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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辰宴 ...

  •   腊月的夜幕垂得早,尽管在叶玱眼中并无分别。下了晚课,车帘一闭,叶玱默然不语。
      “也算有缘分。”慕青试探她的情绪,“今儿还提起袁小四爷呢,下月就要共事了。想来也是日子过得快,当年还受教于郡主,如今都上任为人师了。”

      缘分还真是高深莫测,叶玱深感自己年岁老矣,不自禁地叹了口气。都说美人迟暮,她这位目中无人的叶少妇,也快迟暮了。

      一日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她的生辰日。生辰宴每年都要整日大摆,满朝文武京都公子,老的少的,都快来齐了。
      与其说这些人是来给她贺寿的,不如说这盛宴本就是个名利场,各打着各的算盘:位高的拉拢人脉,位低的刷存在感,年长的讨好摄政王,年少的奉迎叶郡主。

      大清早门庭若市,将叶玱从梦中给扰醒了。真是烦躁,她实在不想出去应酬那些跟屁虫一般的公子哥们。
      她慵懒地起身,吩咐慕青道:“随便梳梳,不必精致,绾了头发即可。”

      慕青照做,可惜没注意到,郡主前日戴的玉坠耳饰忘记摘了,这致使叶玱一只脚刚迈进前厅,周围便议论嘈杂:
      “那玉坠是谁送的,瞧得出吗?”
      “哪家公子捷足先登啊?”
      “玲珑珠坠,西域贡的罢,大抵是礼部侍郎家的萧良。”

      更令人头痛的是,萧良忙不迭地拨开人群,从后面窜了出来,大声嚷道:“叶妹妹戴了我送的耳坠!你们快看!”
      “......”叶玱有一种想当场将耳饰拉扯下来,甩到他脸上的冲动。

      叶玱好不容易才从这群饿犬中逃离,慕青陪着一同去了后院的花池。侍仆在扫雪,叶玱的盲眼看不得景,只是坐在池边吹吹风。
      寒风好似能勾起伤感之事,叶玱止不住地想,若是三年前没有出事,她早已嫁做人妇,许都有孩子了,如今哪里还轮得到这些花天酒地的浪子作贱?

      顾清檐是她窗前的明月光,温柔若水,坚毅而骁勇,十七岁征战沙场,一举夺下南州十四城,十八岁便封了少帅,统领十万兵马。
      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叶玱没有探究过,只是从兵将口中得知,他是舍弃自己的性命,才换得那场战役大捷,可怜年仅二十岁便命丧荒野。

      这就是一根刺,深陷在叶玱心底下,每次忆起都是剧痛,三年过去,这根刺非但没拔/出来,反而陷得更深。
      慕青当然觉察出她的难过,但却实在不知如何劝慰。若想走出心魔,还需靠她自己。

      思索间,后方起了一阵脚步,听音是从前厅过来的,叶玱受了那群浪子的刺激,下意识就想避开。
      慕青回首一看,见来的有五位少公子,有大冬天扇羽扇的,有指着花池聊赏的,还有一个正在向她们这个方向观望。

      “叶妹妹在那边!”
      此人仿佛窥探到天机绝密一般,立即满心欢喜地与其他人分享起来。

      这声叫喊引得另外几个公子齐刷刷扭头看过来,亦是满眼溢于言表的热切之情。
      只是唯有其中一位,转头的动作有些缓慢,甚至是漫不经心,投过来的目光慵散随意,全然与眼冒金光的其他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慕青不自觉地将眼神落在了他身上。诚然,这位公子的确也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极度高挑瘦削的身形,肩上披着一件深褐色的狐毛大氅,骨感的手微转着中指上的褐玉板戒,满身皆是少年的贵气,衬得其他公子皆成了歪瓜裂枣,就独他一个鹤立鸡群。

      而他剑眉下压着的一双眼里,带着十分浅淡的笑意,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就像是洞庭湖的碧波,静谧没有波澜,又有点像正在出神的漂亮狸猫,闲散怠惰。

      慕青马上意识到,这位公子是个新面孔。因为他这等相貌气质,只要匆匆一眼,慕青断然不会忘记。

      这些年来,给叶玱献殷勤的人不少,满京城这般岁数的少爷,慕青十有八九全见过。陆陆续续看过千百张面孔,其中不乏有些不错的,但远远比眼前这位差得远。

      只是,虽然不识,慕青总有一种曾经见过此人的熟悉感,可细细想来,却又实在想不起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正自盘索着,叶玱已站起身,低声道:“咱们快些走。”

      叶玱避京城贵少的样子,如同躲避来势凶猛的洪水猛兽,三步并作两步地向远处走去,将身后不断的叫嚷声抛诸脑后。

      “叶妹妹怎么这就走了!”
      “不与哥哥们叙叙话么?”
      “老四,你是头回瞧见叶玱吧,可瞧真切了?是不是金枝玉叶,不可方物的佳人?”

