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43、第四十三章

　　凌天与婉游对视一眼，她对多莲道：“这铠甲的主人，叫冥锋。之前魔族丝绦公主遇袭，便是他做的。他一直想要杀掉我。”
　　婉游看了看凌天，对多莲道：“天哥和冥锋不是一路人。冥锋之前与临渊王、水王合作，想要攻打九重天。天哥一直在阻止他们。”
　　多莲忧心道：“只怕我去告诉父王，他也不会信的。”
　　“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仇恨的借口罢了。”凌天拉住婉游的手，“两族必有一战，这是避免不了的。”
　　多莲沉重道：“姑姑，明日一战，我们就要在战场见了……”
　　婉游伸开双臂，抱了抱她：“好孩子，你要保护好自己。”
　　多莲眼中有泪，看向凌天：“姑父，我听哥哥说起过你，希望你保护好姑姑。姑姑过得太苦了，我人微言轻，帮不了什么忙……”
　　她说不下去了。
　　“放心吧！”凌天揽过婉游的肩：“婉儿能有你这样为她考虑的侄女，也是不容易。”
　　婉游为她擦了擦眼泪：“好孩子，别哭了。赶紧回去吧！别被你父王发现了。”
　　多莲点点头，对二人行礼，便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回到冥界，凌天让婉游先回寝殿。婉游在寝殿众位宫女的目光中进了房间，然后捏了个诀，化成一缕清风，轻轻地从门缝中飘了出去。
　　她在偌大的王宫里飘过一座又一座宫殿，郁闷地发现，但凡她所经之处，夜明珠就会跟着亮起来，前方的夜明珠也会提前亮起来。好在已是深夜，没见到宫人出入，巡夜者也没与她在路上撞见。不然的话，她偷跑出来的事就瞒不住了。
　　不远处有个宫殿，宫人们和侍卫们均是肃然而立，站在门外。婉游一见，便明白凌天是在这里与群臣商讨明日之战。
　　有眼尖的宫人指着那些渐渐亮起来的夜明珠，正欲开口，婉游连忙对他们施了定身诀和禁声咒。
　　她进去，只能捏了诀，右手在双眼前轻轻拂过，一道红光闪过。婉游小心翼翼地扒在门缝处，看向大殿尽头。
　　凌天身着黑色朝服，面容冷峻，气度非凡地坐在王座之上，一派王者之姿。他的眼里没有了她熟悉的清澈亲和，冷清得不带一丝感情。
　　正在讲话的将领似乎说了什么让他不悦的事，他眉头一皱，杀气顿显。
　　婉游惊呆了。
　　王座上的凌天让她异常陌生。她回想起与他相遇的时候，他贫嘴赠药的样子，又看了看王座上霸气冰冷的他，实在很难将两个他联系到一起。
　　婉游也隐约意识到，在她面前，凌天似乎有意隐藏他的这一面。似乎他在担心，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他。
　　婉游背靠着门，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他这么多年都是从战场和杀戮中走过来的，这样的他，也是真实的他。
　　婉游歪了歪头，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清里面说了什么，但是里面明显有结界，她什么都听不到。
　　殿外的夜明珠越聚越多，婉游怕被他发现，怀着一丝侥幸，她对门外那些宫人和侍卫使了个失忆咒，就离开了。
　　婉游又来到灵贞殿。她心绪混乱，便打算来这里看看，有什么能对明日的战事有用。

　　天还没亮，婉游便打开房门。路过凌天的床时，他正站在床前整理身上的铠甲。他已穿上盔甲，只是铠甲还没整理好，他似乎颇不自在。
　　婉游脸上一红，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帮他整理。
　　今日一战，这边是他，那边是她的亲人，无论谁胜谁败，她心里都不好受。
　　凌天面露喜色：“婉儿，今日这么主动来帮忙，不害羞了？”
　　他又调戏她！婉游恼羞成怒，刚握了拳要捶他，转念一想，又将拳头放了下来。
　　“婉儿很是贤惠，为夫颇为欣慰。”凌天似乎吃准了她现在不会真的生气，又笑道。
　　“逗我就那么有意思吗？”婉游嗔怒道，“你知不知道我在担心你？”
　　“当然知道，为夫甚为感动。别生气嘛！笑一个呗！”凌天故意嬉笑道，“笑一笑，十年少。看美人展颜，能延年益寿。你笑一个，为夫就能多活一百年。”
　　“哪儿听来的歪理！”婉游心中忐忑，还是忍不住道，“我才刚嫁过来，你……你不要有事……”她一直想起当年玄沧上战场带给她的阴影，心里很是恐惧。
　　“婉儿害怕了？”凌天笑眯眯地对她眨了眨眼，“放心，我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你别说那个词！”婉游急切道，“呸呸呸！我就当做没听到，你当做没说过。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知道了，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凌天从善如流，“那你也听我的，笑一个吧！笑了我就保证回来。”
　　婉游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非常干净，澄澈得纤尘不染，此刻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婉游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情不自禁地笑了。
　　两人相对而笑。
　　凌天轻轻拥她入怀：“我会尽量不伤到他们，你放心。”
　　他果然知道那些她难以启齿的话。
　　婉游眼眶一热：“我也想让你完好无损地回来。我笑了，你也要说到做到。”
