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哎，那不是情势所迫嘛！乖徒儿，师父以后肯定不会这么做了。”元虚老者连忙打哈哈，“为师还有要事，就不多待了。你多保重。”
　　说完，元虚老者就化光消失了。
　　玄沧放下水壶，默默地离开了花园。

　　回到度朔山之后，婉游意识到一个问题：老祭司的事还没解决。
　　凌天似乎能看透她的心事：“在担心老祭司的事？放心吧，言清溪已经将他送到了元虚老者那里，由天帝发落。”
　　“言清溪竟然和老者有联系？！”婉游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天。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凌天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是老者给我写信，让我们别担心这些，好好休养身体。”
　　婉游觉得这事不同寻常。她以前就疑惑过，那种酷似她师父炼制的粉末，到底是怎么到了老祭司手中。如果言清溪和元虚老者有来往，那就说得通了。她师父也是元虚老者的朋友。
　　再想下去，她就更觉得事情不对了。
　　凌天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和老者谈一谈。”

　　元虚老者出现在度朔山的时候，籽枝正在树林里摘海棠果。籽枝热情地为元虚老者引路，带着他来到大堂里。
　　简单的客套之后，元虚老者刚坐下，婉游就问道：“老者，老祭司引我们进荒宅的事，您事先知道，对吗？”
　　元虚老者有些尴尬：“小婉游，你也太直接了。”
　　“老者，我们想知道真相，也就不必拐弯抹角了吧！”凌天道。
　　“你们俩，真是妇唱夫随！”元虚老者无奈地笑道，“对，这事言清溪提前给我报过信。我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感情，直接关系到四界还能不能存在。如果你们能因此坦诚感情，我就会劝天帝履行赌约，收回成命。”
　　“赌约？”婉游诧异道。
　　“是什么样的赌约？”凌天好奇道。
　　元虚老者捋了捋胡须，道：“这就说来话长了。那个时候，天帝还叫昊极，也没有现在这么沉稳老练，只是个好奇心旺盛又嫉恶如仇的年轻的古神……”
　　他抬起头，望着前方，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巍峨绵延的山脉在云雾中散发着淡淡的灵光。苍翠的树林间隙洒下午后的阳光，山上的生灵忙忙碌碌，只为果腹。
　　山脚下的小溪边，摆着一个棋盘。
　　“啪”的一声，青年将手中的棋子拍在棋盘上，抬起俊秀的脸。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却有一头浓密的白发。他的双眉之间有一颗红痣，一双眼睛颇为自得地看向对面的女人：“女娲姐姐，这局又是我赢了。”
　　女娲收回抚棋的手，不好意思地对一旁观棋的伏羲笑笑：“看来我也没能帮上忙。”
　　伏羲不在意地笑笑：“切磋棋艺罢了，输赢都不重要。”
　　一直观棋不语的仁泽突然开口：“我来和昊极下一盘。”
　　女娲连忙起身，让开位置，仁泽便一屁股坐下。
　　这一局缠斗了许久。正午的太阳已经偏西，染红了晚霞。飞鸟小心翼翼地绕过这灵光盛放之处，又忍不住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偷看。
　　抱着松子的松鼠也呆呆地站在不远处，敬畏地看着他们。
　　一只小猴子兴奋地乱叫着要跑过去，被母猴捂住嘴拉回树上。
　　一切都安静极了，似乎万物都在屏息期待着这局的胜负。
　　“啪”的一声，昊极笑着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仁泽：“还是我赢了。”
　　说罢，昊极仰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伏羲：“伏羲哥哥，之前我们的赌约，你可不要忘了啊！”
　　“愿赌服输。”伏羲笑笑，对女娲一伸手，她便取出笙，交给昊极。
　　这是女娲以前做出的乐器。昊极喜欢听曲儿，看上她的笙有一阵子了，这次终于如愿以偿。
　　仁泽紧盯着棋盘，似乎还在回想刚才的战局。女娲和伏羲面面相觑：仁泽作为战神，一直都是胜负欲极强的，该不是……
　　“仁泽，这么久了你也没喝口水，先喝点儿水解解渴。”女娲说着将玉瓶递给他。
　　泽仁站起来接过玉瓶，默默地喝水。
　　伏羲拉起昊极，对他使了个眼色。 昊极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状只好沉默，面露喜色地把玩着手中的笙。
　　气氛尴尬之际，突然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袭向正在喝水的仁泽。
　　黑影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出声提醒泽仁。电光火石间，仁泽猛地一伸右手，捏住了黑影的喉咙。与此同时，昊极的玉寒剑也刺入了黑影的腹部。
　　一时间，黑色灵光大盛！
　　那个黑影显出原形，是一个冥族，凶神恶煞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得厉害。能有这样的速度和胆魄来袭击古神，想来他在冥族中的地位也很高，嚣张跋扈惯了。
　　他似乎想说什么，微微颤抖的嘴唇却只能发出“咳……咳……”的气声，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死死盯着仁泽，颇有不甘。
