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33、第 33 章

　　二人赶回林栖居之后，凌天一直在收发密信。婉游坐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雪浮给他们端来热茶，然后站在婉游身旁，也焦急地看向凌天。
　　“眼下冥族大乱，水王联合临渊王，向神族宣战，要求交出天帝。世清王一家被临渊王软禁，魔族的兵权全在临渊王手中。”凌天点燃了最后一封密信，“粼微有消息了吗？”
　　“他还没回来。”婉游急切道，“哥哥，以你在战场多年的经验，这次的战争，会是另一场神冥大战吗？”
　　凌天沉重道：“那要看天庭的反应和水王那边的情况了。我还在收集水王那边的情报，这次他们的保密措施做得很严。”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闪过，粼微出现在大堂里。他面色凝重：“天后娘娘命贺林上神为神使，去冥界谈判……”
　　“仅此而已？”凌天震惊道。
　　“天后娘娘还下旨要求明阳上神带领军队严守天门。”
　　“还有吗？”凌天追问道。
　　“没有了。”粼微无奈道。
　　“后勤没有准备吗？没有征兵吗？天庭的军队在数量上就处于下风……”凌天难以置信，“天庭这是一千多年没打过仗了，不知该干什么吗？”
　　“天后娘娘明显不想打仗，根本没做打仗的准备。”粼微接过雪浮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神界现在都乱成一团了。有两个组织已经在神界张榜招收会员、一起抗敌，被天后娘娘下旨追查。”
　　“这个时候还忙着这种事？”婉游讶异道。
　　凌天重重地叹了口气：“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神界必败无疑。”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的气氛凝固了。

　　翌日，婉游刚吃完早饭，凌天就带她去了后院。二人站在大树下，婉游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刚想开口问，就看到凌天向她迈了一步。
　　凌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她：“……我想去参军。”
　　婉游浑身一僵，彻骨的寒意袭上全身。她努力压下心头巨大的恐惧，眼底不自觉涌上了泪光。
　　上战场意味着什么，她再了解不过了。无论是她，还是玄沧，都是死在战场上。
　　“哥哥……你……你真的要去么？”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只得清了清嗓子，“战场太危险了……”
　　“我这些年不是当将军，就是当杀手，一直都在面对危险。”他淡然道，似乎并不在意。
　　婉游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不一样的！你的身体刚痊愈，还没有好好休养……而且这次是面对冥族！那些冥族还有吞天兽……”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吞天网她见识过一次，就能猜到吞天兽是多可怕的存在。冥族手中不知还有多少吞天兽，凌天要是去战场上面对这些危险，真的还能化险为夷吗？
　　婉游以前以为他在她的眼里，是最强大的人，也是最不需要她担心的人。可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担心他的安危。
　　“别哭了，我肯定没事的。”他轻轻为她抹眼泪，“你不是说，只要跟着我，就什么都不怕么……”
　　婉游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我已经失去过玄沧哥哥了，不想再失去你！”

　　一室静谧。
　　窗外知了的叫声显得格外刺耳。
　　凌天怔住了。他面色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婉游见他欲言又止，才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有歧义。凌天哥哥毕竟和玄沧不一样，她一直将他当做亲哥哥看待。她只是觉得凌天对她太重要了，不自觉地就这么说了。可是要解释的话，又似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凌天终于开口，小心翼翼地打量她：“我以前提过我爱的那个人，就是在战场上遇见的。她也是神族，这次不知她会不会去……”
　　婉游心中一寒，莫名的酸涩蔓延开来。怪不得他想上战场，可能是在期待与爱人的重逢，甚至是在战场上保护对方。
　　她的那些担忧都没有了意义。
　　半晌，她从袖中拿出乾坤袋，将乾坤袋里的法器都取出来。
　　“哥哥，我这里的法器主要是保护性质的，因为我之前法力不强，就在这方面做了不少法器。”她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你都带上吧！也许能在关键时刻保你一命。”
　　凌天看着她，默默地听她挨个讲了一遍法器的特点和使用方法。
　　“哥哥，如果你需要攻击性强的法器，就随我去一趟幽篁居吧！我前世炼的法器攻击性很强，都保存在那里。”
　　她低头说完这些，努力思考着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这些就够了。你将这些法器都给了我，自己怎么办？”凌天问道。
　　“我现在法力强了，去幽篁居找几件趁手的法器就行。”婉游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用过午饭再走。”凌天道，“我想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她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道，“哥哥，午饭由我来做吧！算是为你壮行。”
　　凌天默默看了看她，没有反对。

