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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卢三爷喂草 ...

  •   六小姐很难套话,不同于芬儿的无知,她警惕性高得不像个孩子。

      事实上栾游也的确怀疑她不是个孩子。

      说话滴水不漏,眼神时闪精光,栾游跟她打了半天太极,只听明白一个暗示,正牌三奶奶背景强大,不是个好相与的脾气,并且卢三爷惧内。

      这就奇怪了,六小姐肌肤细嫩,衣饰精致,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自信,还能独自出门,显然在家过得不错,没有受过磋磨。

      要说主母真把她当亲女看待,栾游是不信的。卢三爷有嫡女,她不过是妾生,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记在嫡母名下,可这种母女,到底隔了一层。

      混得这么好,焉能没有手段?她此时跑来招揽自己,又是为了对付谁?

      “妾身孤苦无依,蒙老爷恩德得以安身,不敢奢求太多,更不敢…”栾游顿住话头,作懦弱状。

      六小姐轻勾嘴角:“栾姨娘可不是孤苦无依,你还有个弟弟在云县不是么?”

      栾游一愣,这是威胁?多谢你告知我还有个弟弟啊,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张惶失措站起身:“你,你想对我弟弟做什么?”

      六小姐愉快地笑了:“何必惊怕,他是你的弟弟,便也是和卢府有了关系,日后无论是进京与你团聚,还是走科举之路,我定会帮一把的。”

      哇,那你好棒棒啊,这么说考场你也有人儿?

      在六小姐终于不耐烦,抛出了一年良妾三年贵妾的诱惑后,栾游给出拖字诀回答:“容妾身想想。”

      “希望栾姨娘不要让我等太久。”六小姐起身,带出了一股万物尽在我手的傲气,向栾游一倾身:“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栾游看着这个十一二岁的小人儿,只觉她中二感爆棚。

      六小姐走了,芬儿立即凑过来:“奶奶,六小姐人真好,您以后在府里有她撑腰,那还不是横着走啊!”

      “她又不是当家主母,凭什么让我横着走?”

      “六小姐厉害,老夫人都听她的,三奶奶也得听老夫人的不是?”

      “府里的事儿你又知道?”

      “福贵哥说的。”

      “呵,”栾游淡淡一笑,“既然她在府里都横着走了,那巴巴跑来接我进府,又是给谁添堵呢?”

      “这…不是添堵,是接您去过好日子。”

      栾游无语看了芬儿一会,这蠢丫头真不适合被收买,敲边鼓敲得稀碎。

      很想训斥她两句,又觉得没必要。她是不是忠仆关自己什么事?反而剧情要推动,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少不了。

      栾游想死,但不想死得太惨。进府未必能死得了,可能还要遭受一系列言语精神上的倾轧,最可怕的是一旦肚子大起来,无论怎么个死法,怕都不会太舒服。

      怎样才能死得痛快,关键恐是系在卢三爷身上。这个惧内的男人,若知道金屋藏娇的事情即将暴露,会怎么做呢?

      如此又过了十日,为躲避六小姐通过芬儿频频发来的讯号,栾游还装了一回腹痛。拖了一天又一天,总算把卢三爷拖回来了。

      不愧是能生出六小姐那样天人之姿闺女的男人,卢三爷长相颇不赖。年纪也不算大,三十来岁,气宇轩昂,下颔蓄了点短须,一身雅青缎面直缀长衫衬得皮肤白生生的。

      栾游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他回来,此时自然高兴,纳头便拜……是蹲身作福:“您可回来了老爷,妾身等您等得好苦哇!”

      卢三爷并不能感受到她的欣喜,满脸写着“烦躁”二字,随手挥了挥:“行了,回屋呆着去吧,我今晚路过,明天就走。”

      嗯?来了哪还能让你走?栾游悲切喊了一声“不!”扑过去拉他的袖子,“老爷您不能走啊,妾身有很重要的事跟您说!”

      “诶诶诶!”卢三爷急忙后退,见鬼一般甩开栾游的手:“成何体统,拉拉扯扯的!”

      栾游顺势往地上一倒,痛苦捂住肚子:“啊!我的孩子!”

      芬儿娟儿凤儿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叫起来:“奶奶您没事吧?奶奶当心小少爷啊!”

      待栾游被扶起来,却发现卢三爷站在原地,面色涨红,眼神抱歉,嘴唇似张非张,仿佛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这形状怎么跟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似的?

      栾游站稳,对一边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跟老爷有话要说。”

      奴婢们站着不动,栾游只好哀求地看向卢三爷,再次捂住了小腹。

      卢三爷见状无奈:“下去吧。”奴婢们这才出了正房。

      位贱言轻啊,气得栾游恨不得把白眼翻上天。

      “什么事,说吧。”卢三爷不看她,自顾坐下倒了一碗茶慢慢喝着。

      栾游移到他身边,娇嗔了一句:“老爷~”,就想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岂料此人闪身一避,怒道:“说话就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栾游嗤笑,你当我想对你动手动脚吗?还不是为了符合人物形象?端出一副菩萨样儿能像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吗?