　　仁泽看都没看他，手指攥紧的同时，左手握刀，刺向那个冥族的胸口。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个冥族的身体迅速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黑色火光，直冲云霄。直到这团黑色火焰飞远，成为他们眼中的一个小黑点，才突然爆裂，闪出巨大的火云。火云是诡异的黑色，飘散向四面八方。
　　昊极皱着眉头，盯着天际的火云，恨恨道：“死有余辜！竟然还想让亲人来替他报仇！”
　　女娲沉默不语。伏羲担忧地看了看女娲。
　　仁泽将玉瓶放下，似乎并不在意：“这点儿小把戏，也敢来我面前献丑。”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袭击我，第二次是袭击女娲姐姐……”昊极很是愤怒，下意识地瞥了女娲一眼，又继续看向仁泽，“吞噬各界生灵的魂魄还不够，竟然打起了我们的主意！”
　　女娲的脸上透出不安的神色，伏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握住她的手。
　　“那又怎么样？冥族又打不过我们。谁敢来，我就顺手杀了他。”仁泽看向昊极，目光中带着审视，“你不会又要提灭冥族的事吧？”
　　“为什么不提？刚才那个冥族出手的速度不容小觑。若不是你的速度本来就够快，若他的目标不是你……”
　　女娲不自觉地绞着手指，伏羲连忙将她的手指分开，看着激动的昊极：“你的想法太极端了……”
　　“怎么极端了？”昊极不满道，“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最佳造物，为何不将这些没用的东西消灭了？”
　　“最佳造物？”仁泽诧异地看着昊极，“你指的是什么？”
　　昊极对不远处的仙鹤抬了抬下巴：“这样的仙族不是很好吗？乖巧听话，善良懂事……”
　　昊极边说边用眼神扫向一直等待着他的坐骑火麒麟：“这样的神族也是我们的帮手。”
　　伏羲摇摇头。仁泽也是一脸不相信：“冥族是灭不了的。”
　　冥族是人族死后的魂魄所化。当年女娲造人时的那口仙气，造就了人的生命，也给了他们死后魂魄幻化为冥族的可能。
　　“这好办。把人族也灭了，冥族就没有再生的可能了。”昊极笑得冷冰冰的，“至于魔族和妖族，他们就生死在天了。”
　　女娲大骇！
　　仁泽震怒道：“你又要灭世？！之前的两次难道还不够吗？”
　　五百万年前，昊极创造出来的巨型蜥蜴被他用一场旷日持久的冰雪灾害灭掉了。
　　“又蠢又丑又能吃，除了消耗之外，什么都不会做。”昊极冷淡地看向漫天遍野的冰雪世界，俯瞰着冻成冰雕的无数巨型蜥蜴，如是说道。
　　两百万年前，昊极降下的洪水淹没了世界，伏羲造出的猿人全军覆没。
　　“只知道自己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灭你们，简直对不起被你们吃掉的万物！”昊极愤怒地一扬手，洪水猛涨，瞬间吞没了无数猿人尸体……
　　“为什么不能灭世？他们是我们创造的，我们自然有权力灭掉他们。”
　　昊极顿了顿，道：“我早就说过，我造物是为了选择合适的物种，不合适的那些必然要毁掉。这些冥族恃强凌弱，比自私到极点的猿人还要可恶！”
　　女娲喃喃道：“难道冥族就没有优点吗？”
　　“恕我直言，完全没有。”昊极顿了顿，目光一寒，“在我看来，他们吞噬法力的能力反而是一大危险。最近这几十年，法力强的冥族已经开始捕猎低等的神族了。保不齐谁的坐骑会成为他们的口粮。”
　　昊极的话让女娲脸色发白。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四下寂静。
　　女娲似乎想通了什么，微微笑道：“冥族已经存在数万年了，我发现，他们是在变化的。早期的冥族被贪嗔痴摆布，但是眼下，他们已经分化成不同的部族，不再仅仅被执念牵引，也有了人族的一些普遍的情感。我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会越来越好……”
　　“要过多长时间呢？”昊极突然反问道，语气冷冰冰的，“难道要等到我们全都成为他们的腹中餐吗？”
　　“而且，”昊极望着天际尚未消散的黑云，夕阳即将坠落，“姐姐怎么能肯定，他们只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不会背道而驰呢？”
　　女娲一怔。
　　人族本来并未开化，是茹毛饮血的生灵。女娲等众神看不下去，教给他们许多生活方法。在数万年的发展中，他们渐渐变成了有文化的新人族。但是，伴随着人族各方面的发展，本来互帮互助的人族有了私欲、等级、权力和远远超过以往的七情六欲，出现了许多蔑视神明、肆意妄为乃至像猿人一样自私的人。
　　“我们不能用这样乐观的猜测，去赌未来。”昊极叹了口气。
　　女娲下意识地看向伏羲，沉默了。
　　“你多虑了。”仁泽拍了拍昊极的肩膀，“就算有那么一天，冥族也绝不可能强过我们。”
　　伏羲揽住女娲的肩膀，安慰道：“我还是很喜欢你造的人族，他们的祭祀表演每次都让我很欣喜。以前的造物都没有他们这么聪明有趣，也不像他们这样尊敬我们。”
　　“既然如此，干脆让伏羲哥哥来占卜一卦吧！”昊极看向伏羲夫妻，“问问天意。”
　　即使是他们这样法力无边的古神，也要受到天意的束缚。占卜是他们与天意沟通的桥梁。
　　“这事没必要占卜。”伏羲果断回绝，“上苍有好生之德，灭世之事不可行。”
　　正僵持间，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