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场改造日志[经营]》二千四

1、第 1 章

　　“柠檬，听说浴场要倒闭了？”

　　氤氲浴室中，柠檬嵌入妇女肩部的指节一僵。

　　“没有的事，林姐。”她瞥了眼墙角裂开的瓷砖，解释：“浴场旧了，爸爸说要关门改造一阵子。您是我们最后一位顾客了。”

　　妇女靠在木桶上：“我瞧你们不如将这老宅子卖了，换钱搬市里去。就这狗都嫌弃的破烂宅子，难不成还能改造出花儿来？”

　　狗都嫌，您不还是每月都来么？

　　柠檬眼下一肚子腹诽，转移话题：“您肩部的机械组节有些生锈，我用稀盐酸处理一下。”

　　妇女的左肩连接着一条灵活的机械手臂。柠檬拿出一瓶溶液，用棉布蘸取一些，拭在锈红的机械关节上。

　　这个世界，机械时代曾经登峰造极。如今，像林大姐这样装有机械肢体的人随处可见。像做针清小气泡光子嫩肤的美容院，柠檬家的浴场是专门服务机械体的。

　　顽固的暗红色锈斑在强酸作用下淡去。柠檬掏出磷酸盐缓蚀剂，细细抹上去，等待，直到确保金属表面产生吸附层，不再被空气腐蚀。

　　“林大姐，您套餐里还有悬浮浴。您出来后我再给您关节喷漆。”

　　妇女微微颔首，跨入一边蛋壳型的池子。她双手放在腹部，身体在镁盐含量极高的池水中浮起。柠檬见她闭上眼，这才调出白噪音，合上外壳，轻轻退出房间。

　　现在，老房昏暗的灯光下，机械钟表响了7声，七只麻雀陆续弹出来，绕着钟表转悠。

　　19:00点了。

　　她深吸口气，拔腿就跑——

　　妇女的‘漂浮浴’在50分钟后结束。在她醒来之前，柠檬得从山脚下接回新房客。

　　柠檬家经营着一间家庭浴场。可惜，这间浴场在倒闭边缘暧暧昧昧，全靠回头客吊着口气。最窘迫时，柠檬妈妈也提过，说让柠檬爸富甲一方的亲戚接济一下呗？

　　可柠檬父亲是个有骨气的落魄贵公子。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个理想主义者：他拒绝让亲戚家看轻，立志将老宅子爆改成网红浴场，积极宣扬‘身心都要养护’的理念。

　　然而改造需要钱。
　　而迄今为止，老宅还是那个人见人嫌的老破小模样。

　　今年，柠檬家终于破釜沉舟，拿出积蓄改造房子。为了保证温饱，他们还招了位租客当提款机。

　　忽地，她半边脸被照亮。

　　柠檬倚在缆车窗沿，望见极远处的摩天楼宇。那是一座超级机械都市，名叫阿摩。
　　那也是最能概括地球的地方：尘土漫天，污染严重，人口过度，繁忙却颓败。尽管如此，每分每秒，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涌向那里，寻找机会。

　　——离开地球的机会。

　　发现宜居的新星系后，人类一脚迈入‘大移民’时代。有钱有势的使出浑身解数，排上十几年队也要离开这个被掏空、苟延残喘的地方。没本事的只能呆在母星，和她老人家一起苟延残喘。

　　但鲜有人知，只要从阿摩市换乘sigma2560路空轨巴士，就能抵达芒慈山这个山清水秀、节奏缓慢的地方。柠檬私以为，她家不比那几光年外的启明星系差多少。

　　能算半个世外桃源的吧！
　　她默默想。

　　10分钟后，缆车停在废弃的检票口。

　　空中大巴哼哧哼哧驶来，缓缓降落在站前，扬起了灰尘。司机师傅按下按钮，包裹住巴士的防尘罩耀武扬威地翘起，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虫子，抖落一路的灰尘。

　　柠檬跳上车查看，却没发现对得上号的。新房客该是个26岁、黑发蓝眼的男青年，在阿摩大学读博士。她一直寻到车厢最后，才找到疑似目标：

　　那个男人垂着脸，左手放在腹部，右手虚搭在额前，隐隐呈现一种防备的姿态。

　　她俯身，想瞧瞧对方眼睛的颜色，却发现那人睡着了

　　突然，男人呼吸变得急促，眼皮频繁转动，像梦到什么不愉快的事。

　　柠檬犹豫了几秒，轻轻搭上对方肩膀。
　　下一瞬，一股强势力道扣住她的手腕，径直旋转180度。柠檬回神时，她已被反手扣在座椅靠背上，动弹不得。

　　甚至，男人微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上。

　　“诶——”柠檬一个激灵，挣扎着扭头，“放手，你做什么......”

　　那是她此生见过最好的眼睛。
　　可那双蓝眼阴冷，防备，令人生畏。

　　被那眼神一瞧，柠檬顿时打了个冷颤。

　　她刚才准备说什么来着？

　　......

　　青年眯眼打量片刻，才缓缓松手。

　　重获自由的柠檬忙不迭蹦到座椅后，露出半只微红的眼，像只受惊的猫咪。

　　男人狭长的眼微微上挑，眸光风.流，皮肤白净透亮。他身着一袭白衬衫，扭开最上面的两个扣子。

　　那人打量片刻车站名，勾起薄唇，定定望向柠檬。
　　他瞧着斯文白净，可对上视线那刻，柠檬还是脸上一臊，只感到空气焦灼，口干舌燥。甚至，她听见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砰，砰，砰......

