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场改造日志[经营]》二千四

17、第 17 章

　　韩汜拉了她一把。
　　柠檬倏然回首，只见那对情侣拿着两截钢管。而男生的手停留在柠檬刚才站的位置。至于那女生，则用看怪物似地眼光瞪着柠檬。

　　若非亲耳听见，她无法相信平平无奇的女孩儿答对了9道题。

　　“你们......没走？”

　　韩汜冷笑一声，毫不惊讶：“他们就没离开过。”

　　他扭开两颗纽扣，撸起袖子，语气凉凉：“柠檬你先下去。”

　　柠檬往后瞧了眼，发现滑梯约有5米高，坡度近乎90度。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脚，就被韩汜一推，尖叫着摔了下去。一阵令人心慌的强烈失重感后，她发现自己掉进了一池五颜六色的机械海洋球里。那些长脚的海洋球们兴奋地在她身边跳来跳去，险些把她埋了。

　　晕乎乎的柠檬：......呕

　　“恭喜您闯关成功。”
　　池边的机械员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您的用时为：1小时33分45秒。名次：第一名。请前往柜台领取第一名丰厚大奖。”

　　滑梯顶上传来些打斗声与女人的惨叫。

　　很快，韩汜也顺着滑梯跳下来，拉起干呕的柠檬就走。

　　他们走出翻斗乐大门时，正看见那对情侣从滑梯上跳下来，摔进那堆叽叽喳喳的海洋球。

　　“小柠檬。”
　　韩汜突然开口。

　　“嗯？”

　　“刚刚那男的说，他在城里有些灰色势力，兄弟很多的样子。”他慢慢道，“他说要是我动手，就把我撕了。”

　　柠檬一噎：“真假的？然后呢？”

　　韩汜狭长的眼瞟她一下，肯定道：“我揍了他。”

　　“......”

　　见柠檬的脸色由白转青，韩汜：“所以我的建议是——”

　　“跑！”

　　话音刚落，情侣中的男生已经追了上来。柠檬和韩汜对视一眼，开始撒丫子狂奔。

　　路灯变成缩影，飞快地从身边逝去。两人跃过街边的女郎、蹒跚的老旧机械人，以及半打烊状态的百年店铺。隐隐约约地，还能听见身后那个男人歇斯里地大叫。

　　“一对狗娘养的！站住！”

　　10分钟后，柠檬感到自己喉咙血气上涌，眼见是跑不动了。

　　“韩汜，等等......”
　　她住着膝盖停在原地，大口喘气。

　　韩汜绕回来，捉住柠檬的手腕，拖着她往前奔。

　　“离摩托车租聘店只有五分钟，乘上那个我们就安全了。”

　　闻言，柠檬咬咬牙，发力继续向前。过了不知第几个五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质疑：“还没到？”

　　韩汜回首，笑眯眯地哦了声：“好像还有三分钟。”

　　柠檬：......这家伙，又骗人！

　　不管如何，他们终于抵达了摩托车店。柠檬瞧见对方发丝凌乱、气息紊乱的模样，不禁噗嗤出声。韩汜听见，凉凉地瞄她一眼。

　　她立刻收敛。

　　摩托车店也是自助服务。
　　柠檬蹲在原地喘气，等韩汜办好手续，直接拉她上车。

　　今天韩汜开得特别狂野。
　　这可比过山车刺激多了。她像只八爪鱼似地挂在他身上，头部紧贴他的背，一点儿都不敢往下看——她觉得自己在不停地90度俯冲又上升。

　　“韩汜，你故意的吧！”她顿时化身为尖叫鸡。

　　他微微侧首，发出一串张扬的笑。

　　她恍惚地抬头，只见他的黑色碎发随风飘动，月光映得他眼神如灯盏般明亮，嘴角亦微微上扬。

　　肆意、张扬、自由。

　　她见多了韩汜笑吟吟的样子，总觉得他戴了层面具。但这一刻的他，该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吧？

　　如果把这画面记牢，等七老八十了，也能拿出来回忆品尝一番。

　　摩托车抵达芒慈的时候，四周静悄悄地，柠檬爸妈还没回来。柠檬在后半程就累得睡着了。她倚在韩汜肩上，流了一路口水。

　　韩汜回头喊她的时候，才看发现肩上湿掉一块儿。她安心地抓着他的肩膀，呼噜呼噜地，十分依赖的模样。

　　他怔了少顷，拨弄了两下她的头发，蹵眉将她叫醒了。

　　柠檬恍惚着醒来，同韩汜一起上楼。两人停在各自房间门口，就要进入房间。

　　临分别前，柠檬叫住韩汜。
　　“今天很开心......”月光照在女孩儿脸上，映出她澄澈的眼，“晚安，韩汜。”

　　她进入房间后，过了很久，韩汜才低声答。

　　“晚安。”

　　.

