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摩耶梦》东风喵

115、天意弄人

　　因一则无法去证实的传闻陡然令佛门陷入了无法自辩的境地。不但要面对外界的质疑，更要缓解内部施加的压力。而当事人一页书的行踪至今成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趁着三教为此事而裹结……从荒芜禁窟得到蒙昧圣卉的苍羽凌霄即将施术恢复天譩。通道崩毁在即，必须尽快修复通道，这需要用到天譩的特殊能力。由此，他只能先将追捕碎无泪之事暂时搁置。

　　碎无泪与沽命师才得以在重重追捕之下得到片刻喘息。

　　“这里是什么地方？”沽命师好奇……

　　碎无泪胸口很痛，痛则不通，她血脉不畅。也根本不想回答沽命师的问题。她脚步颠颠倒倒，好不容易走进他的院子，她也不与他讲客气，直接推开了他的房间。令人感到稀奇！房间整洁如新。难道他已经回来了？

　　沽命师发觉碎无泪脸庞透出兴奋夺目的光彩！

　　“你怎么了……像是捡了大宝贝。”沽命师透过茶色玻璃瞥了她一眼就开始打量这间屋子。还不等他品评主人的格调，就收到了碎无泪的驱逐令。沽命师透出浓浓的不解，可是在她冷淡的脸色之下，只能悻悻遵命。出了房间，他满不在乎的说道，“又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比我还会翻脸。你觉得呢？”

　　话是问势安蛮，可是势安蛮不想回答他。

　　“这里屋宇不少，你自己也找一间住下。”沽命师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他这次是阴沟里翻船……苍羽凌霄以沉轮王对付自己，真是狠！若不是因为碎无泪的护持，他几乎无法逃命。

　　势安蛮沉默不作声，只是一转身坐到了窗下的石阶上。他要弥补前愆。既然决意归顺，就该牢记自己的本分，绝不逾越。没有得到碎无泪的吩咐，他会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沽命师最看不惯的就是感情用事。杀手的准则只有唯利是图！只讲利益不讲感情。杀手沾染了感情那就是灾难。所以，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而且他以此为荣，从不否认自己的冷酷自私。可是事有例外，自己一手栽培寄予厚望的碎无泪，她正走向了一条与自己背道而驰的路。

　　“唉……”长叹一声，转身之际，他震住了。只因为立在他身后的一个人。何以自己竟没有丝毫的察觉……那么此人的武力绝对超出自己若许。

　　沽命师脚步如同生根，动弹不得，汗流浃背，想要开口却发现口中像被塞了一颗麻核桃一样。

　　“你们是何人？”

　　“你……又是谁？”沽命师沉着发问。

　　那人一笑，这是反客为主吗？

　　“我是楼盈雪。”

　　“楼……盈雪？”不曾听过的名字。莫非她就是此地的主人？不可能。沽命师马上判断此人绝不是此地的主人，因为他没有在碎无泪口中听到过楼盈雪这个名字。

　　外面的谈话声惊动了屋内的碎无泪，她自房间中走了出来，立在阶上……眸光冷冷的注视着楼盈雪，一个容色寻常的道士。奇怪！

　　“这位……小姑娘，你是……”楼盈雪看向碎无泪。这个称呼惹人疑窦。沽命师望了望碎无泪，小姑娘？！楼盈雪打量了片刻，笑道，“让我猜猜，你就是冠羽翡翠？”

　　这更让人无法信服了。从碎无泪的冷漠可想而知她也根本不认识这位楼盈雪。那么，楼盈雪又是怎么认得了她呢？沽命师一时无法厘清内中的缘由。可碎无泪却是心潮起伏，她有联想，却不能贸然出口。她只是静静的观视着楼盈雪，等待着她揭开谜底。碎无泪期待着……

　　“王无功……你想想这个人。我即将是他的师姐！”楼盈雪刷赶快开口了。话却说得碎无泪听不懂，她深深一想，莫非岑我寻这名字只是他行走江湖而捏的假名字。从记忆里摘取出两人初遇的时光，他道：姑娘，行走江湖，名字、身份、面貌都可以改变。

　　她在看楼盈雪，楼盈雪亦在注视她。

　　“小冠羽……”

　　“我不认识王无功，我认得的只有岑我寻。”碎无泪不为所动，美丽的脸孔上透着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神色。

　　楼盈雪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与他相识时他确实叫王无功啊。看来他是千人千面了。不过不要紧，人总归是那个人。论起来，我们的关系亲近……”

　　碎无泪倾听到她口里的‘我们’……似乎亦将自己纳入了这份亲近关系的范畴里。她忽然面色一红，好奇，好奇极了，暂时撇开了境遇上的不如意，她想知道楼盈雪和岑我寻之间的故事。

　　“来，我们进房间里坐下说话。哦！你受伤了啊。”楼盈雪惋惜的摇头，料想她大概是计划到此向此地的主人求援，既然如此，自己要帮她。为岑我寻解除后顾之忧，这也是做师姐应该分担的事项。到时候他该要见自己的情啊。

　　楼盈雪对摩云朵还不太熟悉，毕竟她这次来苦境的时日太短，还没有来得及建立自己的人际关系网络。唯一称得上熟悉的岑我寻……人还不见了踪影。

　　“先吃药……”楼盈雪取出一粒丹药递给碎无泪。

　　碎无泪自她手中接过丹药，看了又看，这个人来路不清……真的能放下心吗？她的犹豫疑惑，楼盈雪明白在心，“凡事要从情理上考虑，我没有害你的道理。”还有更狂傲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譬如，要加害你们何须用这番周折，大可以直接杀人取命。丢开心上这一节，楼盈雪笑着眯了眯眼睛，正所谓爱屋及乌，对于岑我寻的徒弟，她亦有一份爱护之意。

