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24、第二十四章

　　婉游刚用过午饭，正和凌天商量炼化池里的法器能不能加速炼制，就听粼微道：“公主，秀林上神求见！”
　　婉游还没想起这人是谁，凌天倒是皱着眉先开口了：“要见婉游？”
　　粼微道：“秀林上神前几天来过一次，正巧二位去见了魔族，他便嘱咐我不必将他登门拜访的事告诉你们，怕给你们添乱。”
　　婉游想起这人是谁了。十年前，她曾在天后娘娘的寿宴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是个低调得有些不起眼的上神。对了，前些日子，他还向她送过情书。
　　想到这里，婉游有些尴尬。
　　“请他进来吧！”
　　很快，粼微引着秀林上神进来了。秀林上神一身白衣，袖口是银线滚边，素雅清贵。素净秀气的脸上，一双丹凤眼微敛，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在大堂站定，秀林上神一礼：“见过灵贞上神，凌天先生。”
　　婉游和凌天回礼之后，请他坐下，寒暄道：“好久不见，上神上次远道而来，没能好好款待，先向上神赔罪了。”
　　秀林上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在下没有提前递拜帖。当时听闻上神红宝扇丢失，在下就急着过来了，想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婉游有些感动：“多谢上神好意。”说罢，她便转头看向粼微，“设宴款待上神。”
　　“不必麻烦！”秀林上神连忙摆手，“上神最近想必非常忙碌，在下辟谷很久了，不必麻烦。在下此次前来，主要想说三件事。”
　　“洗耳恭听。”
　　“其一，恭喜上神与凌天先生兄妹相认，一家人团圆，可喜可贺。”他对婉游和凌天拱手道喜，“冥族余孽一直对上神虎视眈眈，有凌天先生在，在下就放心一些。”
　　“其二，上神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必当全力以赴。其三，涵虚的事，在下会处理，给上神添麻烦了。”
　　婉游这才想起来，秀林上神是主管文书司的。涵虚的事，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
　　大概是婉游疑惑的表情太明显了，秀林上神道：“涵虚搅扰上神宁静之事，在下也是在文书司听说的，是在下治下不严，向上神赔罪了。上神也不必担忧涵虚会在史书上动手脚，在下已将他调离文书司。”
　　说罢，他的指尖白光一闪，手中出现一个乾坤袋，放在桌上：“这点儿炼石，希望能对上神有所帮助。”
　　婉游连忙道：“上神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您的好意，婉游心领了。”
　　婉游的目光穿过乾坤袋，看到里面是五块半米高的天利石，顿时不安起来。这也太贵重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凌天一直没出声，便下意识地看向凌天。只见凌天坐在太师椅上，下颌绷得很紧，沉默地看着秀林上神。
　　秀林上神微微笑道：“上神当年以一己之力杀了冥王，这是造福六界众生的大功德，怎么能说是无功不受禄呢？在下谨代表自己，向上神表达一点谢意。也算是治下不严的赔罪吧！”
　　婉游不好意思道：“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他的情书她都没回，更不想欠他什么。
　　秀林上神见状，认真道：“上神的意思，在下明了，并不是纠缠上神。即使上神无意，在下也钦佩上神，愿意帮助上神。”
　　就在这时，凌天突然开口：“上神的意思，是愿意以朋友之道相待？”
　　秀林上神怔了怔，才道：“愿意。只是不知上神意下如何？”
　　婉游连忙点头：“好说好说，当然可以。”
　　凌天依旧不依不饶：“凌某还是不解，上神为何执意要与舍妹结交？”
　　秀林上神面色坦然：“因为上神曾为众生立下大功，在下也愿做些有益苍生的事，希望能多结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为六界和平做些事。”
　　大概是看出了凌天的疑惑，秀林上神继续道：“在下掌管文书司，各种消息来得很快，有时会化形去帮帮忙。”
　　婉游想起救了石丝绦的那个神族，虽然心里已有猜测，还是忍不住问：“上神可曾救过魔族公主？”
　　秀林上神诧异地摇摇头。
　　婉游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不自觉地轻叹一声。她下意识地看向凌天，发觉凌天也正看着她。他的目光带着了然的意味，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似乎看透了她刚才的想法。
