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110、第一百一十章

　　“天帝烧了冥界三分之一的地界，今日暂时停手，稍作休息。”凌天脸上显出了困惑，“元虚老者半个时辰前给我送了一封信，说是天帝让我们三日之后去天庭一趟。”
　　婉游叹息道：“璋阙大哥家祖传的剑还在天帝手上，没有别的可以制衡他了。三日之后，我们必须去。”
　　凌天使了个法术，将桌上的托盘移走。婉游见他使用法力还算自如，便问道：“天哥，你的身体怎么样？魂魄好些了吗？”
　　凌天的神色有一丝微妙的变化，突然左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右手撑着桌子。
　　婉游连忙冲过去，扶着凌天的胳膊：“天哥，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还会时不时不舒服一下，不碍事。”凌天的脸色有些苍白，挤出了一个笑容。
　　即使隔着他的中衣，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温度偏高。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的确发烫。
　　“天哥，你别逞强。”婉游焦急道，“无论是中毒的事，还是魂魄的伤，你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凌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你的丈夫，当然希望自己能可靠一些，让你放心一些。你也别担心，虽然你身上还有我的魂魄，但是我的确比之前好些了。”
　　“什么？！”婉游震惊道，“你的魂魄还在我身上吗？”
　　凌天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尴尬：“昨晚……我试着将那个魂魄度过来，还差一些，没成功。毕竟这个魂魄离开我一千八百年了，不是很听话。”
　　婉游立刻道：“要不然，我们今晚再试试？”
　　凌天顿时眼里有了光彩，但还是犹豫了：“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我没什么问题，白天补补觉就行了。”婉游又打量了一下他苍白的脸，“倒是你，你好像在发烧，不知道是不是中毒的后遗症。我应该去找妙手神医……”
　　“那不是发烧……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了！”凌天立刻保证道，“还是魂魄的问题。昨晚之后，我就发现，你身上的那个魂魄总是在召唤我体内的两个魂魄，然后，我就会突然浑身发热……”
　　婉游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问题。
　　“婉儿，今晚……可以吗……”凌天试探着问道。
　　婉游担心他的魂魄之伤，于是点了点头。
　　随即，凌天便抱住了她，吻上她的双唇。

　　婉游迷迷糊糊睁开眼之后，发现又是将近午时了。她看着被子里和昨日一样的宽大中衣，还有那只和她十指紧扣的大手，陷入沉思。
　　她昨天就没走出过卧房，今日……
　　婉游动了动胳膊和双腿，无奈地发现，她还得再睡一觉养一养。
　　“婉儿，饿吗？”凌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
　　“我去拿饭，你再休息一会儿……”
　　感觉到凌天起身出去了，她便平躺着，想着四界的事。老祭司还逍遥在外，言清溪的背叛也是一笔账，天帝那边的要求……
　　这顿午饭，又是凌天喂她吃的。吃完饭，她又睡了一个时辰，就能下地走动了。挺好，昨日她都睡到晚上了，这进步挺大的。她对自己的复原能力很满意，又找出昨日没来得及换上的衣物，想回自己的卧房换衣服。
　　凌天躺在床上，用胳膊撑着脸，望着婉游：“婉儿，你想去哪儿？”
　　婉游转身看向凌天：“天哥，我想见见元虚老者。”
　　“元虚老者在信中说了，他这几日有要事在身。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凌天从床上坐起身，“眼下，除了四界将灭，还有什么能算是要事！我估计，他也在找老祭司。”
　　“如果元虚老者找到了老祭司，你和天帝的协议还能生效吗？”婉游疑惑道，“天帝对于灭四界特别执着，会不会借机挑刺？”
　　凌天走到她身旁：“很有可能。不过，老者比我们更了解天帝，如果有这个可能，他完全可以在找到老祭司之后，给我们通风报信。”
　　婉游深以为然：“那我们还是先休养身体吧！以后还要和老祭司有一场恶斗。”