　　激烈的比赛结束，生活如流淌的平淡溪水，还得缓慢前行。

　　翌日的早餐是阳春面。

　　山下的邻居先前宰了自家的猪，特意送来一大块猪肉。上个周末，柠檬取出里面的猪板油，切成小块，熬出猪油，将滚烫的油水储存在了玻璃罐里。今天她下了一大锅细面，放了盐粒防止面糊。等香味溢出来，她在5个碗里加入生抽，猪油，盐，与切好的嫩葱，最后放入面汤。

　　喷香四溢。

　　柠檬爸妈吃得干干净净，连汤底都没剩下。

　　“女儿长大了。”柠檬妈吃得眼眶发红。柠檬爸也默默掏出相机，对她做的饭偷拍了好几张。

　　早饭后，一家人继续干活。今天，他们要将浴室的硬件都换掉。

　　市面上最新型的马桶不光有电热与自洁系统，还有机械按摩触手，底部也会弹出垫脚，使整个过程更加顺滑。甚至，它还会放出令人放松的白噪音。

　　柠檬和韩汜又被分配到一组拆除原先的马桶。

　　柠檬关掉进水阀，断开旧马桶的接水管，用螺丝刀将桶身底部的螺帽拧开。底座松动后，韩汜将旧马桶移至庭院里。而柠檬则负责清理露出的下水道口。

　　韩汜回来后，同她合力将新马桶的底座对准下水道口，同样用螺丝与螺帽固定。柠檬随即连接好水箱，打开进水阀门，试着抽了次水。见马桶运作无误，他们才继续更换下一个。

　　整个过程非常丝滑，可以称得上配合默契。

　　柠檬家还购置了几十个新的淋浴蓬头。装蓬头没什么技巧，只需要把旧蓬头拧下来，再将新的拧上就好。可柠檬身高不太够。她搬了个小凳子死命踮脚，回回都累得像个上吊未遂的人。

　　另一边，1米85的韩汜轻松伸手，就将蓬头装好了。

　　柠檬刚装好一个，就发现韩汜站在她身后，笑着看她挣扎。

　　“......干嘛？”
　　她感到他又要说令她尴尬的话。

　　果然——

　　他嘲笑：“矮成这样还逞能。”

　　柠檬一噎，正要发火，就见韩汜上前一步，蹂躏了下她脑袋：“去，检查我那边的蓬头是不是都能用了。”

　　说着，他伸手接过了柠檬的活儿。

　　行吧。
　　看他主动接活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柠檬跑到另一边，打开蓬头检查。水花一一洒下，比原来的力道强了太多。柠檬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积水积在下水口打旋，下水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柠檬蹙眉。
　　这是浴场的大忌。没人会喜欢洗澡水淤积的澡堂，这样的小细节往往会成为扣分点。

　　她不得不拿出一根细长的钢丝，胡乱捣鼓几下，居然真的掏出一大堆毛纠结的毛发。她忍住干呕的冲动，捏着鼻子将那坨头发放进一边的垃圾袋，再重复先前的步骤。

　　这个过程太令人痛苦了。
　　她情愿去捣10个蚂蚁窝，也不想在这儿掏头发。柠檬第一次生出自家为何要开浴场的怨念。

　　“小柠檬，做什么？”

　　听见韩汜的声音，柠檬眼神一亮，回头道：“下水道堵了，快帮我一起掏头发。”

　　衣着儒雅的男人眯起眼，瞥了眼垃圾袋里的毛发，摆明了是不想动。

　　柠檬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可不想一个人淘二十多个下水道。不然她今晚梦里就要被下水道和头发丝包围了。想到这里，柠檬瞬间打了个冷颤。

　　昨晚撒娇好像挺管用的。

　　经过翻斗乐里的革命友谊，他们的友谊也算上了一台阶。看，他今天还主动帮她了。

　　柠檬咬咬牙，立刻开始装可怜，扯住他的袖管晃：

　　“韩汜哥哥.....你忍心让我一个人挖下水道吗？帮帮孩子吧？”

　　然而韩汜迟迟没有动作，反而笑眯眯地开始欣赏她的表演。柠檬假哭了片刻，他依旧无动于衷。

　　她不得不抹干眼泪，愤怒地瞪他：“坏蛋！”

　　韩汜笑得愈发欢快。

　　“哭戏挺好的，继续啊。”

　　柠檬：......

　　“你走！”
　　她猛然跳起，竖起钢丝指他，“这儿不需要你了！”

　　她一个人屏着呼吸捏着鼻子，继续苦大仇深地挖头发。

　　大约10分钟后，韩汜蹲到她身边，晃了晃手中的透明溶液。

　　“你效率太低了。”

　　这罐子看着眼熟，她记得是......

　　“氢氧化钠？”

　　由于浴场负责清洗机械体，家里少不了这些化学溶剂。下水道多是毛发淤积，在没有管道疏通剂的情况下，氢氧化钠是不错的选择：它可以溶解毛发中顽固的角蛋白。

　　“聪明。”

　　两人蹲在地上，将氢氧化钠倒入几个下水道实验。他们等待了约有10分钟，等柠檬再次打开喷头时，积水明显下得快了许多。

　　柠檬爽快地舒了口气。

　　二十多根下水道在半个小时后被疏通了，柠檬在每个下水道口都放上了漏网。

　　下水道被清理后，浴室的异味逐渐消散。柠檬放上了柠檬草味的除臭剂，用香蜡烛熏了几个小时。最后，她搬来几盆龟背叶放在角落，并且在入口处铺上了灰毯。

　　眼下，整个浴室焕然一新：

　　四壁的瓷砖洁白而整洁，马桶换上了闪闪发亮的最新款，淋浴喷头力道强劲，下水道畅通无阻。整个卫生间干净又清新，同那个瓷砖破裂，有异味，设施陈旧的浴室天差地别。

　　柠檬环视一圈，这才满意地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