　　“我会的。”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黑发上落下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大概是没料到他的这个动作，婉游整个人僵住了，心跳突然快得离谱。
　　突然，他的左手猛地抓住她的右手，向下方一甩。
　　一张“锁灵符”飘落在地上。
　　婉游见计划败露，脸上涨得通红。
　　“婉儿，做这种事，你还是太嫩了。”凌天无奈地轻笑。
　　婉游只看见红光一闪，然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婉游醒来的时候，耳边隐隐传来外面的喊杀声。
　　她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袖中的法器，还好都在。她化成一道光，直奔向喊杀声的源头。
　　声音是从冥王广场上传来的。婉游心跳如擂鼓，这里是她当年丧命之地。冥界的结界随处可见，都是只让进不让出，只有冥族可以自由出入，这广场也不例外。上战场容易，脱身很难。
　　广场上，那个高大的身影异常显眼。他面露狠厉之色，挥舞着手中的双剑，挑开一左一右袭来的剑，剑身不断发出金属撞击的响声。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显然左右夹击的二人也惊了一下。但他没有下杀手，而是敏捷一闪，躲开又一个击来的夺命火，借机捉住了一个凤族王子，用网缚住，扔向不远处的高台。在战场上，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肃杀气场，让人胆寒。
　　不止是他，他身后的大批士兵也边躲边试着活捉凤族。只是夺命火对冥族的杀伤力太大，冥族士兵为了自卫，不得不对凤族予以重击。
　　婉游发现，她不在他身旁时，他不需要顾及她的安全、可以使出全力的样子，实在是强大得令她心生畏惧。
　　婉游眼中含泪。每个攻击凌天的，都是她熟悉的亲人。凤王若善杀红了眼，手中的夺命火不停地掷向周围的冥族，一瞬间，周围被击中的冥族士兵就化成黑烟，消失了。二王子籽夜奋勇拼杀，带着一股不寻常的狠劲。她的那些侄子侄女，但凡成年的，都在战场上，奋力厮杀。他们都是头一次上战场，有些脸上还带着怯意，但是他们的眼中都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正在此时，凤族军队里传来一阵骚动！
　　“冥王放怪兽了！”
　　“糟糕！有埋伏！”
　　婉游看向凤族的军队。军队的末尾舞起滚滚黑气，那是冥族的黑色灵气！
　　两只巨大的怪兽扑打着蝙蝠般的翅膀，向闪烁着夺命火光芒的方向飞去。它们每个都有十来丈高，身体像是巨大的灰色蜥蜴，口中不断喷着灰色的雾气。雾气所到之处，均是一片灰色的冰晶。
　　婉游震惊地看向凌天，凌天也一脸惊讶。
　　须臾之间，两只吞天兽就喷中了婉游的五个侄子侄女。他们受了重伤，浑身都是灰色的冰晶，不得不变回迦楼罗原身，想扇一扇翅膀都做不到，虚弱地倒在战场上。
　　婉游飞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其中一个伤员被一只吞天兽的长舌一卷，便吞吃入腹。
　　婉游只来得及将另外四个带去高台上。
　　“你救我干什么？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二十六王子破口大骂。
　　婉游并不理会。这种咒骂，她每次去凤族都会听到，早就不当回事了。
　　婉游正欲下去，一道寒光闪过，她一个敏捷的闪身，躲过之后定睛一看，正是凌天刚才缚住的八王子。这网是一种防护网，名叫保命网，被缚者不能自己冲破这网，同时，网外的袭击也攻击不到网中的他们，他们还可以从网眼处向外扔一些小型法器，是冥族保护不听话的幼小后代的一种法器，婉游在灵贞殿里见过。
　　不止是他，被凌天用网缚住扔上来的二十多个侄子侄女使出各自的暗器，向她招乎。她挥出棠木鞭，扫向一众飞镖毒针。
　　“姑姑！”
　　“姑姑！”
　　“婉儿！”
　　一声怒吼，凌天飞身闪到她身旁，双剑在空中转如轮盘，为她挡下了袭向她下盘的十几个暗器。
　　多莲也在高台的网中，拨动瑶琴，为婉游挡住又一波暗器。籽枝在多莲身旁，握着手中的剑干着急。
　　凌天揽过婉游的腰，带着她飞下高台。
　　他们刚在地上站稳，就看到大着肚子的凤后桂梓抱着七十六王子的尸体，呆呆地看着他们，大颗大颗的眼泪还在往下掉。
　　婉游一惊。眼前的凤后桂梓与她印象中相距甚远。印象中，凤后虽然对她颇有不满，但满口都是儿女和夫君，对凤王若善既敬且畏，俨然是个贤惠的少妇。而此刻的凤后，仿佛瞬间苍老成了一个老妇人，面上既怒又恨，还有些说不清的激烈情绪，让婉游很是陌生。
　　婉游看了看周围。她被高台上那些侄子侄女拖住的功夫，两只吞天兽已经吃了不少迦楼罗族，还有不少被冰雾击中，受了重伤，躺在地上痛苦□□。
　　“若弃，我真是看错你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高呼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豪杰，灭二王的事做得那么干脆利索，让我佩服。今日一见，才发现你也不过是个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糊涂蛋！你以为你手下留情就能解决问题吗？你的冷静睿智呢？”
　　婉游袖中的寻冥铃铛飞了出来，向喊话的那个男子飞去。
　　凌天面色一沉：“冥锋，你不要掺和进来！”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