      一声低微的轻笑后,有人慵懒地说道:“美则美矣,只是......”

      后面的话已然听不见了,叶玱本想着溜之大吉,这时却猛停住脚步,蓦然转过身,头发扬起,打在身后慕青的脸上。
      “......”慕青将郡主秀发捋顺,“怎么了吗?”

      叶玱神情紧绷,一面转身向花池边快步走去,嘴里一面问着,“那是谁的声音?”
      慕青吓得不轻,郡主一向懒得在意闲言碎语,难不成今儿真被惹毛了,要深究他们的罪责?

      慕青一个个回想,“护国公的二侄、武山王的三儿子,好像还有萧公子和崇文馆大学士之子,另外还有一个......”
      “是谁?”叶玱急问。
      “不认识,头一回见。”

      “......”一听这话,叶玱心底凉了半截。直到跑到花池边,那群公子哥早已转悠到别处去了,叶玱站在空空如也的后院,一颗心彻底凉了。
      慕青依旧没明白过来,“出什么事了?”

      叶玱乏力地走回闺阁,卧在榻上独自惆怅。是自己神经衰弱么,还是思故人思出了幻觉?
      那一句“美则美矣”,声线为何会如此像顾清檐?尽管语气不同,顾郎一向沉稳,那个声音里带了些轻薄,但乍听之下,几乎以为是他本人重回于世。

      叶玱清楚,顾郎三年前就死了,再也不会回来,可为什么听到类似的声音,她还要发了疯地去找寻?
      她在找寻什么,是找顾郎,还是找心底的那丝执念?

      那丝渴望回到无忧无虑的从前的执念。

      晚宴,叶玱作为寿星,全程阴着脸。摄政王面上不好看,连连打圆场,暗中警示她朝中官员都在,叫她别拿捏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叶玱管他什么官员不官员,谁还不知道这些人肚里的那点弯弯绕绕。就算她态度不好,那又能怎么样,这些人不还得笑脸相迎么?

      大堂觥筹交错,热闹得像是过年,叶玱面无表情地夹了几口菜,酌了半杯酒后,站起身说道:“见谅,叶玱实感疲乏,这就告退了,各位慢用。”

      她性格这些年一向如此,大伙儿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她一回房,各家公子可就失了与她搭话的机会。
      因而不少人出来劝阻,“生辰宴,一年才这一次,郡主娘娘不多坐会儿?”

      “不了。”叶玱抬手,有意揉了揉太阳穴,“头痛。”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大家实在不好再做挽留,只得乖乖闭嘴。

      厅堂宽大而长,叶玱从主席走到正门口,需路过满座的宾客。走过半程距离,各种嘈杂的交谈声不绝于耳,但好在就要离开这喧嚣之地了。

      就当叶玱如释重负地松下一口气时,身后传来了服侍仆役的询问声,“少爷想吃点什么,我给您夹。”
      然后是一个少年说话,声音里能感觉到一种懒洋洋的思索,“嗯......咸的淡的辣的酸的涩的甜的,这些都不要,取没有这些味道的来。”

      路过的慕青被逗笑了,什么味道都不要,这位爷不如站在雪中喝西北风吧。
      慕青想瞅一眼是哪家的阔少,回过头时看到了深褐色的狐毛大氅,还有他不经意地搭在桌上的骨骼分明的手指上的,褐色板戒。

      原来是上午在花池边遇见的那位鹤立鸡群的主儿,慕青实在大吃一惊,原以为他一身贵气,该是说话得体讲究分寸的,未料到他的要求比那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还要无理。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就当慕青惊讶之时,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身侧的郡主竟然调转方向,径直向着那位公子而去,走到近前,竟还俯下身,一把抱住了他!
      嘴里竟还念念有词:“顾郎,是你吗,顾郎......”