　　天庭。
　　将近午时，凌天和婉游站在一起，注视着朝堂之上的天帝。天帝从奏折中抬起头，看到他们的瞬间，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身走了下来。
　　“天帝，本王如约来了。”凌天正色道。
　　天帝点点头，只是凑近了看着他们二人，那目光带着审视和怀疑。
　　“你们二人前几日抓冥族老祭司的时候，遇到了危险，究竟是怎么逃脱的呢？”
　　天帝终于开口了，只是他的问题带着一种严肃的探究意味。婉游想起她在六界圣城的时候，元虚老者曾经提起说过，天帝最讨厌的事，就是别人骗他。她拿不准他是故意想试探他们的诚实，还是仅仅好奇。如果是前者，那就更需谨慎对待。稍有不慎，就可能让天帝抓住把柄，对四界不利。
　　于是，婉游将他们在言家法阵中的遭遇全都讲给天帝听。天帝一直沉默地听着，听完之后，突然出声：
　　“冥王将你送出水宫之后，你为什么要回来救他？难道你不想逃生？”
　　婉游听到这个问题，有些害羞。但是，她注意到天帝的神色非常认真，便道：“因为我爱他，不能丢下他。”
　　“这种爱可以超越灭族之恨，还能让你不惜放弃性命？”天帝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像是要挑出哪怕一点谎言的意味。
　　一旁的凌天插话道：“天帝，这样的问题太伤人了，婉儿不必回答。本王此次前来，是来商量四界之事……”
　　“这个问题，她必须回答。”天帝不容置疑道，“冥族真的值得她爱吗？难道不该灭了冥族，为凤族报仇？我灭四界，其实是帮她省了报仇的艰难过程。”
　　“我不想再报仇了。”婉游否认道，“而且，天哥值得我去爱。天帝，冥界是由一个个冥族组成的，其中有噬杀的，也有像天哥这样，对自己有要求的，不能一概而论。他们有他们的罪责，我们已经将他们打入地下，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接受惩罚。”
　　天帝沉默了。许久，他才道：“你们先回去吧！”
　　凌天与婉游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闪过，元虚老者出现在他们身后：“二位先回去吧！我们有要事商量。”
　　婉游和凌天对视了一眼，向天帝和元虚老者告辞，化光消失了。
　　元虚老者看着他们消失的位置，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天帝，之前的赌约，你不会要食言吧？”
　　天帝阴沉着脸：“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
　　“那就好。”元虚老者的眉头舒展开。
　　“之前的那两对，都失败了。你就那么确定，这一对肯定是真心相爱的？”天帝怀疑道。
　　元虚老者似乎对他的多疑并不奇怪，问道：“天帝，你眼中的真心相爱，到底有什么标准？”
　　天帝正色道：“能为对方付出一切，包括有夫妻之实。”
　　元虚老者反问道：“难道他们两个不是这样吗？”
　　天帝沉默了。
　　元虚老者打量着天帝的神色，识趣地没有说话，等着他开口。
　　果然，天帝很快就从沉思中抬起头，挑出一个疑惑之处：
　　“灵贞上神会不会像宓罗上神那样，被凌天骗了感情……”
　　元虚老者笑了笑，拍了拍天帝的肩膀：“你想多了。骗人是为了得到好处。就拿冥王欺骗宓罗上神的感情来说，他是为了要一个冥族和迦楼罗族混血的孩子。如果凌天想骗婉游，在水宫里的时候，为什么要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她呢？命都没了，还能捞到什么好处吗？”
　　天帝神色微动。
　　“在那之前，他的一个魂魄还在婉游身上，你我一眼就能看出婉游以前的双魂状态。所以，就算他娶了婉游，他在那方面也没捞到什么好处，魂魄还在婉游身上。他大费周章地保护婉游，难道只是为了婉游身上那个属于他的魂魄？他明明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毕竟他们都成亲了。除了凌天真心爱婉游，尊重她的想法和意愿，我想不出别的原因，能让他这么做。”
　　天帝的脸色渐渐缓和了。
　　元虚老者见状，继续提醒道：“刚才你肯定也看到了，婉游不是双魂状态了，说明她的确也爱凌天。在水宫的时候，她为了救凌天，也放弃了独自逃跑的机会。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完全符合当年赌约的要求。”
　　像是怕天帝还有犹豫，元虚老者干脆道：“你不是就想看看有没有神族或者仙族会真心爱一个冥族么？婉游已经告诉你了，冥族值得爱。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她都是这么认为的。难道你要违背赌约？”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天帝瞪了元虚老者一眼，“我愿赌服输，不灭四界了。”
　　元虚老者松了一口气。
　　“但是，”天帝又道，“冥族老祭司不能逍遥在外。”
　　“这个好说。”元虚老者连忙应下，“我保证一个时辰之内，就将他送到你这里，任你处置。”
　　天帝这才满意，缓缓道：“反正冥族已经打入地下了，我要改换冥界，创造一些新的生灵。”
　　元虚老者微微皱眉。

　　九重天。
　　麒麟府的门外，一道灵光闪过，元虚老者的身影显形了。
　　他对着门口的留音海螺说道：“徒儿，为师来看你了。”
　　说罢，他就站在门口，等待着。他并不着急，或者说，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大门拉开了，玄沧却并没有出现。
　　元虚老者毫不客气地径自进了大门。走到院子里，他看到玄沧正在为花园浇水。元虚老者客套道：“你这院子里的花，开得真好。”
　　玄沧放下手中的水壶，看向元虚老者：“天帝收回成命了？”
　　元虚老者点点头。他见玄沧没有什么反应，便劝道：“魔界的石丝绦公主，对你情深义重，你还是跟她和好吧！”
　　玄沧拎起水壶，道，“我只有凡人的寿命，给不了承诺。她是个好姑娘，我不能再耽误她了。”
　　“虽说她知道了你和她在一起的真相，一时生气……但她还是爱你的，你要是愿意……”元虚老者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
　　玄沧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他抬起头：“师父，您能多为我想想，我就很感激了。先是冒充我的笔迹，引婉游出去。再是变成婉游以前的样子，露出了破绽。她就算不愿怀疑我，心里也肯定猜测过。要不是您骗她，说是师姐还活着，她肯定会怀疑到您和我的身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