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舞蹈室里,头顶的天花板上镶着密麻麻几十只暖黄的聚光灯,它们此时都像盛春的花般,竞相着齐齐绽放,交织的光束结成一张密密的网,经纬纵横的核心,是一个纤瘦的华人少女。
      少女站在室内中央,面上的神情满是迷惘,她俯身,足尖仿若轻触在水面般轻盈得飘忽灵动,双手如白鹤展翅般舒展,直立,跳跃,旋转……,音乐和舞者的表演完美地融为一体,流畅得如同涓涓水流,将所有观者引入一个忘我的异空间。

      音乐声停,余音缭绕,满室寂静。

      隔了十秒钟,舞蹈老师海伦率先鼓起了掌,她兴奋地笑:“米娜,你跳得太棒了!”
      华裔少女的表演,跳跃轻盈而富弹性,直立旋转洒脱有力,动作清晰干净,确实完美。其他团员也不得不为她折服,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

      唐米娜轻轻喘着气,洁白的脸颊上因为舞蹈,也因为激动泛起两团淡淡的桃粉。
      “老师——”她有点不好意思,明亮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终于还是化作朗朗一笑,“谢谢!”
      “米娜,好好准备,奥洛拉公主就是你了!”
      “是!”唐米娜停直了背,响亮地答了一声。

      走出舞蹈室所在的大楼时,已是下午。天气预报没说错,外面果然下起了雨。阴冷的风夹着雨丝拂到脸上,一股寒冷的湿意让她打了个哆嗦。

      “幸好本人早有准备。”她心情晴朗,也就不介意这阴冷的雨天,乐呵呵地拿出包里的雨伞撑了开来。

      这里离最近的巴士站还有一段距离,唐米娜撑着伞走在雨中,密集的雨点打到伞上,发出一阵哗拉拉的响声。她紧了紧有些透风的衣领,嘴里轻轻哼着刚才舞蹈的伴奏乐,脚步轻快地踏在略有积水的柏油路上,水花四溅处,发出规律的啪啪声。

      走了一小段路,忽然一阵急促的啪啦啪啦声在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好像是一个人踏着积水在快速小跑。

      唐米娜有些好奇地回头,看到一个仅穿着单衣外套的亚裔男生,在雨中疾步跑着。

      他没有打伞,手里捧着一摞书,却没舍得拿书挡雨,反而两手将书捧得紧紧地,贴在怀里。他身上那件灰蓝色的外套已经半湿,水渍从肩头向衣摆逐渐渗去,颜色由深至浅,晃眼一看,有点像中国的蜡染。

      他匆匆跑过她的身边,唐米娜眼尖地看到他怀里的一本书是中文封面。
      ——他是个华人。

      唐米娜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喂!”她用中文喊他。
      那个男生满面疑惑地回头,乌黑的头发已经濡湿,甩头的瞬间,有一些冰凉凉的水珠溅到她的脸上。

      脸上那点凉意惊住了米娜,她有些呐呐地,暗自懊悔自己太轻率了,就这么随意叫住一个恕不相识的异性,算是怎么回事?

      “你叫我?”那个男生开口问她,一口字正腔圆的中国普通话,声音十分清亮。
      “嗯——你,哦,我去巴士站,你要不要我帮你遮段路?”刚开始她还有些尴尬,说到后来,反而坦然了,大家都是华人,举手之劳也属应当。

      那个男生站在雨里静静看她,雨水顺着湿掉的发缕,一溜溜从额头滑到脸上,又从脸上滑到下颌,滑到脖子。他的眼神不知是不是因为沾了雨雾,看起来也有点湿漉漉地。

      米娜被他看得局促起来,人家可能不愿意吧,是自己多事了。

      “那个,你要不顺路就算了,我,我只是看着大家都是华人……”她越说越懊恼,越解释越词不达意,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
      “算了,当我没说。”她有些赌气地以此做了总结,缩了头拿伞挡住自己的脸,急匆匆地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时,那把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谢谢你,我到前面拐角那里往右。”

      米娜的脚步一滞,一时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愿意让她遮一段,还是客气地回绝。正在左右为难,余光中蓝影一闪,那个男生兀自钻到她的伞下。

      那把伞并不大,为了避雨,男生站得离她很近,陌生的异性气息流转在伞下,看似亲密的距离令气氛染上一层暧昧。米娜突然发现,这个男生其实个子挺高,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默默举高了伞,想尽量不要顶住他的头。
      一只有点湿意的手伸过来,从她手上接过那把伞。
      “我来拿吧。”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米娜下意识地仰起头去看他。

