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番外Ⅲ ...
-
早春樱季，小道两边的樱树早就挂满了殷红，风一吹，便是纷纷扬扬的花瓣漫天飞舞，着实惹人眼球。
他漫步走在青学著名的樱花道上，倒是没有多少心情去欣赏这一番美景，从国中到高中，这已经是他在青学的第六个年头了，再有几个月，经过了高校联考，他便是一个大学生了。
“不二前辈！”
他回头，是一个低年级的女生，跑得气喘吁吁的。
于是停下了脚步等她，其实不用她说几乎便能猜出她的来意，这样的事情从国中开始就几乎没有间断过，到了高中就变本加厉，他想不习以为常恐怕是件难事。
“找我有事？”等她到他面前，他笑着问。
“那个……呃……”女孩在犹豫，他也不着急，只是勾着两弯月牙似的眼睛，淡淡地笑着，“不二前辈，请和我交往！”
不二周助有些好笑，因为这个女生到最后几乎是一股脑地吼了出来，那样子与其说是在告白，倒不如说更像是在挑衅。
“很高兴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微笑，耐着性子等她平稳下了急喘的呼吸，才婉言拒绝。
女孩的脸蛋瞬时煞白，白的不二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但事实上没有，她只是维持着一张快出来的脸，从齿间挤出了几个生硬的词句，“我不信！不二前辈你真的喜欢国中部的那个小女生吗？明明都是她缠着你吧！”
国中部的小女生？不二周助微微蹙眉，指的是久美吗？
他一瞬间几乎有了抚额长叹的冲动，他喜欢的人当然不会是那个他当成妹妹的小女孩，他又没有恋童癖，只不过，身边时而出现一个固定的女生，才会让更多想要表白的女孩子望而却步吧。
只是这样的心里话又如何对外人道也，他能做的，不过是带着优雅而疏远的完美笑容，目送着苍白着脸的女孩忍着泪水，仓皇而逃。
其实，真正想逃的人，是他才对吧……
一阵清风袭来，他微微地仰起头，漫天的落樱洋洋洒洒，宛如起舞的粉蝶，美得令人窒息，初次见到那个人，也是在这个季节，在漫天飞舞的樱花之中。
只是如今，美景仍在，可是佳人，却早已不见了踪迹。
人人都说他是天才，可又有谁知道，天才也有天才的难处，天才，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挽留不了的人。
轻轻长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网球场外。
高中部的网球场和初中部基本没什么两样，但是这里，却已经让他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整整三年，他都没有来过这里，而高中以后，他也没有加入过网球社。
脚步稍稍有些驻留，动态视力绝佳的菊丸英二便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他几个跳跃，就到了他的身前，只是，却隔着一层不容忽视的铁丝网。
“Nya～～不二，你怎么会来球场，要和我打一场吗？”
红发的少年依然不减当年的天真，只是菱角开始分明的脸上多少褪去了三年前的稚气，不二周助在感慨好友无论何时都那么具有活力的同时，心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菊丸的高调几乎已经引起了整个男子网球社的注意。
正说着，社长大石秀一郎也快步走了过来。
“呀，是不二啊！”他也依然是老好人的模样，只是在手冢和越前已经晋升职业网坛，河村继承家里的寿司店，乾搬家去了神奈川县的立海大高中，而自己也退出网球社的现在，他要维持着青学高等部在网球联赛上的辉煌战绩，就显得很是吃力了，为此他不只一次地找到自己，然后又一次一次地被婉言谢绝。
“是啊，好久不见了大石。”他轻轻笑道，相比仿佛被奇妙的缘分牵绊着而从国中到高中都在一个班的菊丸英二，算起来，这一个学期都几乎没有和大石碰上面。
前两年他还屡屡来劝服自己加入网球社，只是从高三开始，自己也开始寻找起接班人的他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劝说他的想法，这三年来，他这个部长做的也不容易啊。
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伤感，他暗自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好在这和他平时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区别，就连近在眼前的两个人都没能看出异常。
他还记得两年前手冢加入职业网坛之前问他的话，网球于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能够付诸激情执着进去甚至当作一生追求的职业，还是只是随便玩玩无关胜负的业余运动，而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整理出个答案，这个问题，手冢能回答，越前能回答，菊丸大石他们都能回答，偏偏他这个所谓的天才，却无法作出回答。
就是因为天赋异禀，他做什么都无需太多的努力便能达到一般人甚至超过一般人的成绩，学习如此，网球亦是如此。
国三那一年，他因为网球第一次尝试到了渴望胜利的滋味，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不想输的冲劲，只是这样的感情，在那一晚之后，却显得微不足道。
他抬着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漂浮着几许游云，一点一点的思念开始在他的心中萌芽，却犹如野火燎原之势，迅速在他的心间盘根错扎，牢牢地盘踞在每一种心情里面。
