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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行补过 ...

  •   清晨,高山之巅,雾气缭绕之处,有一座亭子,亭子并不新,甚至有些破旧,亭上有牌匾,上有两字,为:风雨。二字乃用剑气所刻,再着墨,颇具风骨。

      一白衣少年在此煮茶赏景,仪态悠闲雅致。石桌上除若干茶具之外,还摆着一柄雪白银亮的剑,丝丝纹路缠绕盘旋,剑柄上刻着两个镶金字:白宣。

      忽然,少年耳朵似乎是动了动,他微微一笑,以手指运起灵力,托起杯中茶水,凝聚成一把把小剑,往身后山路上随意一抛。

      “三安!是我,你二哥!”楚二杰拿袖子一拂,将水剑拨开。他没有料到自己来此处寻自己的亲弟弟竟会受此袭击,心情颇为复杂。

      他走上前去,看见那厮依旧若无其事的品茶赏景,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有些气结。他把佩剑往桌上重重一放,坐下,语气不善道:“大哥差我问你,为何突然想要下山?”

      楚三安抿一口茶,笑望着他二哥,吐出两个字:“寻人。”

      楚二杰毫不客气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一副长谈的架势。他说:“何人?”

      “叶望。”楚三安又吐出两个字。

      “寻他?你寻他做甚?”楚二杰有些惊讶,这两人似乎八竿子打不着,况且——“他已经不在叶家了,你去何处寻?”

      楚三安又抿了一口茶,笑眯眯,“这便要问二哥了。”

      楚二杰一噎,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我把情报网交给你,你不仅能知道叶望在哪,还能知道他更多消息,如何?”然而,他虽这么说,却不报多大希望。

      要说起这楚家的三个儿子,可以说各个都“胸无大志”,怎么说呢?老大楚晨轩身为长子,迫不得已担下了少家主的位置,暂且不谈。就说这老二老三,因为各个世家都有自己的情报网,除家主外非嫡系不可接手,是为一明一暗。所以这二人从小便知道自己两兄弟以后必会有一个接手情报网,做那副家主。

      然这二人年龄相近且心中皆向往以无牵无挂,以自由身行走江湖,游遍天下,便谁也不想接手,于是自小各种鸡飞狗跳,坑蒙拐骗。而楚三安是个狐狸,这便是楚二杰自小得来的体悟。
      果然,楚三安一点不急,只看着他,薄唇轻启“竺秋——”

      “停!”楚二杰气急,“成天拿这威胁我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楚三安不紧不慢又倒了一杯茶,悠悠道:“二哥不必生气,我此次下山会替你寻到她,并且会想办法让她来楚家一趟。”

      楚二杰顿时气消,只是有些狐疑,“当真?”

      “我从小到大何时撒过谎?”

      楚二杰想了想,这人从小到大虽明着暗着喜欢坑人,倒真没对自己撒过一次谎,便信了。“不过,你找那小子究竟有何事?”

      “二哥还记得一年前紫阳学宫的结业礼吗?”

      “是了。”楚二杰才想起来,“你二人是有些同窗之情。”

      像叶家与楚家这些大的世家的子弟虽不必从小在学宫里学习,但是因为某种心照不宣的习俗,都会在自家优秀子弟年满十四时送去学宫修习三年,学宫内的人来自各地,这便给了这些学子相互认识,相互学习的机会。比起偏居一隅,做那井底之蛙要好得多。

      而这紫阳学宫又是出了名的进去容易出来难,凡是世家子弟,只要能从那紫阳学宫里顺利熬到结业,出来时就仿佛被镀了一层金,拿着紫阳学宫的结业书,好像整个人都能金光闪闪。

      是以,没在紫阳学宫学习过的世家子弟,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多么多么优秀。

      楚三安品了口茶,又说:“同窗之情谈不上,学宫里我二人住处一南一北,虽是神交已久,却也没真正见过面。只是......”

      “只是什么?”

      只见这楚三安端起茶盏,眼睫微敛,看着那小小杯口,慢悠悠道:“毁人剑心,虽是无意,却仍是罪过,我此行,是去补过的。”

      ————
      叶望已经离开药庐好几天了,自学宫结业后,母亲便带他去了暮雪谷的药庐寻兰姨为他医治,已经一年之久,他虽修为恢复,却再也无法与他的剑产生共鸣。

      剑修的剑心就如同修道之人对天地的感知,修各类法器的人对自己法器的感知一样,而每一个入了剑道的人,便是从小培养与自己佩剑的共鸣,所有修剑之人都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人如其剑,剑如其人。

      而这剑心,便是代表了修剑人与剑的联系。分为四重,第一重:入剑,第二重:化剑,第三重:心剑,第四重:合剑。

      第一重入剑可以与佩剑产生些许感应,一般入了门的剑修都可以做到。

      第二重化剑则可以与佩剑相呼应,时时感应到它的存在,且可以学习御剑而飞,此一般是修习了许久的剑道弟子才可以做到。

      第三重心剑则可以于千里之外召唤佩剑,并且与各种无主之剑皆可产生感应,也就是说——可驭万剑,然第二重化剑与第三重心剑便是一个巨大的鸿沟,可以做到第三重的剑道弟子无不是有大毅力者,一柄剑便可以耗去一个剑道弟子的许多心力,而数剑,百剑,千剑,甚至万剑更是很多修剑之人想也不敢想的。

      而那第四重的合剑,据说可以随心化剑,召集百里以内的所有剑,为他所用,可谓是万剑之主。然而,进入这第四重的,这世上仅有寥寥数人,且无一不是清修了几十年上百年才有所成的隐世高人,暂且不谈。

