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86、第八十六章

　　片刻之后，温热的唇在她的唇上轻触。她能感觉到他的睫毛在她的肌肤上轻颤，原来紧张的不止是她。
　　心脏跳得极快，耳膜里是血液轰鸣的声音。婉游感觉到血液里奔涌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快乐，蔓延到全身。她好像变得很轻，像是要飘到空中。
　　不知过了多久，凌天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站直了身体，目光带着深深的眷恋，注视着婉游。
　　婉游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深情的目光。他们彼此注视着，仿佛时间已经静止了。
　　“公主，冥王殿下，吃饭了！”
　　雪浮轻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凌天连忙松开她的双肩，婉游也赶紧轻轻拍了拍脸颊，希望脸上的热度能快点下去。
　　“我就不吃了，还是先回冥界吧！”凌天的表情有些凝重，又有些无奈。
　　婉游下意识地想留他吃饭，但是看到他眉眼间似曾相识的疲惫，她就明白了他为什么着急要走：他要吃的，不是她这里的饭菜。
　　婉游点点头，凌天就化作一道灵光，消失了。

　　用过饭之后，婉游决定将义父接回来。她取出秀林上神送给她的一个册子，打开之后，纸上是空白的。她用灵力在上面写下了对浮稽上神下落的疑问。册子上泛起绿色灵光，化成一朵蒲公英，对她晃了晃圆圆的小脑袋，然后融合进了册子的页面，消失不见了。
　　很快，纸页上泛起绿色灵光，一朵蒲公英显现在她面前，随后融进纸页，显示出字迹：浮稽上神正与城中找您，在下告诉他您去地下世界了，上神随时可以过来。
　　婉游化作灵光，来到了那片沼泽前。浮稽上神和秀林上神正巧也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小婉游，你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人影。”浮稽上神怀疑地打量着婉游，“你不会真去土仙族了吧？”
　　婉游歉意道：“抱歉，让爹爹担心了。我本来也以为只是去看看，没想到土仙族的族长真的同意我们住下。”
　　“是我那个外甥提的吧！”浮稽上神了然地看了秀林上神一眼。秀林上神低下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婉游也有些歉意地看着秀林上神：“上神，谢谢你之前为我腾出炼器室和住处，我……”
　　“上神不必抱歉。”秀林上神突然抬起头，微微勾起嘴角，“这些都是在下愿意做的。您有您的生活，是在下唐突了。”
　　如果他表现出一点不悦，她可能还不会那么自责。可是秀林上神的神色没有一丝埋怨，真诚得让她不由得有些愧疚。毕竟是他主动将她从即将到来的混乱和危险中带了出来，她内心一直很感激他。
　　“上神，我……”
　　婉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浮稽上神重重叹了口气：“小婉游，你还是先带我去见见那个外甥吧！我好有个数。要不，我也不敢撮合你和秀林。”
　　这一番话，让婉游和秀林上神都很尴尬。
　　浮稽上神像是没有注意到尴尬的气氛，拍了拍秀林上神的肩膀，笑道：“秀林，我先走一步，以后会回来找你品茶下棋的。”
　　秀林上神连忙笑道：“乐意之至。”
　　婉游和秀林上神道了别，就带着浮稽上神离开了。

　　地下世界的入口有好几个，婉游选择了人界最高山峰的入口。
　　浮稽上神诧异地看着脚下的深渊：“这里就是入口？怎么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
　　山顶的雪地上，有一个不大的洞口，下面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下面有什么。他们站在洞口边缘，夹着冰碴和雪花的狂风不断击打着他们。
