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者的福音[克苏鲁]》冷冽谷的回响

21、猎人的故事

　　直到傍晚，佛里德才拎着一堆购物纸袋回到了曼德尔家里。面对阿尔文的追问，她只是含糊的说自己遇到了一位老朋友，并对错过了阿尔文亲自下厨的午饭一事表达了真诚的歉意。

　　今天是小队四人在梅特镇的最后一晚，临睡前，佛里德又将左轮和蜡烛交给埃迪，叫他晚上继续去梦境里帮忙清理蜘蛛。

　　对于梦中的那片黑色荒漠他一直很好奇，但每次刚一入梦就会被佛里德借着左轮拉入冰原的梦境，导致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探索其他梦境。最近几天晚上他都在尝试不依靠蜡烛的香味指引自主进入梦境，然而每次都会在快要找回意识的时候失败，最后进入无梦的睡眠。

　　或许我还缺少什么引导意识的关键钥匙，就像佛里德的那把左轮一样，有没有什么现实存在的东西可以让我在梦里也能找回自己呢？埃迪倚靠在堆起的枕头上，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左轮一边细细思索着。

　　玩着玩着，他渐渐察觉到今天的左轮手感有些不太一样，埃迪打开转轮，发现以前一直空着的弹仓现在已经填满了六颗子弹。

　　……埃迪突然很庆幸刚刚自己没有误触到扳机。

　　他点燃蜡烛，调整姿势，将手掌轻轻覆盖在左轮冰冷的枪身上，闻着铃兰花与薄荷草的清幽香气坠入了梦乡。

　　不出所料，埃迪刚在黑色荒漠里站稳没几秒就被佛里德拉进了冰原梦境，这一次她没有再拿PP2000给埃迪当主武器，而是用铃铛重新变出了一把弗兰基SPAS12。这种威力远超冲锋抢的霰弹武器重量也相当可观，佛里德动作轻松的将其单手抛出之后埃迪差点没有接住。

　　起初埃迪还有些疑惑为何今天要更换武器，直到走入怪物密集区后他才意识到，这个梦境里的蜘蛛数量正在不断的增多，有的时候他们甚至会遇到一两只长着人脸而非人手的精英蜘蛛。

　　在又消灭了一大群蜘蛛群体之后，埃迪和他手里发热冒烟的枪管终于得以喘息，他哈着冰冷的白气，开口向佛里德询问这梦境中异变的原因。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这个梦境原本的主人正在慢慢苏醒。”佛里德没什么起伏的答道。经过近两周的合作相处，她已经相当了解埃迪的性格，并在他提出新的问题之前就主动开始解释：

　　“我和家族里的祖辈们世世代代都肩负着看守梦境的职责，听说在很久之前，祖先们只需要每年进入梦境巡视一次。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梦境里的怪物们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到我出生的时候，巡视的频率已经变成了一个月一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家族里的人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何要看守梦境，只是隐约有传言说这份职责是一位上古的神明授予的。直到大灾变发生，灾难的余波蔓延到了梦境，那一年负责巡视的人再也没有醒来，家族这才察觉到梦境中的邪恶存在，但是已经太晚了。”

　　“如果没有人来这里定时清理怪物，会怎么样？”埃迪问道。

　　一只落单的人手蜘蛛从雪中弹起，被佛里德手中的风灯一把火烧成了焦炭，她有些讥讽的玩笑道：“那这些蜘蛛就会越长越大，最后逃出梦境，跑进我们现实的家里去。虽然这种事还没有真的发生过，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附近的蜘蛛渐渐又聚集了起来，埃迪一边瞄准开枪，一边担忧的说道：“但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按这种速度，再过几个月，不，几个星期，我们就算是整天待在梦里也杀不完这些蜘蛛。”

　　虽然佛里德刚刚提到了她的家族和父母，但埃迪也并非不懂世事的孩子，他隐隐猜到了为何在如今这样日渐紧张的情形下，佛里德仍旧孤身奋战的原因。而能够领人入梦的左轮只有一把，这就意味着不论有多少愿意放弃睡眠入梦狩猎的好心人在，能够真正帮助到佛里德的也就仅有一个人而已。

　　“总会有办法的。”佛里德轻飘飘的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挥舞着锋利的镰刀踏入了蛛群。

　　埃迪并不明白她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直到他们在终点的山脉附近再次被大量的蜘蛛包围，这一次甚至出现了数十只体型更加巨大的诡异人脸蜘蛛。埃迪紧张的扫视着周围，拿枪的双手手心渗出汗来。

　　“你去山脚的楼梯边上等我，跑快一点，没有风灯，它们不会追你太久。”佛里德语速极快的命令道，她随即用火烧出一条没有蜘蛛的通道，示意埃迪赶紧离开。

　　埃迪相信在梦境中能随手幻化武器的佛里德不太会被这样一群蜘蛛所威胁到，因此他没有浪费时间，立刻沿着蜘蛛散开的空隙跑向山脚，生怕自己妨碍到对方清扫怪物。

　　跑出数十米后，埃迪感觉已经身后已经没有了追逐的蜘蛛，他停下脚步好奇的回头张望。

　　风雪凛冽，所有稍远处的景物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雾中，埃迪只能模糊的分辨出佛里德的影子。

