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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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不利多教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莱姆斯。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老人一坐下，莱姆斯顾不得那些毫无意义的寒暄，亟不可待的开口，“很感激您能赴约，教授，我本来并不想要打扰，可是最近听说了一些流言——”
他嘴里磕巴了一下，“关于哈利，嗯，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们真的——”
“许多人都追问我这个。”邓不利多对这个话题并不意外，直视着那双满含担忧的金褐色眼眸，“佩妮·德思礼一家对巫师的态度，的确不怎么友好。”
“可那是莉莉的孩子，她亲妹妹唯一的骨血！”
传言被证实，莱姆斯焦躁的站了起来，差点带翻了身后的椅子，动静大得酒吧里零星几个客人全都看了过来。
吧台后的阿不福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慢吞吞的擦拭着酒杯。
“抱歉，”他自觉失态，深吸了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我还以为，至少看在莉莉的份上，她会关心……”
邓不利多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地说:“站在那位女士的立场，收留养大了他，给予他来自血缘的保护，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致了——她不是不关心那个孩子，否则保护魔法也难以生效，只是，相较于对魔法的排斥与恐惧，那点关心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是的，连向来与莉莉不合的德思礼一家，至少都养大了那个孩子。
其它的那些东西，关爱，照顾，保护，原本应该由他们来给——
莱姆斯沉默了下来，心里头乱糟糟的，端起满满的酒杯送到了嘴边，无意识的喝了一口。
邓不利多问他，“哈利就在城堡里，你想要去看看他吗？”
“不——”莱姆斯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又急忙的将酒杯放下了，神色狼狈地抽出魔杖，将洒在外套上的黄油啤酒清理干净。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孩子，大家都说他长得很像詹姆，还有一双和莉莉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他要怎么自我介绍呢，我是你父母的朋友？
他要怎么解释这十多年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如果那孩子问他关于过去的那些事，他又能对他说些什么呢？
莱姆斯闭了闭眼，即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还是无法坦然的接受，接受他生命中所有的温暖与美好都被轻易撕扯得粉碎的事实。
邓不利多轻微的叹了口气，安慰地按了按他的肩。
“他在麻瓜身边长大，之前从未接触过魔法界，”莱姆斯按下心头的酸涩，唇瓣抿了一下，低声问道，“在霍格沃茨，一切都还好吗？”
“哈利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邓不利多轻声说，“不是出自偏爱才这么说，莱姆斯，他表现得出人意料的优秀，就像是集合了詹姆和莉莉所有的优点，而且，比起詹姆，那孩子可是要乖巧得多了。”
一个乖巧的波特——
莱姆斯很想要为这个滑稽的形容笑一笑，却又觉得难受极了。
邓不利多目光温和的注视着他，“米勒娃破格让他加入了魁地奇球队，这有点冒险，不过也可以理解，格兰芬多已经好几年没拿到魁地奇杯了，那孩子的飞行天赋的确非同一般。”
“詹姆会很骄傲的。”莱姆斯笑着叹了口气，眼角微微有些泛红。
“他对霍格沃茨很感兴趣，最爱待在图书馆里看书，”邓不利多只当没发现，语速放得很慢，“和同学们相处也很愉快，认识了一些不错的朋友，大家都很喜欢他……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挑食，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莱姆斯听得出了神，随着那些话语，在脑海里一点一点，慢慢勾勒着那孩子的模样。
他会有和詹姆一样不怎么服帖的黑色头发，和一双像莉莉那样温柔美丽的绿色眼睛，或许有点瘦，但看上去很精神，对刚接触的新奇的世界充满好奇。
他会为同龄人过于热情的态度不知所措一阵子，然后，一定也会很好的融入到他们中间去。
他会在詹姆获得多次魁地奇杯的大球场上畅快的飞行，在莉莉经常流连的书架前挑选书籍，在格兰芬多永远热闹非凡的公共休息室里和朋友们嬉笑玩闹，在他们经过了无数回的走廊里穿行……