　　“爹爹，还有在冰川上的入口呢！要不就是在海上和沙漠里。”婉游拢紧身上的大氅，“这里是离圣城最近的一个入口了。爹爹，跳下去之后，记得施个保护咒。”
　　浮稽上神看了看婉游的脸，道：“我们快下去吧！你的脸都冻红了。”
　　婉游抓紧大氅，纵身跳了下去。她听到身后的风声和轻响，就知道浮稽上神也跳下来了。
　　她使了个保护咒，在落地前脚尖轻点草地，轻跳了一下，稳稳降落。她敏捷地向旁边踏了几步，果然浮稽上神落在了她刚才站的地方。
　　一旁的十多个守卫赶了过来，发现是婉游，对她就放行了，继而开始盘查浮稽上神。
　　“这是我爹爹，浮稽上神。”婉游边解释边想将浮稽上神拉过来，守卫连忙挡住了她。
　　“我们得先请示族长，麻烦先在这里等一下。”一个守卫说完便化成灵光。
　　婉游这才想起来，走得太急，之前忘了跟族长提这事。她本来还担心浮稽上神会不会心直口快，让事情更棘手。没想到，浮稽上神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大得出奇的一切事物，根本没工夫搭理这些守卫。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道灵光又出现了，缓缓变成了那个守卫。他对其他守卫道：“放行！”
　　围住浮稽上神的守卫们便散开了。负责报信的守卫在前面领路，婉游和浮稽上神跟在后面。
　　“小婉游，我刚才用保护咒，消耗的法力是以往的百倍。”浮稽上神终于从周围的震撼中回过神，“这个地方太奇怪了。”
　　“这里对法力的使用有限制。”婉游解释道，“法力损耗特别大，也是限制的一种。”
　　“这么说来，这个地方很难起冲突。”浮稽上神笑了，“打个架都费劲，除非能三招就制服对方。”
　　婉游笑道：“这里的确没有战争。”
　　“说到战争……”浮稽上神眸光一黯，“那些家伙天天争地盘，有什么意思呢？房子再大，也就只能睡一张床。”
　　守卫听到他们的对话，也笑了：“原来，地上也有人和我们想得一样。”

　　来到土仙族的地界，婉游带着浮稽上神，去拜访土仙族族长。
　　族长刚送完孙子回来，见到浮稽上神，似乎并不意外：“是浮稽上神吧？上神这是来陪女儿吗？”
　　“正是。”浮稽上神倒是一副很光荣的样子，然后转向婉游，“小婉游，你在六界这么有名望啊！爹爹真是欣慰。我以后跟那些老上神吹牛，完全可以嘲笑他们，说他们的儿女要提到他们的名号才有人知道，而我只要提到你，大家就都知道我了。”
　　土仙族族长大概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对浮稽上神的话没有任何吃惊，反倒是笑眯眯道：“上神好福气，有这样做了一番大事的女儿，小仙甚是羡慕。也不知道我那个小孙子，以后能不能有出息……”
　　“这就要你好好观察孩子了。”浮稽上神颇有经验道，“我家小婉游，在八百岁的时候就展现出炼术的天分了。八百岁！别的小孩子还在玩泥巴呢，我家小婉游就喜欢挖炼石，自己炼小法器。这孩子太像我了！我当时就想到要好好培养她做炼术师了。对了，你家孩子多大了？”
　　“七百多岁。”族长忙不迭地点头，连忙问道，“可是我孙子只喜欢玩，什么特长也没有。”
　　“那你还是得观察。有一点天分的苗头，你就得赶紧抓住机会培养……”
　　婉游听着两个长辈交流育儿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片刻之后，两人说到兴头上，族长一拍脑袋：“上神，您看我这年纪大了，办事也不如以前了。小仙这就张罗些饭菜，算是给您接风洗尘。”
　　“好啊！”说着，浮稽上神就对婉游一招手，然后和族长一起进了大院。婉游只好跟在他们后面。她想起了雪浮和粼微，连忙道：“族长，我还有两个家人也过来了……”
　　“那好啊！”族长爽朗地笑，“叫来一起吃饭吧！”
　　婉游叫来了雪浮和粼微，雪浮和粼微表示要去厨房帮忙，族长也不客气，带着他们进了厨房。
　　浮稽上神打量着四周的装饰，好奇道：“小婉游，你要是忙着炼法器，就先回去吧！别为了这种应酬耽误正事，毕竟你已经答应了元虚老者。这一顿饭下来，吃不是主要的，喝酒、聊闲天、建立感情才是真正的目的，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虽然炼术不及你，但是对你要做什么，还是有数的。”