　　厨房。
　　婉游清洗着盆子里的蛇，在凌天的指导下，开始切肉。
　　还好只是切成肉段，她便学着凌天的样子，一板一眼地切。
　　切好之后，她又按照凌天说的，将蛇肉用调料腌上。
　　凌天抱来干柴，放在一旁。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她没什么胃口，推说早上吃多了，就不做自己的那份午饭了。
　　“哥哥，我这几天会抓紧炼出那个秘密武器，到时候，我会去战场上支援你们。”婉游道。
　　凌天一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别累坏了。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婉游勾了勾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哥哥，我还等着看你带着嫂子回来呢！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嫂子。”
　　“你不好奇她是谁？”凌天试探道。
　　婉游低下头。她不是没好奇过，只是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让她别去多事。玄沧和石丝绦的事，让她明白了不要多想，更不要去核实。
　　“哥哥，你喜欢喝酒吗？”
　　“算不上喜欢。以前在宫宴上喝酒是为了应酬。”凌天好奇道，“你喜欢喝酒吗？”
　　“我没喝过酒。”婉游查看着腌肉，“不是说壮行都要喝酒么，我让粼微去买一坛回来。”
　　她认真地看着他：“哥哥，我等着你回来，和你再喝酒庆祝。”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忍不住提到等他回来，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她的不安，说服自己，他一定会回来。
　　“好。”凌天笑道。
　　婉游叫来粼微，这才想起璋阙的婚宴，问道：“璋阙大哥的婚宴……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粼微笑道，“他看到我的时候，挺失望的。倒也没说什么。”
　　婉游放心道：“那就好。我和哥哥想喝酒，山下有什么好酒么？”
　　粼微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笑道：“最有名的就是‘阴阳和合酒’。”
　　话音刚落，凌天就红着脸给了粼微肩膀一拳。粼微笑着跳开了。
　　婉游没听说过这种酒，便问凌天：“哥哥，你喜欢喝什么酒？”
　　凌天的脸红透了：“买什么都行，我不挑。”
　　婉游对粼微道：“那就麻烦你了，看到什么就买什么吧！”
　　粼微从凌天手里拿了银子，下山去了。
　　蛇肉腌制好了，凌天点火烧柴，她按照他的指导，将蛇肉下锅。
　　两人都没有说话。婉游静静地看着锅灶，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就这样和他一起站在锅灶前，即使不说话，她也会感觉到内心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粼微才拎着酒坛子进来，将坛子放下，就赶紧跑了。
　　“差不多了。”凌天提醒她。
　　婉游揭开锅盖，用筷子捅了捅肉，已经熟了。她又加了些盐，搅拌均匀之后，用筷子夹了一块肉，轻轻吹了吹，递到凌天唇边。
　　凌天低头注视着她，默默咬了一口。
　　“很好吃。”他笑得纯真，像是孩子吃到了美食般，眼睛一亮。
　　“那就好。”婉游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她盛了一盘肉，放在桌上：“哥哥，快吃吧！”
　　凌天动了筷子，她在一旁倒酒，一人一碗。酒气很浓郁，婉游有点儿好奇，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酒。山下有不少酒楼，每次她经过的时候，都是人满为患。过会儿她要好好尝尝。
　　凌天慢慢吃着蛇肉，细细品味着她的手艺。
　　“婉游，我走之后，你要保护好自己。”凌天放下筷子，担忧地看着她，“水王可能会再派冥族来杀你。”
　　“这次我才不怕呢！红宝扇找回来了，我的法力也变强了。”婉游将酒坛子放在一旁，“哥哥，你就别担心我了。”
　　凌天突然站起来：“还有一件事。”
　　婉游也跟着他站起来：“什么事？”
　　“你把双手伸过来。”他伸出双手，掌心向上。
　　婉游将双手伸过去，掌心向下。他的双手距离她的掌心约有两寸，夺命火从他的掌心涌出来，涌入她的掌心。
　　没过多久，他就收回了双手：“现在你试试放出夺命火。”
　　婉游将法力汇聚到右手，手心蓦然升起一团火。一簇夺命火出现在她的掌心！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簇火。她明明只是个纯种的凤凰，怎么能燃起夺命火呢？
　　“我将它引出来，你可以在七天内任意使用它。”凌天又坐下来，“虽然你有红宝扇，我还是不大放心。”他似乎对之前红宝扇被抢的事耿耿于怀。
　　婉游还沉浸在震惊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她不能问凌天。凌天一直将她当做浮稽上神的女儿，能使出夺命火才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沉。一个巨大的疑问涌上心头。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今日一别，何时还能相见？她干脆收起了手
　　“哥哥，我敬你一杯！”婉游举起碗，与他碰了碰，“祝哥哥凯旋归来！”
　　说罢，她仰头便喝。几口烈酒下肚，她被辣得吐了吐舌头。酒真的不好喝，那些喝酒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凌天一饮而尽，将空碗底亮给她看。
　　婉游不甘示弱。给他倒了一碗酒之后，又和他碰了碰：“祝哥哥抱得美人归！”她想笑着祝福他，可是心里空落落的，酸楚与难过像是被酒发酵膨胀了，将她的心填得满满的。嘴角那么沉重，她根本笑不出来，眼泪反而更汹涌了，她快忍不住了。
　　这次她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全喝了。她向凌天亮了亮碗底，然后就一头栽倒，失去了意识。