　　她转头看向秀林上神：“上神有这份为苍生着想的心意，婉游着实佩服，愿与上神一起为苍生行仗义事。”
　　“多谢上神的信任。上神如果想查救魔族公主的人是谁，在下可以帮忙。”
　　“不必了。那位善人肯定有自己的苦衷。谢谢上神的好意。”
　　秀林上神点头：“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叨扰了。”说罢，他对婉游和凌天一一行礼。二人还礼之后，凌天捏了个诀，将乾坤袋还给秀林上神。秀林上神无奈地笑了笑，随粼微离开了。
　　婉游和凌天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凌天对她招了招手，二人身形一闪，出现幽篁居的炼制房。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选择在这里炼制。”凌天叹气，“你的宅院已经被不少人盯上了。这座宅子没有人住，他们大概率不会找到这里。”
　　“话虽这么说，哥哥还是在这里设了很多结界，你不和我一起来的话，我自己都没法进来。”婉游苦笑。她不擅长结界术，破解陌生的结界诀需要掐算和各种技巧，还会随时间推移而产生千变万化，很少有人能彻底掌握。所以大分修炼者干脆不学结界术的破解术，直接用法力来硬破，若是法力强过设界者，就可以破解。另外，还有第三种破结界的方法，她很想以后试试。
　　“有备无患。”凌天担忧地扫视着周围，然后低头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红色的球形灵光渐渐扩散开，将整个炼制房包围。他这才神情轻松了一些。
　　婉游看向凌天：“哥哥，你对秀林上神很戒备。”
　　“你的处境太危险了，我不得不防。”凌天也看向她，目光深沉，“希望他是单纯来找盟友，而不是有别的企图。”
　　婉游沉默了。
　　凌天见她不出声，下颌线条不自觉地绷紧，幽幽道：“这些男人也真是积极……”
　　这话让婉游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道：“多谢哥哥替我拒绝了。像涵虚那种难缠的人，还是哥哥才能解决。”
　　凌天的脸色并没有缓和：“不止他们两个吧？怎么他们都这么迫不及待？”
　　婉游苦笑：“他们又不是真的喜欢我。给我送情书的各族男性，大部分没见过我，何谈喜欢！只是惦记着我的炼术罢了。哥哥还记得我在战场上用的‘乾坤旋’吗？”
　　凌天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盈满光亮。
　　乾坤旋是她前世炼制的法器，炼制的本意是挑战自己炼术的极限。炼术师的炼石、法力和炼术高低会炼出法力不同的乾坤旋。而她当初拿到战场上的乾坤旋，可以将她的法力放大数万倍，这在炼术师中是前所未有的。只是那场恶战导致她的乾坤旋耗费太过，当场碎为粉末。
　　婉游沉吟片刻，又道：“哥哥，你知道天后娘娘一百多年前下过一道追捕令吗？”
　　凌天眼中似有迷茫，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怎么？”
　　婉游回忆道：“天后娘娘这一千多年来唯一一次主动追查的事，便是‘龙将会’。据说有个叫木深的神族，化形去人界行善事，惹上了冥族，最后冥族闹到了天庭。天后娘娘从他的妻子口中得知，他是从‘龙将会’得到了指令。在那之前，没人知道有这么个组织。”
　　“天后娘娘担心这个组织会影响她的权力？”凌天反问道，语气却很肯定。
　　“也许吧！她下令彻查此事，木深就在天牢里自尽了。他妻子经不住拷打，说出他并不认识组织里的其他人，只有一个上级负责联系他。可他一死，他的上级是谁，也无从知晓。天后娘娘这些年一直想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只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风过必留痕，怎么可能找不到线索！”凌天挑了挑眉。
　　“这就不好说了。这个组织行侠仗义，神界同情他们的人不少。而且，这么些年，凡是出了事上报天庭，天后娘娘一概不管，如果不是有这种组织出面处理这些事，早就不知天界变成什么样了。负责调查的神族想偷偷放他们一马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冥族那边怎么解决的？”凌天继续问道。
　　“木深并没有杀冥族，只是和他们起了冲突。冥族见他在天牢里自尽了，也不好说什么了。”
　　“所以，你怀疑秀林上神和这个组织有关？”凌天若有所思。
　　“不好说。我倒是听说，受到这个组织的启发，神族自发建立了一些类似的组织。如果他真的属于其中的哪一个，也很正常。当然，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
　　“先放下这个猜测，”凌天的神情严肃许多，“我觉得有必要教你一点防御知识。很多敌人是藏在暗处的。”
