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花尚好》王斐

19、第十九章：别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宋彩儿和文琪两个都上学离开之后，文义也简单地收拾了一阵，和苏颖约好，到她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碰面，商量宋彩儿今后和谁住在一起的问题。
　　上午时分，文义率先到达了指定地点，出于绅士风度，他先点好了两杯咖啡，独自等待苏颖的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苏颖才姗姗而来。文义见她穿着一身工装，一副职场精英的样子，心想着将来彩儿到了职场上会不会也像她表姐这样强势？在文义的内心深处，对强势的女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抵触的，这或许和他从小便接触传统古典的文学有关，他的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就是该温婉贤淑的好。
　　苏颖翩翩走到文义对面，拂了一下裙子下摆坐下，带有歉意地一笑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手里有些工作要处理，来得晚了。”
　　一见苏颖这么淑女的一面文义竟有一些不适应，本想着玩笑打趣一番，但转念又想到她此刻身处在自己公司附近一家如此高档的咖啡店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也要装的矜持淑女一些。文义也只好一笑说道：“没什么，我也才来没多久。”说着便指了指苏颖面前的咖啡说：“我也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按照彩儿的口味给你点了一杯，你别介意。”
　　苏颖一看面前咖啡杯上的焦糖奶泡，笑了笑说：“小女孩果然是喜欢喝甜的东西，可惜她姐姐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她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用勺子呷了一口喝掉。
　　文义也一笑道：“你年纪还没我大，干嘛把自己说的老气横秋的？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喝什么口味，我再点给你。”
　　苏颖一笑说：“不用了，这咖啡的口味还蛮不错的。好了，聊一聊正事吧，彩儿她怎么说，打不打算回来和我住？”
　　文义并没有直面回答苏颖的问题，而是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我可不可以先问你一下，你和汪晨住到一起了吗？”
　　苏颖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才不会像那个疯丫头那么大胆。”但随即脸上又一红，低声说道：“只不过偶尔他会来我这，或者我去他那里。”
　　文义见苏颖虽然说得含羞带臊，但也听出其中之意。脸色也略显尴尬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之后说：“说的不就是嘛。你说你和汪晨正值热恋，总不能不在一起吧。就算你能忍住，汪晨我敢打保票他绝对都忍不住。所以你说你把彩儿接过去，这多多少少也会不方便是吧？”
　　苏颖听了文义的话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那你呢，你能忍住吗？我是真没想到这种理由你都能想出来。说，这到底是是你的想法，还是我表妹的意思？”
　　文义笑了笑说：“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我妹妹也在我家，我就是忍不住也得强忍。当然了这么卑劣的理由肯定是我想出来的。不过不去你那里住，这可完完全全是彩儿的意思。”
　　苏颖点了点头说：“好，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不过就算她不和我住在一起，也绝对不可以和你住在一起。文义，按理说我们彼此也都熟悉，我对你也算是知根知底，彩儿和你交往我也没什么意见。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学生，你们俩这么住在一起，他好说不好听啊。你也是成年人，你能懂我这个当姐姐的想法吧？这是我最后的原则和底线，不管怎样她都不能继续住在你家了。”
