你知道的，杨语哥哥提的要求我肯定都要答应的，再说了他又没得不准做健康证的那些病。”卓慕袅话风又一变，“不过我劝你别录用他，万一哪天他真的死在你家参馆里，根据《精怪劳动合同法》，你得负一堆责任，到时候万一参馆倒闭了，杨语哥哥就要失业了。”

　　任深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变成身体正常的精怪吗？”

　　卓慕袅意味深长地看了任深一眼：“这超出了我的经验，我只能说，尽可能给他补身体，就看你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