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萧十一郎]武林人摸鱼为业》薜萝幽结

5、【5】

　　断崖下，竹影摇动着淋漓的青色，好风恰来，幽篁发出一声清越长啸。
　　萧十一郎紧攥手中那一角衣袍，神色颇为郁闷。
　　“那小公子武艺不及你，你倒是心善，把人放跑了。”我出言讥讽他。
　　“什么小啊公子的，分明是个狠毒的姑娘，小小年纪，心眼比煤渣还碎。”萧十一郎后怕地拍了拍心口，看向我，“我说你也别阴阳怪气的了，咱俩也算有缘，改天请你吃世上最好吃的牛肉面。”
　　“改天？”经他提醒，我空空肚肠适时发出抗议，这才想起自己为了赶路，到现在滴米未进。
　　“呵。”萧十一郎轻笑一声，“这沈璧君还晕着呢，咱们先找个河岸捉鱼烤来吃，稍事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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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谷之中，流岚丰沛，我用阔叶盛了甘冽的泉水喂给沈璧君，不想她牙关紧锁，清水多数从唇缝漫溢出来。
　　我正要伸手去捏她的下颌，沈璧君恍然从噩梦中惊醒，一眼见到我，“是你！”又惊又喜，不知是否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又见到对她施予过善意的熟人，眼圈即刻红了，飞鸟入林一般投进我怀中，双臂紧紧环绕在我腰间不放。
　　她饱经颠沛，身上竟还带着香。淡香沁入鼻息，我不自在地偏过眼，又觉得该给这受惊的姑娘一些安慰，于是柔柔地拍在她背上，宽慰道：“不怕，没事了。”
　　“是你们救了我？”她这时才看到在一旁生火烤鱼的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转动着竹签，“不然呢？我说你，不就被小女孩摸了几下，至于哭成这样，我也被摸来摸去的，按你的程度，怕不是得自沉汉江。”
　　边说边轻嗅焦香，将烤好的鱼递给我，“尝尝看我的手艺。”
　　肥美的湖鱼剔干净内脏，经过炙烤，风味尚佳。
　　见我吃得津津有味，沈璧君也以长袖掩面尝了一口，面色生变，艰难地咽下喉，以免做出不淑女的举动来，“怎、怎么没放盐？”
　　“漂泊惯了，自然吃什么都香。”萧十一郎揶揄地摇了摇头，佯作叹气，“看来沈大小姐是享受不来这种纯天然的美味咯。”
　　“抱歉。”沈璧君的视线在我与萧十一郎之间扫了一个来回，强压下委屈，“璧君愚钝，多次连累二位，心中有愧，就此别过。”她刚一起身，又惊叫着跌回原位。
　　我低头查看她腿上的伤，“看来这镖上还淬了毒……萧郎，解药拿来。”
　　萧十一郎微微一怔。
　　“你不会辜负自己的江湖名声，什么手脚都没做吧？”
　　“你、你唤我什么？”原来他在纠结此事，一个称呼而已。
　　“你名字太长，念起来不方便，索性取首尾，你不喜欢，我便换中间两个字了。”
　　“不敢不敢，自然没意见。”被我瞥视，萧十一郎连连摆手，“萧郎，萧郎……嘿嘿。”谁知他在傻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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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抱着沈璧君来到一间小木屋，这是萧十一郎在江湖中的落脚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一直想要这样的小家，等钱攒够了，我就远离纷争，自在地归园田居。我将沈璧君轻放在床榻上，被温馨的氛围影响，言语间流露出难得的温柔，“腿还痛不痛？”
　　“璧君还好，不必为我担心。”沈璧君柔柔一笑。
　　萧十一郎打了水过来，“喏，你要的水。”
　　我伸手试了一下温度，皱眉道：“怎么是井水？”
　　“姑奶奶，你还想要什么啊？”
　　我也不批评他明知故问，吩咐道：“去烧点热的来。”
　　“就知道消遣我，刚才还一口一个‘萧郎’，亲热极了，现在又对别家小姐献殷勤，什么人呐，比风四娘还难伺候。”萧十一郎口中抱怨着，挠了挠头，烧柴去了。
　　沈璧君看他走远，眼波流转，轻笑道：“这人口快心善，倒不像江湖传言的那样，看着是个好人。”
　　这世间清浊难辨，好在她有双慧眼，不为流言蜚语所蒙蔽。
　　“得罪。”我低头撕开她的裙摆，帮忙处理毒伤。
　　“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沈璧君瑟缩了一下，很快沉静下来，一咬唇，“谢谢你，耽误你了。”
　　“小姐哪里能记得全庄下人的姓名呢，你我主仆一场，这些是我该做的，倘若小姐要回报这份恩情，希望回庄后替我涨点工钱吧。”我不愿同她过分纠葛，笑了笑，说的话亦真亦假。
　　“你现在喊我小姐，刻意突出尊卑，把距离摘得更远了，你不问缘由，希望我回到庄中，是不是也认为我独自出走很任性？”沈璧君面露失意地看着我。
　　“你有自己的考量，无需外人置喙。”
　　她目光低垂。
　　“水来咯。”浑然不知自己打断什么的萧十一郎感到莫名其妙，“喂沈小姐，我好说歹说算你半个恩人，你瞪我做什么？”
　　“别贫了，我要帮她擦洗身子，你回避一下。”
　　“我自己来吧。”沈璧君面颊一红，想要站起身来。
　　我按下她，“你现在行动不便，自行洗浴难上加难，你我都是女……都是江湖儿女，莫要推辞了。”虽然，我顶多算半儿半女，但合起来不就是一个儿女了吗。
　　并且，我内心始终是蓬勃如春的少女。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