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场改造日志[经营]》二千四

7、第 7 章

　　日子如流水般淌去。
　　一个星期后，柠檬家开始翻新墙体。

　　墙体相当于人的皮肤。当‘皮肤’透亮洁白时，整个宅子的颜值都能提升。然而老宅的墙上了年纪。在潮气侵蚀下，墙漆有开裂、霉化的迹象，非常地不美观。

　　因此，他们得先集中处理有问题的墙体，再大面积刷漆。

　　为免油漆飞溅，几人用胶带将插座与踢脚线封好，将塑料布垫在地板上。每人拿着一把小铲刀，将开裂、翘起的墙漆铲除，露出里面的灰色底墙。对于墙缝，他们则挤了些补缝剂填进去，干燥后再用砂纸磨平。

　　此外，柠檬妈搬来一桶白色的浆状涂料，用镘刀刮取一些抹在墙体上。做完这些，凹陷的墙体顿时变得平整起来。

　　“这是腻子，也叫油灰，是上墙漆前必须要刷两层腻子。”

　　效率起见，柠檬妈将全家分成两组。柠檬与韩汜先行铲除墙体，而她和酥茶在后面刷腻子。

　　一个上午过去，两人弯着腰检查了每一处墙体，将有问题的部分一一铲除。铲到最后，柠檬居然生出了一丝成就感。

　　午后的阳光透过折叠门照进一楼，柠檬妈放下工具，伸个懒腰：“上午就到这吧，先吃饭去。”

　　柠檬三两下脱去沾满墙灰的防护服，窜上餐桌。
　　午饭是香喷喷的黄油咖喱鸡，浆糊菜，再配上蒜香味的烤馕，以及粒粒分明的长米饭。

　　一家人边吃边享受从落地窗晒进来的阳光，从散漫的头发丝到张牙舞爪的脚趾都诠释着‘懒洋洋’三字。酥茶将躺在两把椅子上，打起呼噜。柠檬也逐渐眼神恍惚，犯了瞌睡。

　　柠檬爸妈从桌子的抽屉里掏出一副牌，娴熟地弹了几下，准备开打。

　　“来来来，朋友们回魂了，今天24点还是小猫钓鱼？”

　　......

　　——一群怪人。
　　韩汜观察片刻，总结。

　　空中倏地蹦出一个视频通话。出现在通讯那端的年轻男人同柠檬爸有七成相似，气质却更凝练。

　　“大哥！”柠檬一抬首，困意全消。

　　宋大哥是全家最疼她的人，可他的工作在移民局星际垦荒部，需要常驻空间站，探索遥远的宜居星系。

　　桑参看着自家妹妹，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然而，他的目光很快落在餐桌末尾的男人身上：

　　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学者安静地品尝盘中烤馕，指节修长有力，莫名地赏心悦目。

　　桑参不由地蹙眉。

　　他没来得及发问，镜头一个偏转，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镜头里。

　　几乎是那男人出现的同时，酥茶一顿，脸上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

　　“酥茶！我不让侄子打电话就找不到你是不是？”中年男人抬了抬黑框眼镜，气得发抖，“你助教都给我发信息了，说你这学期五门又挂了三门？因为你我面子都在研究院丢光了！一个航天工程界的泰斗，儿子居然不学无术，成天和那些社会人混在一起开摩托！你真想气死我？”

　　韩汜闻言抬头，瞥向屏幕。

　　酥茶挑了下眉，摸索出一根烟：“我不喜欢学习，只喜欢开摩托。要不，您送我去航天驾驶专业，我保证门门第一。”

　　阿摩常有成群小青年开着飞行摩托横冲直撞，闹过不少交通事故，几乎已成为社会小混混的代名词。

　　闻言，教授险些没背过气：“你是有种！你知道你妈又进医院了吗？这回手术钱还没凑齐......”