明明已经有三年没见，明明当初不过是结识了几个月，那个人却在他的心里脑海里血液里乃至灵魂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夜……”他微微嚅动了下嘴唇，在唇间无声地吐出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名字，他开始明白，原来思念，竟会真的会是那星星之火，可以焚燎他心里的每一寸原田。
高中起，他便搬出了家里，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间，闲暇的时间他会兼职为别人拍摄一些照片，他从小家境优渥，并不需要为这些琐碎的事情烦恼，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得凡事都想依靠自己，就像……那个人一样。
只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可以吧自己当做依靠。
他还清楚地记得，在那一天的晚上，他辗转难眠，满脑子想着的是怎样和她道歉，也是怎么和她告白，但是他却连这样的一个机会都没有等到。第二天，她已经离开了那间屋子，而那个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她因为心脏病并发，连夜被送到了纽约救治，而到她的好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除了恐惧，他已经没有其他任何一种心情。
他不觉得被林亦祈揍得那一拳有多痛，他没空去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误会，他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到害怕，他害怕自己的心情不能告诉她，他更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清楚地明白了，原来这种不能够忍受失去她的痛苦，已经远远超出了“喜欢”的范畴。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容忍她喜欢的人是幸村精市，他也可以忍受她永远不原谅自己，他只求，她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劫，至少让他安心，她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他还有可能再次见到她。
在那之前，他看小说电影中男女主角分离时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镜头时总是不置可否、淡然一笑的，因为他不相信有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超过亲人间的羁绊，朋友间的联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了解，原来有一种心痛，真的会令人麻木。
那一个月，他甚至忘记了怎样去笑。
永远不会将微笑卸下的不二周助，在那没有任何消息的一个月里，就像一个没有知觉的牵线木偶，会吃饭，会上学，会睡觉，却依然没有任何的知觉。
他还记得，那段时间，连天空都是灰色的，呼吸变得多余，说话成为负担，更不要提网球娱乐之类，在那样的绝望面前，什么兴趣、什么热情，绝都是一种苍白，于是他发现，真的有一种东西，是他即使倾尽心血也想得到的。
为了她，他不惜放弃现有的一切。
离开家的时候，是由美子姐姐帮忙搬运东西的。那一路上，姐姐婉转而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他也再三安慰她并不是她的错，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原来夜还有这样的病情。
但是这样的说辞却无法骗过自己的内心，不知道不是无罪的借口，这是由美子姐姐的错，若是没有姐姐她冲动的一巴掌，夜也许就不会病发；这同样也是他的错，如果那天晚上他有勇气站出来，那事情可能就不是这样一个结果。
于是当由美子姐姐再三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保持了缄默，因为在连自己都无法原谅的时候，又有什么立场去原谅别人。
他无法原谅任何伤害了夜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他自己。
于是他在得知她安然无恙之后，发疯似的搜集了她的资料，他知道她在术后高调复出古典乐坛，他知道她重新返回了课堂研读心理学硕士，他知道她创作出了一首震惊世界的佳曲，他知道她入驻了很有名的交响乐团……
他知道她的生活轰轰烈烈精采多姿，他也知道以她的身份财产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少，但偏偏这颗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定下来。
三年来他不敢对自己有一丝的放松，因为他害怕在他们相逢时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三年来他苦心学习了多国语言，因为他计划着如果她不回日本那么就由他出国去找她。
若是以前的不二周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原来自己也会有竭尽全力的一天，只因为那个时候，他不会想到真的会有一个人让他如此在乎，乃至颠覆了自己的那套交往金字塔理论。
莫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莫道才子无情拒窈窕，只因未是痴恋人。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番外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