他就在霍格沃茨，那个世上最美好最美好的地方，那个他们留下无数难忘回忆的地方，莱姆斯这么想着，嘴角噙着一丝笑，一颗心柔软得仿佛就要化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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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混迹在麻瓜世界，像过去一样，为了掩盖身份每隔一阵子就换一份工作，只偶尔和认识的人通个信。
唯一不同的，就是订阅了一份《预言家日报》，重新去面对那个让他仓惶逃避了多年的世界。
——那很不容易。
圣诞节快要到了，莱姆斯在厨房里折腾了好几天，亲手做了不少的糖果，挑挑捡捡了一番打包了一大盒，犹豫许久，还是没有署名就寄了出去。
满大街都飘扬着雪花与圣诞歌曲的时候，他独自呆在房里，悄悄猜测哈利明天早上收到礼物的样子。
或许那孩子会收到许多礼物，或许他不介意有谁一时大意忘记了署名，或许他会懒洋洋的坐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温暖的大壁炉前，和他的朋友们一起拆开一个个礼盒，在发现那些漂亮的糖果时——原谅他的自吹自擂——随意的拿起一块尝一尝，并和朋友们一起分享。
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是不是也和莉莉一样，会因为甜滋滋的味道愉快的弯起来？
莱姆斯翘了翘唇角，在四处传来的欢声笑语中，头一回带着期待也微微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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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啊，真高兴能够见到你莱姆斯！”
莫丽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之后不容拒绝的将他拖到了餐桌前。
“来尝一尝我刚做好的三明治，你一定还没有吃早餐吧？”
“哦是的，谢谢，莫丽。”莱姆斯被按坐在椅子上，接过了她递来的食物，又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
陋居的变化不大，还是熟悉的温馨的模样，架子上多了些韦斯莱一家的照片，挂钟上大多数的头像都指在“在家”的位置，但整栋房子都安静得过分。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来得有点早。
莫丽又将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却很遗憾的对他说:“你该早点过来的——哈利前天才离开陋居。”
“他去哪儿了？”莱姆斯愣了楞，失落之余又开始担心起来，他知道那孩子其实并没有多少可以投奔的地方。
“破釜酒吧。”莫丽坐在了他旁边，看上去有些苦恼，“我们都很欢迎他在陋居过完暑假，但哈利有他自己的计划——哦，我不是说那样独立又能干，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有条有理的不好，但他才十二岁，罗恩连暑假作业都得我们催着写呢。”
莱姆斯还以为，哈利会很乐意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来之前为今天的拜访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想到连陋居都留不住那孩子。
即使对他这样的异类而言，这里也是真心实意的接纳他，“家”的味道最浓的地方——在高锥克山谷他们一同帮忙盖起的那栋房子化作废墟之后。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个气球一样一戳就破，莱姆斯离开陋居后，磨磨蹭蹭的来到了对角巷的入口，那个看上去阴沉沉脏兮兮的小酒吧，一大早还很冷清的店里只有老板在吧台后忙忙碌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神态轻松的整理着柜台。
“早上好，卢平先生。”汤姆居然还记得他，“要喝点什么吗？”
他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汤姆。”
“哈利去丽痕书店了。”汤姆漫不经意的说，仍自顾自的忙碌着。
被他直截了当一语道破心思的莱姆斯有些尴尬，讪讪地应了一句:“谢谢。”
“你是来接他走的？”汤姆又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
莱姆斯没有接口，沉默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哦。”汤姆没什么兴致的收回了目光，“那就别傻等了，他一般都要在那儿看一上午的书，午餐时才会回来。”