      而叶望,他先前已修至第三重心剑,本可以随心所欲的召唤佩剑墨夜了。但是结业之前却不知为何时常会突然与墨夜失去联系。

      而结业那日,那楚三安的一剑更是直接断了他与墨夜的最后一丝联系,而今——他剑心已毁,已是不能握剑了。

      在谷中待着也是日日烦忧,便忽然想出来散散心。

      于是他一路南下,来到了广陵,此处地处江南,小时候常听祖父说起,江南繁华,他少年游历时于画舫听雨,在小楼赏灯,于酒肆饮酒,在小桥望月。当真是逍遥又自在。

      此时,已是傍晚,他先是寻了一处酒旗飘飘的酒肆将自己的酒葫芦灌满,然后向河边走去。
      今日天气不好,他估摸着晚间也许会下一场雨,便想,不若依着祖父说的,尝试一下那画舫听雨,是何感觉。

      走至河边,却见行人越来越多,河面上星星点点的,却是许许多多的画舫游船正在湖面上飘着。
      叶望有些好奇,便寻了一名还未行船的船夫,询问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画舫。

      那船夫见了他先是一愣,随后又笑眯眯的说:“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今日比较特别。”说着,他又指了指远处那最大的一艘船,道:“那是我们这最出名的画舫,今日有举行游湖会,寻有缘人。那上边住着我们广陵最有名的瘦马,多少富贵人家一掷千金只求能见得一面呢。”
      叶望只笑笑,并不感兴趣。原来是这样,自己来的这般晚,想来也已无船可租了。便谢过那船夫,准备离开。

      那船夫却眼珠滴溜一转,道:“公子可是想要坐船游湖?”

      “是,可是这附近应当已无船可租了。”

      “公子说笑了,我这里不正有船吗?”

      叶望有些惊讶:“我观你这船颇为奢华,上边刻印记,以为是有主之船。”

      “公子猜的不错,我这的确是有主之船,小人不过是一介船夫。”船夫却又话锋一转道:“但是我家主人应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便会到了,我家主人向来爱广交好友,亦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我观公子气度不凡,是个谦谦君子,必然与我家公子相投,或许能成为好友。且看天上已没了星月,晚些时候必是要落雨的,公子又不是本地人,索性我就斗胆做主,留公子一下,待到我主人来时定会邀公子一同游船,公子觉得如何?”

      叶望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抿了抿唇,握着剑的手紧了紧,道:“多谢,但......不必了,我明日再来就是了。”

      “可是公子,你也没有带伞,这里离城中还有些距离,你……”

      “这位公子当真不必急着走。”

      叶望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他回过头去,来人身穿一身金袍,腰束玉带,手持一把洒金小扇,长相俊朗,却又无端让人感到有一丝邪气。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俊秀小厮,一人手里捧着一罐酒,一人手里拿着个不知是什么的包裹。

      那人见他转过头来,亦是愣了愣。

      那船夫恭敬道:“主人。”

      他回过神,摆了摆手示意船夫下去准备,又差两名小厮将东西放到船上。

      随后对叶望说:“公子来到这儿必是想要游湖的,今夜有雨,衬着江上灯火乐曲,游湖饮酒,想来是极美妙的,公子明日再来,怕是没有今日的景致了。恰巧我这里又新得了一壶好酒,在下冒昧,诚邀公子一同游湖。”

      叶望见此人实在是诚恳相邀,且刚刚已经拒绝过一次,再推脱也是不好,便道:“多谢。”然后与那人一同上了船。

      这船并不小,且有一处赏景台并一处开了窗的内室。

      二人于赏景台落座。

      小厮似乎是想要前来奉酒,却听那人说:“你们二人就不必服侍了,先行回去吧。”

      那两名俊秀小厮互相看了看,有些着急道:“可是,公子......”

      却看到那人冷冷望了他们一眼,便改口说“是。”然后看了看叶望,就放下东西,自行离开了,不久,船便开了。

      别人主仆的事,叶望不好多管,于是便道:“在下......王业,不知公子姓名?”出门在外,叶望并不想用真名。

      那人一笑道:“我姓宋。”

      叶望稍一思索,“公子姓宋,莫非是广陵宋氏的宋”

      “公子果然聪慧,在下宋家,宋言。”

      “宋家二子宋言?”叶望客气道:“倒是有过耳闻,你那鸾鸣剑,声名远扬。”

      宋言微微一笑,“王公子过奖了。”随后拿起酒壶,亲自倒酒,“这是我们广陵有名的烟花醉,不知比起公子腰间酒壶里的酒又如何?来,公子品一品。”

      叶望拍了拍自己的酒葫芦,轻笑道:“我这酒不过是在路过的酒肆里随意灌的,不值一提。”
      宋颜卿愣了愣,道:“公子该多笑笑。”

      叶望不解:“为何?”

      宋颜卿却摇了摇头,望向观景台的棚子外边,转了话题,“下雨了。”

      看着外边灯火将雨丝照成了一缕缕银线,朦朦胧胧的,耳边也若有若无的传来了管弦丝竹的声音。
      叶望道:“真是漂亮。”

      宋颜卿却转回了目光,看着叶望笑道:“是啊,真是漂亮。”又说“公子还不喝吗?”

      叶望又道一声,“多谢”便执起酒杯品酒。

      “如何?”宋颜卿问。

      “好酒。”

      “确实是好酒啊!”宋颜卿笑答。

      不知为何,叶望感觉宋颜卿笑得有些奇怪,他皱了皱眉,“宋公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此行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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