      她今天撑得是把淡桔色的伞,米娜仰了头才发现,那朦朦的天色透过那层淡桔,伞下会自成一个暖色的天地。世间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明媚的暖色,好象伞外那些风雨都被隔在了千里之外。米娜模糊地想起儿时妈妈讲过的神话故事——一个下雨的日子,断桥下的白蛇遇上她命中的宿孽,在一把伞下义无反顾地爱上那个懦弱的书生。

      男生也正垂了眼看她,一眼望到米娜眸子里的飘忽,两人皆是一怔,紧接着都有些不自然地急急错了开来。

      惊鸿一瞥中,米娜只隐约觉得这个男生的脸上有种少见的书卷气,看人的神态显得很温和。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又开始辣辣地发起热来。

      两人一路无言的在雨中前行,暖桔色的光笼罩在米娜的头顶,她觉得,这把伞下除了原来哗啦啦的雨声外,多了她跳得有些嫌快的心跳声。

      “我在这里要拐右了。”男生把伞递回到她手上,“谢谢你了。”
      “不用,小事情。”米娜微笑。
      男生冲她挥了挥手,抱着他那几本书,又冲进了雨雾里。

      米娜遥遥看着他的身影在雨中走远,如释重负地大喘了口气,“好人还是不要随便做的好。”她握着小拳头朝空中挥舞了一下,小声地嘀咕,“刚才真是尴尬死了!”

      男生拐右走了小段路,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来停在他身边。
      车窗摇下,露出止少爷那张颜色晦暗的脸。

      “怎么样?”车上的黑衣男人问他。
      他俯低了身子凑近车窗,“很单纯。”
      “那就是没问题咯。”止少爷瞥他一眼,“你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不要让我失望。”
      苏柏有些犹豫,“止少爷,能不能告诉我,倒底要我做些什么?”

      止少爷冰凉凉的目光投到他身上,“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相信我,孩子,好奇绝不是个好习惯。”

      苏柏心中一凛,“我只是想心里有数,也好早做准备。”他解释。
      止少爷没再多说,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取了墨镜戴上。
      “走吧。”他对司机吩咐着。

      贴过特殊防护膜的车窗迅速升了起来,挡住了苏柏的视线。黑色轿车呼啸着绝尘而去,来不及躲避的苏柏,被溅起的水花淋了个兜头兜脸,污水一直溅到嘴里。

      “呸!”他赶紧吐掉污水,又拿袖子胡乱搽了把脸,冲着远去的轿车屁股恨恨咒骂,“什么玩意,下雨天还戴墨镜,你真以为自己是教父啊!”

      雨下得更急了,薄薄的外套已湿得贴在身上。苏柏站在雨里上下打量番自己,唇边露出一个自嘲地苦笑,也罢,反正早就湿透了,也不在乎再多来一下。

      雨水哗啦啦地直灌进他的脖子,他四周看了看,嘴里嘟哝着,“这么大雨,淋死我了。”随手将那几本书顶在头上,转身大踏步地小跑起来,匆匆消失在雨雾中。

      苏柏回到自己寄住的法国人家——一幢有些破旧的两层楼老房子。他靠做免费劳工换取在这儿寄住的权利。

      雨已经停了。苏柏刚迈进玄关,房东胖子皮诺开了房间门探出一个锃亮的脑袋,“苏,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让人打电话到家里来,你再这样,就请搬出去!”
      苏柏有些讷闷,自己确实没将这里的电话告诉别人啊,除了……,他心中一凛,急忙陪上一个笑脸,“啊,皮诺,实在对不起,一会儿我把房间的卫生再打扫下,嗯,你昨天说厨房还有些漏雨,或者明天我把屋顶再修修?”

      胖子皮诺的脸色稍稍缓和了点,“来电话的是个中国女人,只知道说ShubaiShubai。”他耸耸肩摊开两手,“你知道的,我不懂中国话。”

      果然是妈妈,家里出事了?
      苏柏有些心焦,面上却仍然带笑,“皮诺,你真是个好人,我会把屋顶修好的,你放心好了。”
      皮诺哼哼两声,点点头回了房。