莱姆斯再次道谢后，步入了对角巷，天空略有些阴沉，小道上的人也不多，他静静的走着，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弗洛林冷饮店停了下来，点了一份洒满草莓酱的冰淇淋，坐在了门口的蓝色大伞下。
对面的丽痕书店橱窗的玻璃上，贴着许多花哨的广告，挡住了往店内查探的视线，让他对海报上那张笑得灿烂的脸生出些不耐烦来。
——那孩子离他那么近。
他用小勺子挖了一团冰淇淋送进嘴里，草莓的甜香随着冷意在舌尖弥漫。
在他毫无胃口，有一下没一下搅拌着冰淇淋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朦胧的雨雾中，不远处的书店变得更加模糊了。
莱姆斯独自坐了许久，直到那份冰淇淋全都黏糊糊的融化掉了，才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又随意的将它变成了一把雨伞，撑开后起身朝对面走去。
驻足在某张海报下，透过橱窗，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孩子。
黑发男孩安静地坐在墙边一个不会妨碍到其他人通行的角落，低头看着放在膝上的一本厚重的书籍，在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还会拿起搁在身边的笔记本摘录下来。
最讨厌别人将他的书店当作图书馆的沃森表现出了极大的纵容，天色阴暗，那个吊灯照不见的角落已经亮起一盏与周围装饰格格不入的新壁灯，明亮又不刺眼的光线落在他身上，照见那张年轻稚嫩的脸，和他格外专注的表情。
曾经那个肉嘟嘟的，稍稍一逗就咯咯笑作一团的小宝宝，已经长这么大了。
莱姆斯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因为靠得太近，玻璃上很快蒙上一层白雾，他伸手慢慢的擦掉了，强烈的痛楚与欣喜交织在心底，汹涌激荡，冲击得眼眶都有些发红。
或许是被看得久了有所察觉，那孩子从书本里抬起头，莱姆斯脑子里懵了一下，在他望过来之前，竟直接用上了幻影移形消失在了原地。
空荡荡的橱窗外，一块手帕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很快被屋檐滴落的雨水浸透，湿沉沉的耷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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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你就那样落荒而逃了，这半年多都没再去找过他？”
病床上，苍白瘦削的男人忍俊不禁的看向他。
即使已经被各式各样的问题追问了一上午，莱姆斯仍然好脾气的点着头，“是的。”
弗兰克被他懊恼的表情逗乐了一会儿，随后又渐渐收敛了唇角的笑意，朝他伸出了手。
莱姆斯默默握紧那只苍白无力的手掌，已经失去神智十几年，上次探望时还根本就不认识他的朋友们居然能有清醒过来的一天，简直就像是梅林安排的奇迹一般。
他满心都是庆幸与感动，恨不得再多说一些什么，只要能得到回应，能证明这不是他臆想出的梦境。
“莱姆斯，”弗兰克低叹了一声，“当年，我很抱歉——”
他知道眼前这个温和敏感的男人有多在意同伴的信任，可偏偏，在那些黑暗动荡的日子里，最难得的，就是彼此信任。
“提那些做什么，都过去了。”莱姆斯温声说道，“你和艾丽斯能够恢复，就比什么都好。”
“纳威和哈利一个寝室，关系很不错，”弗兰克鼓励的看着他，“暑假时可以让哈利到隆巴顿庄园做客，你也一起去啊。”
莱姆斯想到自己的特殊状况，有些犹豫，正要拒绝，对面病床上的女巫皱起了眉。
“你就不想陪那孩子生活一段时间？”艾丽斯很轻很慢的开口，嗓子还有些明显的嘶哑，“莱姆斯，你也是知道的，哈利其实并没有多少长辈可以依靠——你真要一直这样躲着他吗？”
她语调轻微的抱怨了一声，“要是恢复得早一些，我才不舍得让他一个人留校过圣诞呢。”
莉莉知道了该有多难受呀。
艾丽斯想。
错过了孩子的成长，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连最起码的拥抱都不曾给他，是她清醒之后最在意的事情，纳威回校前那样恋恋不舍的和她告别，好像生怕下次回家时一切又会恢复原样，红通通的眼睛看得她心疼极了，恨不能把人留下，一直留在身边再也不要分开。
她可以理解莱姆斯的心情和处境，但真的很难接受他懦弱到让自己逃避那么多年，平白错过那些别人求而不得的珍贵的相处时间。
如果不是身体状况不允许，在刚听说莉莉的孩子从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时，她就该抄着魔杖冲到那个麻瓜家甩恶咒去了——谁都别小看母狮子护短的能力。
看着莱姆斯犹自挣扎的神情，艾丽斯颇觉失望，淡淡的说:“不愿意也没关系。你和詹姆、莉莉的确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而已，的确没义务非要照看他们的孩子。”
“不，”就算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莱姆斯还是觉得狼狈极了，“我从不这么想艾丽斯……我……”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
