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宜出海 ...
-
第一次是许再带他来的。许再要画画，总能找到这些挺美的地方。好容易一路颠簸着进了小渔村，许再一下车就带聂凯直奔一家小摊，点了两碗海鲜面。聂凯挑了一筷子面就停不下来了，吃了两碗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还嘬着剥过虾的手意犹未尽。坐着的时候聂凯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上两碗，一站起来才发现肚子撑的连站都站不直，哎哟哎哟大半身子靠在许再身上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算能站直了。
下午出海的时候岑毓迪跟脱缰的野狗一样，聂凯全程盯着他，生怕小孩一兴奋掉海里去。
陈哥给他们停到一个小海岛上让他们玩会自己去捕鱼，说实话聂凯对海岛有阴影不乐意去，但岑毓迪嚷嚷着想去看看。海岛上面其实啥都没有，就捡点贝壳挖点螺，尤其他们两个外行连螺都不会挖就更无聊了。但岑毓迪还是玩的很开心，十六七岁的小男孩精力旺盛的不行，东窜西跳，把后面跟着的聂凯折腾的够呛。回去的时候小孩终于累了，开始晕船，抱着一个桶呕了半天没吐出点啥，抬头看聂凯的时候可怜兮兮的，眼睛里还有干呕逼出来的泪花。
“多大人了还哭，你丢不丢面儿啊！”聂凯给人拍着背，感觉画面一下子重影了。
“滚蛋，你不晕船别说风凉话！”许再吐的胃酸都吐出来了，眼睛里亮晶晶的，是薄薄一层还没留下来的泪花，“哎哟不行了又来了呕...”话还没说完又冲着桶增加重量。
在聂凯担心许再会不会再吐下去把胃给吐出来的时候，许再可能真没东西可以吐了，整个人就剩了虚弱，歪着头把头靠在聂凯肩上。
“许再你闭会眼，眼睛闭上了看不着了就不难受了。”聂凯顺着许再的背，一下一下地轻拂。“太遭罪了你，在哪画画不一样，非去岛上，自己晕船不知道啊。”
“海岛上背着落日你肯定特好看。”许再声音沙哑，刚那一通吐到现在他讲话嗓子都疼。
“我在哪不帅！”聂凯笑，“许再你以后别坐船了，太遭罪了。”
可能那天出门没看黄历，要是看了的话，估计黄历上就是四个字：不宜出海。两个人刚上岛没多久就下暴雨了，很暴的那种。上午一直大太阳的两个人完全没想到这海岛上的雨说下就下了。顶着打在身上都疼的雨找避雨的地方，结果海岛不是躺了一地的大大小小的碎石，就是被神奇大自然削成竖直的岩石。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凹进去的石缝的时候，两个人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连鞋都能养鱼了。
石缝很窄，聂凯和许再都瘦，但也是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除非俩人贴一块去，要不绝对挤不进去。聂凯脑袋给雨点打的生疼，一跺脚说，走，搂着许再就往里头挤。两个人完全嵌在石缝里跟壁画似的，许再还不忘把他的宝贝画具也塞里面。
“许再你大爷，你那玩意外面的袋子不是防水的嘛！你这一往里面塞老子就剩一条腿能站里面，想看金鸡独立你直说啊！”聂凯单腿立在那，另外一条腿淋在雨里，原本属于那条大长腿的位置被画具骄傲的占领了。聂凯跟许再一人一条腿撑在石缝里，互相把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你刚不是记了船家电话，给人打个电话问问啥时候雨停或者啥时候来接咱。”许再换条腿，很别扭的把腿拧成了麻花。
聂凯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开机键，“卧槽！”
许再给他吓一激灵：“吼啥你！拢共屁大点地方，耳膜都给震碎了。”
“手机进水了...”聂凯试着重启，试了好几次手机都跟板砖一样，“开不了机了草！”
“早跟你说手机屏裂了去换个屏要么换个手机，这下船家都联系不上了。”聂凯手机是上体育课时计时定向运动时跑着跑着就那么从运动裤裤兜里出溜出去，捡起来一看，不仅膜碎了，屏也裂了好几个口子。聂凯一直觉得没啥大影响就没管它，换了张膜就算完事了，结果今天这一通暴雨衣服都湿透了，手机一沾水就从缝里溜进去，变摆设了。
“行了我们就在这等雨停吧。”聂凯绝望看天。
许再感受着跟自己完全贴合在一起的聂凯的皮肤，聂凯稍稍一动他就感觉整个人跟电流电了一圈似的，鼻子下面能飘过聂凯的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很清爽。聂凯换脚的时候没撑住整个人往他身上扑，带动起空气一阵流动，空气中咸咸的海风中夹杂着聂凯的气息，还有湿润的雨水，许再感觉整个人都被聂凯包裹着。情不自禁想到母亲的肚子，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被母亲的羊水包裹着的，确确实实的安全和踏实。
雨下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两个人缩在石头缝里团一起了都冷得瑟瑟发抖。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牙齿打架的声音。
雨一停太阳就火烫烫地逼下来，一开始聂凯许再还觉得挺暖和，躺沙滩上晒衣服，还带翻面的，聂凯说晒得均匀。
“...凯啊。”晒了好一会许再悠悠地开口。
“咋？”聂凯给太阳晒的晕乎乎，眼睛眯开一条缝儿，差点没给太阳光刺瞎了。
“闻着味儿了么？”
“...啥味？”
“你妈的你不热啊，我都快给烧焦了！”许再从地上蹦起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好像是有点热...”聂凯有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话，挣扎着坐起来又摔下去。
“聂凯？”许再吓一大跳，蹲到聂凯旁边把人扶起来，“你不是中暑了吧？”
“也没准，头晕...”聂凯多少有些清醒，眼前都是大片大片的黑斑。突然感觉后脖颈一下一下痛，“许再，我没杀你爹吧。你刮痧就刮痧，杀猪呢那么大劲？”
“杀猪呢！”许再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聂凯张了张嘴，没头没脑开始笑。许再跟着他笑，拧着脖子的手都笑得使不上劲。
许再边笑边看聂凯侧脸。聂凯下颌线条很流畅，骨角薄薄的，不凌厉。笑起来能从侧面看到规范的牙齿排列顺序，嘴角扬起来，苹果肌上有个小坑，一笑就显得这人特傻缺。
“就跟这给我画吧，一会船来了直接能看到。”聂凯翻了个身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你这姿势脱光了我能给你来一张人体艺术照。”许再从包里拿画具出来架上。
“想看小小聂直说。”曲起一条腿手搭在上面。聂凯条子生的好，手长腿长的，随便一坐就挺有范。
许再抄起画笔开始拉线条，还不忘损一句，“是挺小的。”
聂凯没接话，阳光太烈了，晒的他晕晕乎乎眼睛都睁不开，汗水顺着下巴直往下砸。
许再画得很快，线条描了几笔就有个大概的形了。画聂凯甚至都不需要本人在，聂凯啥样他都能在脑子里造出一个3D立体模型。但是他更喜欢抬眼就能看到聂凯，很真实的幸福感。尽管这个幸福此时汗流的都能爆浆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宜出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