      苏柏顾不得回房间换衣服,依旧湿淋淋地冲了出去,他一路小跑着,吸饱了雨水的球鞋吱呀吱呀地响。

      一直跑了十来分钟,才找到一个电话亭,里面却有个酒醉的男人抓着话筒倚着玻璃门絮絮讲着电话。
      苏柏心急如焚,却只能耐心等着。

      汽车嘀嘀响鸣着从他身前经过,地面仍存的积水溅起小小水花,车尾的桔色大灯在灰色的城市里闪烁……
      妈妈那样节省,没有大事绝不会打国际长途。苏柏闷闷地想。

      街对面一对法国情侣正互揽着亲吻,女子仰头笑了,笑声欢快地飘荡在湿润的空气中……
      妈妈是没钱了么?止少爷说过两天会给他一笔钱,用于——勾引那个华裔女孩,啊,不知道有多少,也许可以拿来解解燃眉之急。

      不知哪里来的鸽群,忽拉拉地从某个角落飞起,优美的队形在城市的上空划过一道弧线。
      苏柏望着那道弧线思忖着,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呢?如果马上寄钱,等到她手里,最快也至少一周,会不会迟?

      电话亭里的醉汉忽然激动起来。
      他瞪着眼,脸涨得紫红,死命地捶着电话机冲着话筒大喊:“苏菲,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抛弃我!我爱你!我会有钱的,相信我,我能赚到钱……”

      这个死人,捶坏了电话机,他还要跑几里路才能找到下个电话亭?

      醉汉叫着:“苏菲,我爱你,我爱你啊……”他还在砰砰地敲打着电话机。

      苏柏终于忍无可忍。

      他猛地拉开电话亭的格子门,粗暴地拽过醉汉,“你他妈给我醒醒!等赚到钱再对你的苏菲说爱她吧!没钱?没钱你的爱就是让她陪你一起下地狱吗?!”

      醉汉毫无还手之力,软趴趴地似跪非跪,他被酒意染得混浊的眼睛满是泪水,扎扎拉拉的胡须上溢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液体。

      苏柏厌恶地把他扔在湿漉漉的地上。一滩烂泥!他皱着眉想,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衣食无忧人的无聊玩意。

      他投了币,快速地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电话里传来亲切的家乡话,是巷口小商店的陈伯。
      苏柏换上一付笑脸,“陈伯,我啊,苏柏,帮我叫下我妈好吗?”
      “唉哟,是苏柏啊,在国外好吧?我就说过,你这孩子从小就有出息,我们家强子就不行啊,现在连工作都找不到,不像你,在国外挣洋人的钱,一个月挣的抵得上我们起早贪黑辛苦一年,什么时候回来了,要帮帮我家强子啊……”

      苏柏有些心焦地看看手表,陈伯讲了快十秒。

      “陈伯,我有急事找我妈,您能不能……”
      “哦,好好好,我就是唠叨,国际长途死贵死贵的,虽然是挣洋人的钱,我们也要懂勤俭,老祖宗的话说得对,勤俭才能致富啊,我们家强子就是不懂这个,还整天好高骛远……哦,我不说了,我给你叫,等着啊!”

      二十秒……
      苏柏叹了口气。

      苏柏母亲来得倒是很快,估计一直在家等着。
      “苏柏,你还好吗?妈是有急事才打给你,房东说你了吧?”
      “没事,妈,出什么事了?我电话里钱剩得不多。”
      电话那头轻轻一声叹息。
      “苏柏,妈知道你为难,可是你叔叔他们又上门要债来了……”
      苏柏皱了皱眉,“上个月不是刚还了一万吗?”
      “你叔叔说他现在公司状况也不好,你现在出息了,在国外好挣钱,让把以前欠的,连本带利一并全还了。我解释半天,他们也听不进,只说我们是硬赖着不还。”

      苏柏心中一痛,敛了眉低低道:“对不起,妈,都是为了我,您一个人在家里……”他的手微微用力,话筒也被他捂得发热。末了,苏柏深吸口气道:“没事,欠债还钱本就天经地义。我们一共还差多少?”

      母亲沉默一阵,低声说了个数字。
      苏柏瞪大了眼,“为什么会这么多?不是已经还得七七八八了吗?”
      “苏柏——”母亲有些艰难地嗫嗫嚅嚅,“以前不敢和你说,你婶婶曾经带人上门闹过两次,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再多加百分之三的月利……”
      “妈——”苏柏又气又无奈,“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拿亲戚当羊牯!”
      母亲怯怯地,“柏——”