      别说是慕青了,当场在座的所有人,连带着摄政王,差一点下颌就都要脱臼了。

      郡主认错了人,直接对人家投怀送抱。大庭广众之下,实在太有失体统。
      何况她一向是冷面惯了,前脚还阴着脸不苟言笑,未料后脚就紧抱住陌生男子大喊“顾郎”。这等闪电般的变脸,大家感到措不及防。

      明知是她认错了,却没人敢冒然上去拉开,毕竟这种尴尬的场合,还是置身事外为妙,只有小声的指指点点。
      “郡主口中的顾郎是哪位?”
      “这你都不知道,是她三年前的未婚夫,战死在沙场的顾清檐顾少帅。”

      “这怎么认错的?我寻思着这二位长得也不像啊,莫非郡主娘娘脸盲?”
      “听错声音了吧。”
      “听错?难不成郡主眼睛是盲的......”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

      周围的交谈足以让叶玱意识到自己抱错了人,酿成了无法收场的惨案。
      叶玱慢慢停止了口中的呼喊,埋在少年毛绒绒的大氅里的眼睛眯成一道缝隙,暗自盘算着如何结束这场由自己的冲动造成的闹剧。

      直接站起身来走人?对被认错的这位公子致歉?向众人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掩盖自己眼瞎了的事实?还是......

      没等她想完,她抱着的一直未动弹的阔少伸出两根手指,蓦地将她的手臂捏开。
      没错,是捏,他手指的力道极大,捏得她小臂生疼。

      阔少摆脱了她的禁锢,徐徐放下翘着的二郎腿,高挑的身形逐渐站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忽地展开双臂,一把搂住坐在他右侧的萧良,唤道:“郡主!”

      萧良:“......”
      叶玱:“......”

      众人:“......”
      几下寂静后,倏忽哄堂大笑。

      场面实在滑稽,萧良在少年怀里挣脱不开,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喘上来一口气,指着叶玱道:“你仔细瞧清楚,那边的才是郡主!”
      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扭头转向叶玱,弯着眼眉道:“原来姐姐才是郡主,是我瞧错啦,姐姐莫要怪我。”

      叶玱不动声色地将退到肩下的毛裘拉上来,应和着少年说道:“无妨,下次瞧清楚就好。”
      说罢,带了慕青继续向堂外走去。

      出了堂门,院落的东风吹拂在叶玱的脸上,散了散她冲到头顶的酒气,身后的酒宴中隐约传来那少年的赔礼声:“萧哥哥,我实在眼力不好,瞧错了人,你莫要与我计较。”
      那萧良不依不饶的,“我即便是瘦弱了些,又哪里有叶妹妹那般的柳腰,你当真是雌雄不辨,这般眼力,不要也罢!”

      酒宴回归正轨,那段插曲逐渐湮灭在众人的欢声笑语里。
      外面风寒,叶玱心腹里却隐约暖暖的。也不知是那位公子是哪家的,竟帮她解了围。改日需让慕青打探清楚,当面道谢。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家派送的弟弟正式上线~
    ————————————
    预收文 《覆他楼顶,亦成踏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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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里男人斯文高瘦,戴一副细框银边近视镜,捏着粉笔的漂亮手指在黑板上留下笔力劲挺的字迹,而后将正脸转回课堂,整容模版一样的面孔停留在镜头最后一帧,成为无数新闻头条的封面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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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这个陌生男人被扣杀人罪名,在海边自溺身亡,死前留给她的那袭清冽背影,绝望又决绝。
    既预知到了未来,或许,她也能够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呢?
    2、
    沽州一中新来了个女数学老师,李柯尘一辈子没怎么弄明白的公式定理,被她玩成了花儿。不仅如此,她还能轻轻松松动手帮办公室自制智能门锁、扫地机器人,漂亮又聪明。
    这个姑娘与他初遇之时,千万百计要他的微信号码,李柯尘当时以为她是狂热追逐者中的一个。后来,李柯尘才知道,傅白昭只是想给他发出那句当面说不太出口的话——
    “听我的,你快要死了。”
    只是她当时不知道的是,能救他的并非预知,而恰恰是她自己。
    3、
    再后来,傅白昭在校园里被记者拍到,素颜状态完爆娱乐圈最当红女星,“沽州一中的老师颜值到底有多绝”在微博热搜登顶,她与李柯尘的拉郎视频霸占某站排行榜,CP超话突破百万粉丝,统治话题榜单。
    采访当天,乌泱泱的话筒围在她面前,“全网都在操心您和李柯尘老师的婚事,对此您有什么想法或回应么?”
    傅白昭犹豫再三:“他在追我。”
    记者:!!
    傅白昭连忙补充:“不过我还没有同意。”
    全网:!!!
    当事男人恰从一旁路过,他轻推眼镜,笑容温柔,“我会努力的。”
    「昔日将我覆灭之楼顶,今作送你至我生命的踏跺。」
    阅读指南:
    1、1v1,男主有抑郁症病史
    2、非娱乐圈文,半校园文
    3、素颜杀手理工科女学神X温柔斯文颜霸历史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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