　　他右手在半空中一划，红色灵光在半空中形成一面镜子，将林栖居的大门映在其中。大门一开，粼微引着秀林上神走出大门。
　　秀林上神将一个小箱子交给粼微：“这是收信的灵箱，放在门边，贵府的信可以穿过任何结界，直达我的手中。”
　　粼微收下了。二人简单地道别之后，秀林上神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凌天对婉游道：“这个叫‘窥镜术’。常见的那些观察周围情况的法术，往往要以一些载体为眼，而‘窥镜术’则不需要，就不会被镜中人发现。你平时可以在自己的卧房和炼制房里用这个法术，观察大门外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这种法术一看就是行走江湖常用的，黄龙府从来没教过她，也不屑于教授。婉游倒觉得这类法术很实用。
　　凌天附在她耳边，将心诀小声告诉她。婉游好奇道：“哥哥，如果我一时不在镜前呢？”
　　“可以再加一个副咒，将你认识的人分为可信赖和敌人仇家两类，你在脑海里将这些人的脸挨个过一遍，这个灵光镜就记得这些了。门外出现敌人仇家和陌生人的时候，就会在你的脑海里闪过门外的情况。”说罢，他又附到她耳边，将副咒的心诀教给她。
　　婉游想了想：“也可以分成别的类型吧？”
　　“你可以自己设计分类。”凌天好奇地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分类？”
　　婉游笑着眨眨眼：“保密。”
　　凌天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很想知道，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移开了目光：“你先练练这个法术，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凌天便消失了。
　　婉游练了两次，第二次终于让半空中出现了她的窥镜。她又试着加了副咒，试到第三次，才感觉到脑海里异常清明，所有她有印象的人的脸迅速闪过，按她的要求分类。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闪过，凌天出现在她面前。他手中捧着那个灵箱，看向婉游。
　　婉游仔细地打量着那个灵箱，又用神识探了探灵箱的周围：“这个法器是传递消息的，看材质应该是用了破界石。只要将书信放进去，信就会自动消失，突破各种结界，送到秀林上神那里。他那里肯定也有一个灵箱，和这个是一对。”
　　“除此之外呢？”凌天反问道。
　　婉游不解地看着他。
　　“既然可以传信，也就可以传人。”凌天挑眉，“就像你被我带进临渊府一样，他也可以变成一封信，进入灵箱，突破层层结界过来。”
　　婉游吃惊地看了看灵箱，又看向凌天：“哥哥，这个灵箱怎么处理？”
　　凌天的右手在灵箱上方虚空一抚，一道红色灵光闪过，灵箱就消失了。
　　“我替你收着。”
　　婉游松了一口气。
　　“明日法器就要炼出来了。我还没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婉游，你也来想想。”
　　这就触及到婉游的弱项了。她诚实道：“哥哥，我也不擅长起名字。这个法器本来就是哥哥炼制的，还是哥哥来吧！”她炼的法器基本不起名字，只会在上面刻上她的名字。就连她的武器“红宝扇”和“棠木鞭”，也是在浮稽上神的催促下，她才随口起的，比起玄沧的“惊鸿”剑可要差太多了。
　　凌天摸了摸他额前的碎发，笑得狡黠：“炼制池是你的，炼制过程你也参与了，当然不能让我独占功劳。”
　　命名的权利很珍贵，既然他愿意分享，婉游决定接受这个挑战，只是一时想不出什么点子，只好苦恼地看着他：“哥哥有什么想法吗？”
　　凌天认真地想了想：“这样吧，我出一个字，你出一个字。”
　　“好。”
　　凌天笑道：“我出一个‘念’字吧！”
　　婉游好奇：“有什么寓意吗？”
　　凌天学着她当时的表情：“保密。”
　　婉游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那我就不讲究寓意了。让我想想，明天炼出来之前，我一定想出来。”
　　说罢，婉游忍不住走向后面的书架，随手拿起一本炼术书。她闭上眼睛，双手随意翻着书页。翻了好一阵，她才将右手伸进书页中，食指按在书页上，然后睁开眼睛。
　　“‘圆’？”婉游小声念叨，“‘念圆’？这个名字好听么？”
　　“你想好了？”
　　凌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吓了她一跳。
　　婉游指着那个“圆”字，认真地问：“哥哥，这个字怎么样？”
　　“‘念圆’……”凌天轻声念着这两个字，唇角不自觉地弯起，“有团圆的寓意，我觉得很好。”
　　婉游点头：“那就叫这个名字吧！”
　　眼前忽然红光一闪，一张纸出现在凌天面前。他接过那张纸，快速扫过，面色一沉：“冥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