　　酥茶一愣：“妈又发病了？”
　　他母亲前几年得过肺癌，不想如今又复发了。

　　教授在那端噼里啪啦骂了一通。

　　通讯忽地颤抖几下，黑屏了。

　　餐桌上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柠檬轻咳一声，正要酝酿些安慰话。酥茶突然砸了下桌，大步上楼，魁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直到下午，酥茶也没再下楼。
　　柠檬拿了10个蛋挞逗他开心，对方执着地闷着不出来。

　　她无奈地跑下楼，发现韩汜那家伙也不见踪影。她又返回三楼找他，刚要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闷哼与喘声。

　　柠檬一激灵，赶紧推门，却发现门锁上了。

　　“韩汜，又发作了？”

　　对方没有做声。

　　“......难道是晕过去了？”

　　房里传来他沙哑的声音：“你可以走了。”

　　“你要是难受，跟我说说话？”她蹲在门口，“书上说，转移注意力能缓解发作程度。”

　　“不要闷在房间里，病情会加重的。”

　　她脑中已经冒出一条鱼在房间里扑腾扭曲的惨烈景象。然而不管她这么叫唤，对方都不给半点反应。

　　真是条傲骨铮铮的海族啊。
　　她感慨。

　　片刻，门上的小黑板两侧伸出两条机械触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请勿打扰’。它接着冲柠檬摆摆手，做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

　　柠檬：......

　　感受到嫌弃，她只得悻悻回去。

　　“有时候真不懂男人在想什么。”

　　.

　　由于两位劳工缺席，下午刷腻子的工程进度慢了许多。

　　但刷腻子的过程十分治愈。镘刀在她手上格外平稳，刀面与墙体的每次摩擦都发出声音，看着能体会出一种近乎凝滞的美感。

　　直到深夜，几人才将一楼墙体刷完。

　　第一遍腻子后，墙体已经脱去肮脏感。墙面变得平整光洁，颜色也提亮了几度。之后用白漆刷几遍，墙体肯定会更加洁白剔透。

　　第二天清晨，韩汜出现在餐桌上，仿佛昨天并未发作过。而另一位闹脾气的大哥到了中午才下楼。他眼袋微肿，脚步虚浮，恍如一个游荡的幽灵。

　　酥茶还是加入了刷腻子的行列。只不过，镘刀被他使得像泄愤的工具，刷得毫无章法，险些将腻子溅到一边的柠檬妈脸上。

　　最后，还是柠檬爸出面，让他今天好好回去休息。

　　当天夜里，全家围在桌前，面面相觑。

　　“酥茶这样也不是办法。”柠檬妈和酥茶妈情同姐妹，一直是夕阳红旅行团与抢打折券的搭子。她这两天眼圈一直红着，“不过到底是他们家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

　　“这样，我们把改造经费拨一半给酥茶妈吧。”柠檬爸板着脸，“人命要紧。”

　　他想了想，补充：“我新买那两个花瓶也可以当了。”

　　沉默，笼罩了欢脱的饭桌。

　　“我有些头疼。”韩汜吃完最后一口，起身冲在座的微微颔首，笑道，“先回房休息了。”

　　柠檬妈反应过来：“都怪我们说太久了。”

　　他一抬头，看见柠檬担忧的眼，水汪汪地，像两颗欲破未破的水泼蛋。韩汜随即抛在脑后，然而第二天早上，他在门外发现了一盒止疼药。

　　他垂首瞧了药盒片刻，嗤笑一声，将它扔进床头柜。

　　.

　　翌日，酥茶又恢复了中气十足的模样。

　　他那天吃了一盘饺子，干掉两只咸鸭蛋，三碗南瓜小米粥，以及三只洋葱牛肉馅儿地馒头。在全家人担忧的目光下，他拎着镘刀去刷腻子了。

　　柠檬潜意识里觉得他不对劲。保险起见，她开始观察酥茶的一举一动。直到深夜，她发现酥茶偷偷溜出房间，进入庭院，启动了他的宝贝飞行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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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