　　婉游看了看族长他们的方向：“族长这里……”
　　“我会解释的。”浮稽上神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食盒，打开盖子，“我之前在圣城逛街，看到了你喜欢吃的糕点。”
　　“谢谢爹爹！”婉游闻到了香甜的味道，笑着接过食盒。
　　说着，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包袱：“这是我给你买的衣裳和胭脂水粉。爹爹沉睡了这么多年，也没给你买漂亮衣裳，你就长这么大了。”
　　言语之间，他很是怅然：“我还给你准备了嫁妆，但是我得先看看那个外甥怎么样，这事得快点。如果不行，我就张罗一下你和秀林的事。”
　　婉游笑着摇摇头，接过那个包袱。浮稽上神对于撮合她和秀林上神的执着，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包袱柔软的布料也像是她的心情。她没想到，还能得到这样的关爱。黄龙府的长辈不可能这样关爱她，她的师父也只是把该教她的炼术教完，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她老人家的家庭上。
　　“你先去忙吧！年轻人嘛，就应该好好忙手头的事。”浮稽上神说着坐了下来。
　　婉游拿着食盒和包袱，和浮稽上神道了别，就离开了族长家。她没有看到浮稽上神带着哀伤的目光。
　　她吃了食盒里的糕饼，又打开包袱。
　　包袱里是五件衣裳，正合身。有一个胭脂水粉盒，很是精致。
　　她心中很是感慨，又收拾好包袱，去查看炼制炉和炼化池，然后在对凌天的思念中，开始翻看炼术古籍。
　　翻了半个时辰后，婉游的手指停留在一页上，怔怔地发呆好久。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前突然灵光一闪，凌天出现在她面前！
　　“婉儿！”凌天开心地唤她，冲过来要拥抱她。
　　婉游吓了一跳，手中的书掉在地上，连忙站起来。他刚抱住她，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说笑声：
　　“这顿饭吃得真好！族长这么擅长做饭，也许他的孙子也有这种天赋……”
　　“上神还在为这件事费心，族长要是知道，肯定很感激您……”
　　“这都是小事。对了，雪浮，你学会族长的做法了吗？以后给小婉游做来尝尝。早知道就不让她先回来了……”
　　“上神，雪浮一定会做给公……灵贞上神吃的！”
　　婉游本想推开凌天，凌天却突然执拗起来，抱住她不松手。伴随着“吱呀”的推门声，浮稽上神、雪浮和粼微都怔住了。
　　婉游使劲推开了凌天。
　　“你就是凌天？”浮稽上神用严肃的审视目光上下打量着凌天，“不得不承认，长得还真有点儿像我。”
　　婉游尴尬地看着浮稽上神。她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
　　浮稽上神看着凌天，自言自语道：“真是讽刺。我原本最恨冥族，现今，我竟然和一个冥族有血缘关系。”
　　婉游偷偷看了看凌天，见他神色凝重，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凌天顺着她的手，看向她，她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浮稽上神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故意重重咳嗽一声。看到他们被他的咳嗽声吓了一跳，他的脸上显出得意之色：
　　“我还看着呢！你们收敛一点！”
　　婉游顿时脸红了，赶紧松开凌天的衣袖。凌天见她这番动作，立刻捉住了她正往回缩的左手。
　　浮稽上神挑眉：“哟，你什么意思？”
　　凌天抬起头，看向浮稽上神：“我和婉儿是堂堂正正的夫妻，这很正常。”
　　浮稽上神脸色一沉：“我是她的爹爹，你觉得我凭什么把女儿交给你？这场婚姻是你骗来的！”
　　雪浮和粼微都被浮稽上神的话震了震，一脸大事不妙地看向婉游和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