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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御诏 ...

  •   从刈府出来,街上的叫卖声、马啸声全都听不见似的,南荣鲤坐进马车里,长呼一口气,心里默念着“叔父莫怪”,回了南荣府。
      为避免起疑,南荣鲤没有和孙处提起叔父或者刈府的事情,孙处佯装不知请,仍以为南荣鲤对自己效力刈镠的事情并不知晓。
      可毕竟留一个眼线在身边,刈镠也会放心许多。
      等到南荣鲤走后,酒芮:“丞相,这南荣鲤......”
      刈镠饮茶,“暂且信了他。孙处还在他身边监视着,若是有背叛,南荣襄就是前例。”
      酒芮:“是,丞相明鉴。”
      可酒芮心里直犯嘀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可是南荣鲤对那南荣襄毫无敬重可言,酒芮觉得他倒是和他叔父不同,是个心狠手辣的无情之人啊。”
      兴许是南荣鲤万人迷的体质缘故,刈镠也对南荣鲤所作所为竟毫无指摘之处,只冷笑一声:“哼,你不也是心狠手辣,本相可曾怀疑过你?况且心狠手辣不正是本相需要的人才么?”
      “爹爹~”
      忽然一个嗲声嗲气浑身胭脂水粉金玉缀满丁零当啷的女子从门外进来。
      这女子生得和刈镠仿佛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也不是长得不好看,可就是这气质让人不屑入眼。
      刈镠放下茶盏,故作生气:“圆儿,怎么进来也不知会一声,爹爹有要事与客人相商。”
      那女子天生不知害怕,知道刈镠不是真生气,无视了刈镠的责怪,径直进来坐在刈镠腿上:“爹爹,那方才出府的男子是谁?”
      刈镠:“那是南荣家主南荣鲤。怎么了我的乖女儿?他欺负你了?”
      圆儿:“才没有呢!爹爹,他可有家室了?”
      想起南荣鲤即将入宫为妃,不知道该作如何解释,刈镠只说:“有。”
      圆儿拿着手帕假意擦泪:“哼,女儿不干!女儿喜欢南荣鲤,女儿要嫁给他!”
      酒芮眼见这情况不是他能继续呆下去的,遂早早退下回府了。
      刈镠恨铁不成钢:“圆儿啊,命里无时莫强求,爹爹可不忍心你嫁过去做妾室。”
      圆儿嗔怪:“爹爹既有能耐,为何不让女儿做他明媒正娶的夫人?爹爹,爹爹~”
      架不住女儿撒娇,刈镠只好应允:“好好好,圆儿莫急,爹爹想想办法,爹爹向你保证,不出半年,这南荣鲤就是你的人。”
      圆儿开心起来:“多谢爹爹,圆儿知道爹爹对圆儿最好了。”