　　碎无泪在她期许的眸光中壮胆吞下了药丸。

　　“可以尝试运气……”楼盈雪两手一抬，示意她照着自己的样子做。碎无泪索性扔开拘束，开始借着丸药的力道，疗复自身伤势。楼盈雪深感孺子可教也。

　　“你感觉怎么样？”楼盈雪看她睁开眼，以自己的估计，她的伤势应该疗复了□□成。

　　碎无泪没想到世上真有这等灵药，吃下去也不过片刻功夫，立刻恢复了自己的生机。她的讶异与不可置信都流露在了脸上，楼盈雪笑了笑说道，“想不想入我教门……这其中有个缘故，我说给你听。你师父，也就是你口中的岑我寻，我想请他做我师尊的关门弟子。”

　　碎无泪听的很认真，这世上她关心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岑我寻正是这寥寥无几当中的一员。楼盈雪看她神情专注，便继续说道，“我教门历久弥新，源远流长……可是要绵延不衰则需要不世出的人才，而你师父正就是这样的人。论心思之灵，之深，只有他和另一人才是一对。可是那人已不可能再入我教门。”

　　楼盈雪说的每句话都引发了碎无泪的共鸣，可是她不关心‘另一人’，她只关心岑我寻为什么不愿意？这应当才是需要楼盈雪费心弄明白的所在。

　　“你大概是想通过我来说服他……”碎无泪沉静之中带着一份甜蜜，楼盈雪这样想就意味着她把自己看得很重，而这份看重……也说明自己在岑我寻心中的分量。可正因为如此，她不能僭越，“不过，这是大事，要师父自己愿意才行。”

　　“说得好！”楼盈雪知晓她饱受挫折，原以为她性情乖戾，没想到她很识大体，也懂得守分寸。岑我寻的眼光不俗，想到此更坚定要劝服他的心思了。

　　“他也托付过我一件事情。”楼盈雪看着她说道。托付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答案呼之欲出。这是楼盈雪故意露出的脸色启示了碎无泪。

　　楼盈雪安抚的朝她笑一笑。

　　碎无泪心中淌着涟涟春水，眼圈儿红红的，她在陌生人面前失态了。这是情势使然，不由理智掌控。她真想见见他！迫切的……与他见一面，是她此时最强烈的希冀。

　　“很遗憾，我与他虽然朋友相交，实际我也并不清楚他去了哪里。”楼盈雪如实说道，“但我想，他总也放不下你。好些事，你也想着要和他说。”

　　“你……是找来了这里？”碎无泪眼眸更亮更清澈了。

　　楼盈雪点了点头，“要知道良材难得，可遇而不可求。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好在，你师父这个人不难打交道！”

　　“我知道。”碎无泪肝肠之中充盈着一股酸软软的无法排宣的柔情，她叹道，“我把事情弄得糟糕了。”她情不自禁的开口自责自怨，她记得岑我寻临走之际鼓励自己的话……可结果，她无法向他开口，一切被他料中，苍羽凌霄倚靠沉轮王重新夺回了九轮天的控制权，未来……天譩即将苏醒。她没有珍惜他帮助经营的局面，致使千仞之山，功亏一篑。

　　小姑娘情绪起落迅疾……感动伤心一并而来，只怕不宜再与她谈论岑我寻，不如先排遣她的难关。于是楼盈雪关心的问道，“我已见过苍羽凌霄……就在这里，摩云朵。他在找你？是抓你？还是抓跟随你而来的那名戴着眼镜的沽命师？”

　　想不到苍羽凌霄已经找到了这里！这讯息令碎无泪深感危机……心中免不了忧叹，她需要重新思考。自己不能全心信任倦收天等中原正道，对于天譩、近神天司等人又缺乏了必要的防范，一心一意只专注着报仇，但又对魔息珥图与龙戬之间的羁绊不能有深刻的认识……如今想来，有今天这种局面不正是自己一手造成吗？

　　岑我寻所重的朋友，固然有不俗的武力，但这样的势力只能借重一时不能借重一世，要想长治久安就需要自身真正拥有智慧以及运用智慧的能力。

　　“恕我冒昧，还不曾请教阁下名号。”

　　“哈！我叫楼盈雪……”

　　“那……”

　　“你叫我师伯吧。”

　　“这……”称呼上似乎不妥，岑我寻也还没有答应加入呢，自己可不能先把自己卖了，让他进退失据。

　　楼盈雪看小姑娘一脸戒备谨慎的小模样，不觉心里好笑。摇着头叹气道，“我完全了解你的担忧，我是你师父的朋友，从年纪来说比他年长……你叫我一声世伯吧。这总不教你为难了吧。”

　　碎无泪看她明明年轻，一点也看不出年岁几何，不过世上有那修炼的返老还童的高人多的是……自己何必拘泥于表象，况且她的话说的不错，论交情辈分，自己确实应该叫她世伯。心里的那一关迈过去了，可是张口还显得困难。

　　“你看我这里有个宝贝……名叫天遁。这个东西可以随心念口诀到你曾经去过的地方，不拘时空限制。你想不想要？做人长辈，见面礼我可是准备了。”

　　不拘时空限制？当真有这么奇妙吗？那么我能否借这个东西回到我曾经的故乡再见我的父母呢？

　　“世伯！”碎无泪脱口而出。

　　楼盈雪笑嘻嘻的点头应允，将天遁递给了她，同时又叮嘱了一句话，“天遁虽好，可是只能使用一次……天道无常，所以不能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