艾丽斯没有再开口，眼神却将意思表达得无比清晰。
弗兰克叹息道:“艾丽斯——”
他的妻子已经别过了头，懒得再和他们说话了。
莱姆斯在弗兰克抱歉的目光下微微苦笑，“是我错了。”
那个同样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孩子，甚至到现在都还不认识他，他却始终退缩犹豫，难以面对。
莫丽说哈利独立又能干，当然，否则他又有谁可以依靠呢？
莱姆斯自责懊悔，却又满嘴苦涩。
那孩子会愿意，把一个素未蒙面，变身时毫无理智可言的危险的狼人，当做自己的依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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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平先生，请你再回忆一下，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有什么其他的，交往密切的巫师，或是，嗯，非人类？”
“你觉得，他掌握了什么手段，比如说威力强大的黑魔法，才能在这么多年后依旧保持清醒，并从阿兹卡班出逃？”
“你和他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曾经在相处时真的一点问题都没发现？”
“他真的没有联络过你？”
“我们审讯过其他犯人，布莱克越狱前一直念叨着那人在霍格沃茨——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冲着那个男孩来的。”
“你最近有接触过哈利·波特吗？据调查你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并不关注那个男孩，为什么这两年突然——我无意冒犯，在这种时候，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波特先生的重要性你应该能够理解。”
……
邓不利多将他从魔法法律执行司那个冰冷阴沉的小审讯室里带出来的时候，莱姆斯就像当初得知自己也能够去霍格沃茨上学时那样，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不肯松开，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那个人越狱了。
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并满怀期待，计划怎么和哈利一起度过这个暑假的时候。
命运总是这样，爱和他开一些不好玩的玩笑，而他除了接受之外，从来都别无选择。
“替我向弗兰克和艾丽斯说声抱歉，教授。”莱姆斯带着近乎麻木的表情，轻声的说，“我恐怕要失约了。”
你是冲哈利来的吗，小天狼星？
你连他也不愿放过了吗，大脚板？
怎么会。
你曾经那么爱他，那么爱他们。
他甚至在想，他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明明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呢？
如果当初能死在那个战场上，不用面对这一切，该有多好。
那么多人对他说，詹姆死了，莉莉死了……是小天狼星出卖了他们……
他不肯相信，怎么可能相信？！
小天狼星宁愿去死，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朋友！
可又有那么多人亲眼目睹他杀了彼得，杀了十几个麻瓜，《预言家日报》有他在遍地残骸的废墟上狰狞狂笑的照片，那张沾着血渍的脸上，疯狂快意的表情是那样的陌生……
十几年前，小天狼星没有解释也没有反抗，默认了罪行，被扔进了阿兹卡班。
他却觉得，那个日日夜夜被摄魂怪围绕的人，分明是自己。
有什么看不见的怪物，将他生命中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扫荡一空，就连现在这么一点微小的，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实现的快乐，都不肯给他留下。
这么一点点，都不肯放过。
“教授……”莱姆斯嘴唇有些哆嗦，想起自己长久以来隐瞒的那件事情，那个，可能让那人逃脱追捕的秘密。
“……我一直都说，部里对那些囚犯的管理太过松懈！律法也太过宽容！”巴蒂·克劳奇脚步匆匆的和他们擦肩而过，恶狠狠地说，“等抓住了布莱克，一个摄魂怪的吻，才是他那种该死的叛徒应得的下场！”
“莱姆斯？”邓不利多宽容睿智的蓝眼睛在镜片后凝视着他，一如既往的温暖信任。
他呆怔在原地，浑身发冷，有种血液瞬间流失的错觉，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喃喃的问道:“哈利知道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8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