      也是仗着肚子里有货,知道卢三爷不能做什么,栾游才如此大胆。此刻被他避如蛇蝎,索性也不装了,走去八仙桌另一头坐下,直接道:“六小姐前几日来了一趟,说要接妾身进府。”

      卢三爷一愣:“六小姐?谁啊?哦,卢之兰是吧,她怎么知道你在这儿?”

      栾游见他没有半点被发现奸情的惊慌,反而一副跟女儿不熟的样子,皱了皱眉:“妾身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但妾身觉得,她知道了,三奶奶也就离知道不远了。”

      卢三爷平静地喝茶,毫无反应。等他发现栾游不说话了,这才看她一眼:“所以呢?”

      ???

      栾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您不怕三奶奶知道?”

      卢三爷想了想,很是坦然:“知道了就知道了,我也没办法。”

      栾游傻眼,死猪不怕开水烫可还行?丫不是惧内吗?

      “爷~”,栾游双手托腮,冲着卢三爷娇滴滴地抛媚眼,“您不怕,妾身也不怕。等进了府,您得护着妾身,不然三奶奶发难,妾身可以为了您忍着,小少爷却是不能受委屈的,毕竟是您的亲骨肉呢!”

      卢三爷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寒战,半晌才后知后觉道:“你要进府?”

      “是啊,妾身本可以不要名分陪着爷一生一世,可眼下有了身孕,总不能还这么不明不白住在府外。待小少爷出生,您要怎么跟他说生母的身份?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吗?别人会瞧不起他的…嘤嘤。”

      栾游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卖力引导卢三爷:“以后他长大,读书,科举做官,我这生母的身份将成为他永远抹不去的污点,妾身一想到此,心就疼啊!”

      卢三爷似有所动,为难地看着栾游,半天憋出一句话:“你…你非要生吗?”

      栾游蹭地站起:“爷这说的什么话,小少爷已经在妾身肚子里了,难不成要给妾身灌一碗堕胎药一了百了吗?你好狠的心,妾身这几日都感觉到他在动了,在伸展他的小胳膊小腿儿了,爷啊,小少爷是活生生的孩儿啊!”

      卢三爷瞄瞄栾游纤细的腰,平坦的腹,吭吭咳了两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非要进府生吗?府里人比较复杂。”

      “妾身不怕!”栾游一脸坚毅,坚毅中又流露出一丝贪婪,“只要爷给妾身一个名份,不让我们的孩儿蒙羞,妾身自会去与府中众人周旋,保小少爷平安长大。只是这名份…怕不能太过低贱。”

      “你想要什么名份?”

      “平妻。”栾游抛弃坚毅,贪婪展现得一览无遗,张口就来,毫无羞愧之色。

      卢三爷听了这匪夷所思的要求,竟然并未动怒,只是喃喃低语:“平妻,行不行啊?”

      栾游没听到他在嘀咕什么,趁热打铁道:“爷您别觉得妾身不知好歹,后院女人的手段您不懂,妾身可是有所耳闻。三奶奶给您生了一个嫡女,至今没有儿子,岂知她不会嫉妒妾身,给妾身使坏呢?她是嫡妻,让妾身跪就得跪,挑个错说扒了裤子打板子就打板子,夏天给妾身下毒,冬天让妾身溜冰,折腾几回,小少爷未见天日便得胎死腹中啊!”

      卢三爷一抖:“不会吧?”

      栾游说得兴起,阴笑道:“不会?好,不会,免得爷觉得妾身在诋毁三奶奶。就算我的孩儿能平安降生,他是什么?是一个庶子。庶子多苦哇,万事低人一头,上有嫡母拿捏,念书,成家,做官,哪一样不要嫡母点头?怕只怕嫡母觉得不是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养不熟,便压根不让我的孩儿有出头的机会,一味打压,碌碌无为度过一生。爷您说,妾身需不需要一个足以与嫡母抗衡的身份?平妻,过分吗?若不是自知出身微末,妾身都想…唉,毕竟妾身怀的是您现下,甚至可能是今后唯一的儿子了啊!”

      放肆到这份上了,被男尊女卑思想洗脑的男子早该一巴掌扇过来,大骂白日做梦命比纸薄的贱婢了吧?这样诋毁原配嫡妻,还不该死?

      老子才三十多岁,就咒老子终生无子?如此无耻贪婪的生母,又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干脆弄死算了,不蒸馒头争口气,找女人再生!

      更何况栾游这一通扯淡,无一不在明示卢三爷夫纲不振,有了儿子也护不住,只能让一个女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他惧内,却又在外包养女人,显然面服心不服,这么激他,还不恼羞成怒杀人泄愤?