      几日后,纳妃时辰已定。旵帝下了诏书,命内侍去了南荣府传御诏。
      小七刚去了长街衣裳铺子里,铺子老板将衣裳交予他时还特意问了一句:“小七,你们南荣府这是要办喜事了?这新娘子体格可够大啊!”
      小七没好气地白了那老板一眼:“去去去!别乱说话!”
      等他回来时,南荣府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小七只好抱紧了那包衣裳喊着“借过借过”才挤了进去。
      原来是街坊邻居一听说宫里头来人了,都赶来南荣府看热闹。
      “南荣家怎么了这是?赐婚了还是做官了啊?”
      “哎哟,这王宫不愧是王宫,好大的阵仗!”
      “哎哎哎别挤别挤,我看不见了!”
      骑马的侍卫守在府外,两队排开包围着南荣府。其中两个带刀侍卫拔出刀来,交叉横挡在南荣府大门外,不许外人进去。
      内侍打开诏书,里里外外的侍从和百姓只能下跪迎旨。
      “创世开年,暻昣道元。颢和王刑昴,识度宏远,谋略过人,仁厚慎独。央川人氏南荣鲤,兰质蕴藉,恭肃孝亲,志敏非常。为成人之美,缔结良缘,着即册封南荣鲤为颢和殿鲤妃,三日后辰时入宫。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圣恩浩荡,吾王万岁。”
      “臣南荣鲤,接旨。”
      内侍将诏书交付出去,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南荣公子好福气。”随即带人浩浩荡荡回了端令宫。
      “鲤妃?颢和殿?南荣鲤?我没听错吧?”
      “哎哟,这叫什么事,怎么封一个男子为王妃啊?”
      “南荣府家大业大,这家主一走,月水阁可怎么办?”
      “我还以为是封官了呢,闹了半天怎么是纳鲤公子为妃啊?嗨,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还真是闻所未闻。”
      ......
      街坊七嘴八舌八卦着,与长街上的麻雀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全然不顾及南荣鲤的面子。
      小七忍不了了,关起大门:“哎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再多舌抓你们进来关禁闭!王妃也是你们能惹的!不要自讨没趣!”
      有人说:“这还没入宫呢就这般横气了?哎都走了走了!”
      众人这才慢慢唏嘘着散开。
      金叔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众人来扶,金叔只能颤抖着身子站起来。金叔老泪纵横:“家主,这可如何是好哇......南荣家,怕是就此无后了,我这个老头子该怎么向老爷交代......”
      南荣鲤:“这事与金叔无关,金叔悉心照料南荣府这么多年,该享享清福了,我想,爹娘......若泉下有知,绝不会怪罪于金叔。”
      南荣鲤本想说的是“爹娘和叔父若泉下有知”,因那孙处在场,只有不提。
      小七将那包衣裳交给南荣鲤,遂扶着金叔先回房歇息,只剩下南荣鲤一个人独自徘徊。
      孙处那厮则偷偷摸摸溜出门,跑去刈府通风送信去了。
      南荣鲤回了卧室,从案几上拿起那封昨日刑昴寄来的书信,信中三个巨大的“不”字映入眼帘。刑昴提到今日可能会有宫里的侍从传诏,格外强调南荣鲤不应像初见刑昴一般无礼,颢和王不同于大刑陛下,接诏书时,他该跪就得跪,万万不可目中无人。
      南荣鲤将小七递给他的包裹打开,原来里头是南荣鲤几日前定制的玄色婚服,婚服胸前是朱雀家纹式样,整体除玄色外,又以正红色镶边。
      南荣鲤把书信叠好,整齐地放进衣裳里。
      他起身,走出卧室,在东室外慢慢踱步了许久,终于肯推开房门。
      东室安静地像是无人问津般陈列了几百年之久。
      他拿起那枚谢尹的珍珠簪子和南荣宪的朱雀玉佩,昔日光景的记忆忽然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告别清闲避世的日子,南荣鲤明白,只要踏进央川的土地,无论愿不愿,将来一定是水深火热的。家仇和国恨,如同两条纠缠的细绳,时时搅得南荣鲤不得安宁。
      他原以为自己是世外神仙,可以不理世俗,不食烟火。可当真入了世,这肩头的责任真正扛起来时,他却又只能理所当然承担着了。
      命运,究竟是物有必至还是自讨苦吃?
      他觉得不能再逃避了。
      “爹,娘......这些年,是南荣鲤不孝......”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阿鲤发誓,定除去刈镠,手刃真凶......还爹娘和叔父一个公道。”

      端令宫,正德殿。
      刑旵坐在案前揉着太阳穴,因颢和殿侧妃一事十分烦躁,沏好的茶也不饮了。
      内侍局的纳采官拘谨又害怕,跪在案下焦躁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刑旵压抑着怒火:“何事?”
      纳采官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从声音里能听出来有些微颤抖:“回禀陛下,微臣今日为颢和殿迎妃之礼一事而来,因前无古例,不得参照,纳采局上下打点的事务......还请陛下定夺。”
      “......”
      刑旵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刑旵:“内侍局不必费神,侧妃而已,又不是正妃,繁文缛节可省去了。余下的,就交予颢和王。若颢和王要求什么,你们便去备什么,不必再来请示。”
      纳采官只好得令退下。又准备跑去问刑昴。
      肃清:“陛下不必烦忧,自古迎接侧妃就不需要这些。”
      刑旵只有在肃清面前才能放松下来,等正德殿没有其他人了,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刑旵两条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事成之后,朕要将那南荣鲤碎尸万段......不,应当是凌迟!车裂!炮烙!”
      “陛下......肃清不该提,但是先帝时期,就已经废止了这些刑罚了......”
      “那还有些什么!残忍的、折磨的、统统都给南荣鲤上!”
      “陛下,别闹了......”
      “你敢命令朕?杖刑。”
      “陛下,该用午膳了。”
      “噢。”
      不知怎得,虽是南国,没有冰天雪地,可入了冬还是冷的,双手露在外头不出半晌就冰冰凉了,而纳采官现在却是一身的汗。
      退出正德殿,那纳采官又颠颠地跑去了颢和殿。
      颢和殿一如往日的安闲殿,冷冷清清,没几个侍从,只有殿内种了许多的樟树还常绿着,维持着颢和殿的生气。
      刑昴正好带着辛达要从殿内出去花间司。他离了南荣府,不必再用包帕,于是长发又是高马尾束起,飒爽俊朗。
      见纳采官来了,刑昴便知他要说什么了,脚步一刻也不停下。
      纳采官这前脚还没进门呢,刑昴疾步道:“迎妃之礼,不必准备了,你回去吧。”
      纳采官只有吃了闭门羹,在门口跪安,目送颢和王远去。
      心想:也好,否则这男妃礼数要是布置不周,还不知会出什么纰漏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御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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