　　那边，男人若无其事地架上金丝眼镜，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你好，我是韩汜。”
　　那双镜片掩去他眼底的光华。顿时，那难以描述的勾人感便消退大半。柠檬这才想起对比资料。

　　她一瞧，发现韩汜还真就是那房客。

　　“我是柠檬，你新房东的女儿。”她不知怎的，没敢同他握手，只是僵硬地指了指不远的缆车，“走吧，上山。”

　　五分钟后，韩汜抖落行李箱上的一层灰，拎着它走下来。他打量了圈挺拔茂密的榆树林，悠悠道：“这儿空气不错。”

　　“山上更好，连防尘罩也不太需要。”

　　他眯了眯眼：“陆地上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柠檬脚步一顿。

　　......陆地上？
　　真是奇怪的措辞。

　　柠檬带他坐上缆车。钢绳一阵颤动，慢腾腾往上攀。

　　“小姑娘。”韩汜倚在缆车座椅上，冲这栗发白肤，两颊犹有婴儿肥的女孩儿道，“我刚以为你是小偷，请不要介意。”

　　闻言，柠檬皱眉。
　　阿摩确实小偷多，韩汜谨慎些没错。但她一上来就被粗暴对待也确实很不爽。

　　她瘪瘪嘴：“你也被打一下试试？”

　　韩汜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这个小姑娘。

　　见他这样，柠檬才想起件事。
　　她在芒慈山上呆了太久，习惯了畅所欲言，生人间的界线早就混淆了。他毕竟是个才认识五分钟的人，可不会像家人那样纵容她的孩子脾气。

　　好在新任财神爷没计较。
　　他眯眼瞥她一会儿，扭头打量夜色深处的阿摩。

　　柠檬暗中松了口气。
　　先前可能是她看错了，这位新房客的脾气还行。

　　缆车在雾气弥漫的山顶停下。
　　韩汜望去，只见一条肮脏歪曲的木板路通向老旧的三层小楼。

　　见到自家房子，柠檬语气轻快了些：“一楼是接待与更衣室，庭院里有四个泡汤的池子，你可以随便用；二楼是娱乐区，麻将棋牌室都有；三楼是客房，瑜伽馆和茶室也都在那儿。”

　　韩汜唔了声，踏入小楼。

　　进门是浴场的接待处，右转是条走廊，连着男女宾更衣室的入口。走廊尽头是通往庭院的木门。

　　玄关处摆了全家福，墙上饰品独特，绿植郁郁葱葱。

　　可仔细一看，房屋结构逼仄，墙漆纷纷剥落，破碎的水泥台阶露出里面的钢筋。空气净化器哼哧运作着，发出连绵的噪音。一股潮湿霉味充斥着整个空间。糟糕的采光令它像个昏聩老叟，已一脚踏入棺材。

　　“......”

　　怎么看，这儿都不像一间生意兴隆的浴场。

　　他沉默片刻，按下玄关处的大灯。

　　吊灯挣扎了两下才亮起，大片大片的光线涌入视网膜，顿时引起房里蚊虫的瞩目。

　　柠檬顺势抬头，正对上韩汜的后颈。
　　下一刻，她后退一步，耳际轰鸣，手心刷地涌出大把冷汗。

　　“你们这房子多少年了？”
　　韩汜转身询问，却见小姑娘对他瞪圆了眼，僵在原处。

　　他眯眸思忖了会儿，恍然。

　　“你在看这个？”
　　韩汜无所谓地笑笑，白皙修长的手掀开碎发，在耳后轻轻一点。

　　一道细长的裂缝匿在他耳后：
　　灯光映出了缝中的机械组织：纤如如发的钢丝紧密排列着，微小的齿轮与杠杆在其间飞快转动。那条缝隙随着男人均匀有力的呼吸，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犹如鱼类呼吸的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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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竹马一起上仙门修行。
奈何两人资质不均。三百年后，少年长成清冷的白衣剑修，她却人老珠黄，只能当他婢女。
最后一次见面，竹马淡漠道：“她只余十载寿命。等死了，再找个外门弟子便是。”
十年。
对修仙者来说，不过沧海一粟，白驹过隙。
杳姝痛定思痛，决定抛弃渣男。
即便只剩10年生命，她也要证明自己。
要发光！发亮！像飞蛾一样燃烧生命！
天上地下，梦境人间，匆匆十载。
她带着‘养老院’众女修冲上玄天都，挑战旧宗。
后来——
浮云大典上，年轻美人以绝顶幻术点燃墨空，瞬间碾压众参赛者。那么一刻，整个仙界鸦默雀静，沉沦于她绝顶风姿。
剑修竹马不敢置信地站起。
他以为她永远会是个买洗烧的老婆子。谁想有朝一日，她也能蜕变成才貌双全的天才修士，在众目睽睽下轻笑着说：
“吾归来矣。”
【小剧场】：
一切尚未发生的某个夜晚，杳姝曾对某隐姓埋名的大佬胡言：“我无心情爱，但你可想做我入幕宾？”
对方不语，红晕一路从脖颈攀至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