      栾游得意洋洋观察卢三爷,等待着他暴起一刻的到来。暗自盘算等会儿打起来如何抱住他大腿哭泣,求他看在往日情分上,给自己一个痛快。

      可是卢三爷没有暴起,他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栾游唾沫横飞,道:“卧槽!至于吗?”

      栾游贪心的面具龟裂了,她扑通坐在椅上,颤抖着手指向卢三爷的鼻子:“你你你说什么?卧…槽?”

      卢三爷猛地捂住嘴,眨巴眨巴眼又放下手,欲盖弥彰道:“不是,我是说…喂草,我的马该喂草了。”

      栾游失语,她终于知道从见到卢三爷那一刻起就感受到的尴尬疏远,唯恐避她不及的态度是什么原因了。

      无力扶住额头,栾游道:“你说的就是卧槽,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好,我叫栾游,同是天涯穿越人,小哥贵姓?”

      “栾游?!”

      卢三爷唰地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激动大叫一声:“栾游?你是栾游?中大的栾游?诺唯的栾游?”

      栾游皱眉:“我这么有名吗?你认识我?”

      卢三爷使劲戳自己的鼻子:“我啊!席宁啊!”

      栾游石化。

      人生地不熟的异界时空,碰见了老同学,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席宁立刻沉浸到老同学相见的兴奋之中,貌似全然不记得他俩前段时间才在派出所见过,拉着栾游不停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来?”

      栾游回过神,忙“嘘”了一声,走出门口往外看了看,退进来把几扇门都给关了,“睡着睡着就来了,你可小点儿声吧,隔墙有耳。”

      席宁兀自高兴着,压低了声音:“我也是睡着睡着,缘分啊!没想到你也穿越了,我以为只有我倒霉。”

      栾游:“……会说话不?”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在这儿多憋屈?也不知是哪儿,也不好开口问。卢府里人多得要命,自家那房的我都认不全,只好躲出去几天先摸摸底。哪知老太太又病了,姓叶的女人让人给我带信非让我回来。福贵说在这儿歇一晚明天回府,幸亏我听了他的话,要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

      栾游听着他絮絮叨叨,也由衷笑了,有同伴的感觉真好,瞬间踏实。

      “神奇,我俩居然都穿越了,不知会不会还有别人?”

      “不知道,你是第一次穿越吗?我都第二次了。”

      “我也第二次。”

      顿了顿,两人诡异地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汉朝!”

      席宁又激动起来:“什么?你也去过汉朝?你穿成了谁?汉朝的谁?”

      栾游苦笑:“戚夫人,刚到就被杀了,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席宁不笑了,他仿佛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事情,脸色难看了半晌才道:“原来我看到的那个人彘是你。”

      “你是?”

      “刘盈。”

      栾游恍然,吓尿了的刘盈啊,确实够倒霉,不过比起她的阴影还是差了一点。

      脸上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她与席宁的穿越是巧合吗?眼前仿佛蒙了一层雾,雾后藏着千丝万缕,她却无法拨开,想不分明。

      “你在汉朝呆了多久回去的?”

      席宁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六年,一直病着,拖了六年才死。”

      栾游抓住重点:“六年?那现实过去多久?”

      “一夜而已,要不是我活生生受了六年的罪,我都以为那是做梦了,回去好久缓不过来,当天的工作全给忘了个干净。”

      终于听到了个让人愉快的消息,“也就是说,我们不管在这时空里呆多久,回去都仅仅只是做了一场梦,对现实世界没有影响?”

      “没影响?”席宁反问,目光沉重,“你能把在汉朝的一切当作一场梦?现在你我同在这里,能是梦?”

      栾游叹了口气:“不去想了,想多了要变精神病的,还是先过眼前这一关吧。你我经历都证明一件事,想回现代,只有死路一条,我一直想知道,自杀行不行?”

      “不行,”席宁否决,一副过来人模样,“你以为我在汉朝呆得很爽吗?说话听不懂,食物吃不惯,病怏怏的走路都费劲。吕氏一手遮天,整天骂我不说,还逼我干了很多我不想干的事儿。六年里我起码自杀了三四回,毒酒也喝过,木炭也烧过,白绫也吊过,可是每回死完就又回到寻死的一天前,罪倒是没少受!我还以为这辈子就回不去了呢,幸好终于病死了。总之自杀肯定不行。”

      “比如……”

      席宁一愣,“什么比如?”

      “比如吕后都逼你干了哪些不想干的事儿?”栾游一脸好奇,“是不是真娶了你的外甥女?”

      “什么我的外甥女,那是刘盈的!我碰也没碰过她!”席宁生气:“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你还想不想回去了!”

      “想。”栾游正色,“自杀行不通的话,不如我们互杀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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