      苏柏闭了闭眼,想像母亲孤身一人身在遥远的家乡,独自应付上门要债人的样子,想起叔叔婶婶睨着眼,要笑不笑地瞧他们母子俩的神情……他握紧了拳头。

      “妈,别担心,我能解决。”苏柏轻声安慰母亲,“我这就想办法,你不要急。”
      “柏……”电话那头的声音疑似哽咽,“你要多保重啊!”
      苏柏温柔地劝她,“我很好,妈,我真的很好……妈?妈……”

      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电话——断了。

      苏柏拿远一点话筒,盯了十秒,终于缓缓挂上,指尖在温热的黑色话筒上轻轻滑过,留下不甘心地湿润指印。

      他推开电话亭的门,发现那个醉汉还坐在地上,浑浑噩噩不知所云地念叨着什么。苏柏盯着他,他也转过头看向苏柏。两人对视稍瞬,醉汉忽然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邋遢的胡子一抖一抖,苏柏看着他坐在湿地上狼狈的样子,想着自己刚刚还理智气壮地教训他,心中凄凉,不由得也神经质地扯开嘴巴,无声地笑了……

      唐米娜回到宿舍,刚进门就听到电话响。
      她扔掉雨伞,脱了鞋,赤着脚就跑向电话,浅啡的地板上留下一串细碎的脚印。

      “哪位?”她的声音轻快活泼,带点微微的气喘。
      电话那端一串低低的轻笑,“crystal,你又干嘛了,怎么气喘吁吁的?”
      唐米娜笑起来,她拎起电话机,也不顾自己身上湿,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Alex,我正想打电话给你。”
      “哦……小公主有什么要吩咐在下的?”
      “吩咐不敢,我只是迫不及待想要炫耀一下——”米娜故意顿了顿,笑容得意,“你肯定猜不到,我被选上了!今天老师宣布,由我跳《睡美人》里的奥洛拉公主。”
      “呵,这有什么稀奇,我一点也不意外。”
      “呃?”唐米娜诧异地瞪起眼,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电话中那人志得意满的嚣张样,“莫非你比我还有信心?”
      “那是自然。我即然叫你小公主,那个角色必然归你。你明白的,我绝对有这能力。”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可语气却是完全不容置疑的独断。

      米娜下意识地开始紧张,“Alex,你做什么了?你千万别把你们家族那套用我身上,你知道的,我最讨厌那些。”
      “我们家怎么了,你也是我们家一份子,我不帮你争取谁帮你。”

      他又来了,他们之间的谈话每到此处必然触礁。

      米娜有点头痛,不由脱口而出:“Alex,你不要总把小时候的玩笑挂在嘴边,再说一次,我不是你们家什么人,这事不用你管!”

      这番话甫一出口,她就开始后悔,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自己委实说得重了。

      话筒那端一阵沉默,米娜不安地握紧了电话。

      隔了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又响起,“哈,你上当了吧,我手头一堆事呢,哪有时间管你,你不会信以为真了吧?”
      米娜听了心头一松,语调不由得放软,“我知道你为我考虑,可我真不需要你做什么。还有……刚才是我发神经了,话说太重,你别计较。”
      “怎么会。啊,我有点事,先挂了,月底会来格勒诺布尔,先约了啊,到时不要放我鸽子。”
      “知道了,好象是你放我鸽子比较多吧!”她笑起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个性迥异,但终归是朋友。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话筒搁回到机座。顿了一阵,突然又抢过去一把抓起,猛力一掷,一道灰色的抛物线——那架无辜的电话被扔得砸到墙面上,嘭地一声响后,摔落在地,与机座散成了两段。
      话筒乌龟壳似的翻了过来,黑色的电话线被扯成长长一条,死蛇般七零八落,从桌面一直盘旋蜿蜒到地毯。

      那个暴戾的始作俑者是一个年青男子。

      他个子高大,身材彪悍,干净利落的短发下有一张和止少爷相似的瘦削面孔。
      此时,他狭长的眼睛正危险地眯起,完全不同于止少爷阴毒内敛的气质,他的气势是霸道器张的,全身勃发的煞气使他犹如一把出鞘的尖刀。

      他手边的案上搁着一只水晶相框,里面镶着唐米娜笑靥如花的一张照片。
      男子拿起相框,静静凝视了一会儿,下巴扬起,面上露出一个邪气地笑容,“crystal……”

      他的手指在照片上米娜的眉目间轻柔抚过,“你本来就是我的人啊。”他喃喃低语着,拿近了相框,将嘴唇印在冰凉凉的玻璃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些朋友说此文名字《地狱之门》像恐怖小说,连亲爱滴编编都这么说,大哭,偶在考虑改名,挠头,筒子有啥好滴想法没?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