　　婉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她连忙将雪浮唤进来。
　　“凌天先生昨日将公主抱回屋安顿好，自己吃完了饭，就离开了。”雪浮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
　　抱？婉游也立刻脸红了：“然后呢？我就一直睡着？”
　　“嗯。公主睡得特别沉，怎么叫都叫不醒。”
　　婉游不知该说什么好。饯行酒被她喝成这样，太丢人了！
　　想起昨日那些莫名的情绪，她问道：“雪浮，你有关系很好的兄弟吗？”
　　雪浮乖巧地点点头：“我有个相依为命的大哥，他对我很好。”
　　“他成亲了吗？”
　　“成亲了。他定亲的时候，我觉得他要被嫂子抢走了，偷偷哭了好几个晚上，那时候，我才一千三百岁。”雪浮提到这事，有些伤感，“有了嫂子，大哥就不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嫂子不让我们来往，我只能住在舅舅家。后来，就遇见了公主……”
　　婉游同情地看着雪浮，安慰地拍拍雪浮的手，心情有些轻松，又有些难过。原来不止是她，任何一个妹妹，得知宠爱自己的大哥要成亲，都会难过。说到底，不过是怕嫂子占去了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自从凌天告诉她，他有一个很爱的人，她就很不开心。那种难过、失落又微妙的心情，让她想起以前暗恋玄沧哥哥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她本来还很担心，听到雪浮的话，才放心了。
　　不知凌天的那位，会不会也不让他们来往。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凌天哥哥能平安回来，她就很开心了。
　　婉游活动了一下筋骨，用过早饭，便去炼器室大展身手。
　　炼器室的“功成池”里，泡着一块巨大的石块，约莫有两人高，一人宽。
　　她对着翻滚的池水，使出夺命火。
　　带着绿色的火焰与池水翻滚着，交缠着，渐渐融入池底的石块中。
　　她炼的这个石块，需要不断吸收夺命火的火焰，是以，红宝扇被抢之后，她一直搁置着它。现在，她终于可以接着炼制了。
　　“姑姑，我有消息告诉你。外面都翻天了！”
　　她的神识中突然出现多莲的声音。多莲是王兄家的三公主，是小辈中唯一一个将她当做自家长辈看待的。每次婉游不得不去凤族的时候，只有多莲会对她行礼，笑着和她聊聊天。
　　婉游连忙凝神：“什么事？”
　　“冥族现在又出大变动了！”多莲语气很震惊，“言王相应了冥族太子若弃的召唤，将兵权、领地全交给他了，若弃取而代之。昨天，若弃向有边界纠纷的青王宣战，青王好战，御驾亲征。弃晚上摸进军营，杀了青王，收了青王的地盘。青王也是低估了若弃的实力，才这么快就被杀。”
　　婉游没想到，就这么几天，冥族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冥族的青王一直有一统冥界的野心，这些年在冥界动作不断，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局。
　　“水王昨日刚誓师，要连夜打上九重天，还没到一重天，青王被杀的消息就传遍六界了。他怕打完回去的时候，老巢都被若弃占了，就临时班师回府，正与若弃搞外交呢！魔族的临渊王倒是个狠角色，水王跑了他还要接着打，但是在一重天就被神族大军击溃了。”
　　“天后刚派神使去和若弃交涉，希望维持两界和平。现在等神使那边的回音呢！”
　　婉游急切道：“神族大军有伤亡吗？伤员里有没有一个叫凌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