　　似乎是确认到埃迪已经远离，佛里德猛地从雪地里跃起，手中的那把黑色巨镰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旋转，并在空中拖曳出一道道螺旋上升的黑雾。她跳的极高，人类绝不可能仅凭肉身到达离地五米的高度，但佛里德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在空中滞留了近一秒后，她带着镰刀沉重的落地。

　　铛——

　　镰刀击中冻土，发出沉闷的鸣响，那些升腾的黑雾随着落地的冲击急速以刀尖为圆心向四周散去。所有簇拥在附近的蜘蛛都被这股黑雾瞬间吞噬了，它们同时发出刺耳的濒死惨叫，而后一个个八脚朝天变成了焦黑的尸体。

　　地上蔓延的黑雾衰减的很慢，甚至差点烧到了在远处围观的埃迪的脚尖，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原来那并不是什么雾气，而是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而佛里德仅用这样的炽烈一击，就解决了上百只包围他们的蜘蛛怪物。

　　或许他刚刚的种种疑问确实属于杞人忧天，佛里德的确有办法解决日渐增多的蜘蛛。

　　“辛苦了，回去睡觉吧。”佛里德神色平静的将左轮扔来。

　　埃迪接过左轮，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转轮，看到里面并没有子弹后才松了口气。

　　“辛苦了，佛里德女士。”他微笑着向对方告别，鼻子依旧被冻得通红。

　　第二天早上，埃迪在熟悉的困顿感中醒来，自从接触了梦境世界后，他逐渐养成了定闹钟起床的习惯，而现在他感觉自己也快要习惯这种在梦中活动后起床的疲惫感了。

　　昨天晚上曼德尔叮嘱小队四人出发前要换好雨林防护套装，并称这是来自蒙特伯格猎人的真诚建议。

　　虽然就地理位置来说蒙特伯格应该属于湿润大陆性气候，但大灾变引起的气候和生态异变不在少数，埃迪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叮嘱换上了密封性极强的防护套装。

　　这种防护服裤袜相连，手套也是可以和袖口进行密封连接的配套装备，其主要设计目的就是防止潮湿地带的蚊虫和蚂蟥叮咬。好在现在正值秋季，这样的防护衣穿在身上也不至于特别闷热。

　　洗漱用餐完毕，小队四人便开着繁荣者从曼德尔家离开了，曼德尔本人也上了车，负责一会见面后与猎人们对接。

　　当他们抵达位于小镇中心的卡普拉街时，五个衣着同样严实的猎人正在将一箱又一箱的冷冻食品搬运进货车车厢内。曼德尔率先下车，上前同猎人们交谈了一会，然后便笑着走了回来。

　　“他们说没问题，剩下的相关行进事宜就由你们自己沟通吧。我就在这里向大家告别了，祝你们一路顺风！”曼德尔站在路边，大方的向车内四人行了一礼，随后便乘坐公交车返回了。

　　埃迪四人先后下车，等到猎人们终于搬运完所有货物封闭了货箱，才上前搭话。

　　见他们上前，其中一个猎人拉下了蒙住口鼻的面罩，并露出友善的微笑：“雅努斯的探路者小队是吧？我听曼德尔·佩利先生提起过你们，幸会。我叫格兰特·威尔逊，是这些猎人的领队。”

　　“幸会。”雅各上前与他握手，并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小队的另外三人。

　　过了一会，格兰特又叫来另外一名猎人，并让他将一个巴掌大的白色对讲机交给埃迪。

　　“这是我们在野外的通讯工具，”那位猎人一边解释，一边点击对讲机的屏幕给他们演示，“就是这么用，很简单的。”

　　埃迪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对了，我叫彼得·罗斯，很高兴认识你。”那位猎人摘下自己的面罩，向埃迪礼貌又张扬的行了一礼，他面容稍显稚嫩，看起来并不比埃迪年长多少，微笑时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

　　“进入森林路段后，我们可能会遇到一些挡路的野兽，到时候请按照通讯器里的指示进行规避。”格兰特笑着将彼得拉回了身后。

　　“我可以放无人机在天上探路吗？”埃迪问道。

　　格兰特沉吟几秒，点头道：“可以，不过要飞得高一点，最好离地面三十米以上，森林里有一些青蛙喜欢将无人机当做飞虫吃掉。”

　　埃迪嘴上说明白了，心里却十分震惊：那青蛙得有多大才能用舌头勾住飞在天上的无人机啊！

　　交流完注意事项，两方人马便各自上车了。蒙特伯格的运输车车头很长，格兰特和其他三个猎人都坐进了车头里，而彼得则一个人背着金属箱爬上了车顶，将自己用绳子拴在货箱顶端的横杠上。

　　坐在车里的阿尔文看见这幅情景，不禁嘶了一口气，并偷偷跟佛里德耳语道：“不知道车开起来之后他会不会被灌一肚子冷风，这猎人的待遇真是太惨了。”

　　佛里德愣了几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