　　文义早在前来赴约之前，便已经料想到苏颖会咬死这个条件，对此他也只好妥协地点点头说：“也好，我也理解你的用心。那就还要她回校住寝，你看怎么样？”
　　苏颖点头同意说：“也好，她之前本就住校，让她回去也好。对了，她应该有和你说过她要出国留学的事吧？”
　　文义点了点头说：“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秘密，这些她当然和我讲过。”
　　苏颖借势说道：“所以说啊，你们早晚都是要分开一阵子的。与其到那时候分别时天各一方的难舍难离，倒不如现在先让她从你家里离开，你们彼此也都适应一阵，等到时她出国留学的时候，你们两个也就都不会难么难受了。”
　　文义淡然一笑说：“没错，你说的也的确有一定道理。”但是心下却不以为然暗想：“你认为我现在和彩儿分开心里就不难受吗？何况当真到了那天，我们那撕心裂肺般地难舍，你又如何会懂？”
　　当晚文义又去学校亲自接宋彩儿和文琪两个放学，又一同到几人都喜欢的西餐厅去吃晚餐。只不过三人心中都知道这一餐饭吃的目的并不是用以庆祝，故而每个人心中都略显沉重。不像往日那般的欢天喜地，自然也没有心情大快朵颐，每个人都只点了足够自己吃饱的食物，好好地一餐用以享受的美食，此刻看上去倒像是生理上的充饥。虽然文义为了不使气压太低，讲了几个不尴不尬的小笑话，却也没能将气氛活跃起来。
　　匆匆地吃饱之后，几人便径直回了家，没有在街上有多余的逗留。一进家门，两个女孩就一溜烟地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文义则跟在宋彩儿的身后，宋彩儿见他要进来，恰好自己也有话想对他说，便留了门让文义进来。
　　进到房间之后，文义坐到书桌前轻叹了一声说：“其实，还是有好消息的，你表姐答应了不让你和她一起住了。”
　　宋彩儿听到这样的消息几乎是高兴不起来的，她有些委屈地一拖脸颊说道：“可是她也绝对不会再让我和你住在一起了。”
　　文义点了点头说：“是的，她说这是她的底线，我也的确不好再和她争下去。说到底还是我没能坚持住，你别怪我。”
　　宋彩儿眼中似乎湿润了起来说：“你们大人总是考虑这些，考虑那些。可是你扪心自问，你们考虑的那些不全都是别人的看法，别人的想法？你们有真正考虑过自己的想法吗？文义，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真的就舍得我，总之我是舍不得你的。”
　　文义猛地跃起，一把将宋彩儿搂住怀中说：“我怎么会舍得你？可你姐姐说的那些也有道理。况且你也和我说过你要出国留学，我们早晚也要面临分离的。”
　　宋彩儿在文义的怀中抽泣着说：“那是我还没有遇到你之前的决定，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去出国了。她们不就是怕我高考失利吗？我非要好好努力，考个好成绩给她们看。总之不管怎样，我就是不能和你分开，这也是我的底线。你也不用为难了，这周末，我自己去见我姐姐，你别想赶我走。”
　　文义心中早已了的开怀，在宋彩儿的左右两颊狠狠地亲了两口，说：“不会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赶你走了。”
　　宋彩儿调皮一笑地说：“哈哈，你现在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吧？”
　　文义也一笑说：“你这尊神，我以后可要把你好好地供在家中。”说着两人又一如当初那般地嬉笑在一起。两人一时心情开怀，也顾不得此刻天色已晚，明天还要工作学习，当即叫醒文琪，三个人又离开家门到外面疯了好一阵。
　　风平浪静地又上了一周课后，周末的时候，文义提前约好了苏颖。早餐过后便带着宋彩儿一同赴约去见苏颖，又留了些钱给文琪，叫她午餐自己到外面去吃。
　　到了约定地点后，文义怕自己在场，她们姐妹俩不好敞开心扉，于是就没有跟着进入，只让宋彩儿独自去和苏颖会面。
　　在做出了种种离经叛道地事情之后，这还是宋彩儿第一次见到表姐，虽然她做的那些事都是自己心甘情愿且绝不悔改的，但面对表姐苏颖，多少还是会有些心悸。
　　宋彩儿战战兢兢地坐在了苏颖地对面，似乎做好了要被表姐教训的准备，但她心里也已经做好了打算，不管表姐怎样阻拦、斥责，她坚持的却是却对不会妥协与改变。
　　见妹妹坐到对面，脸上神情虽然有些紧张，但眼神中的倔强与坚持却一样是不能骗人的。苏颖看在眼中既好笑又可气，微微的又有一丝心疼，她轻叹一声对着彩儿说道：“你干嘛这么紧张？咱们是姐妹俩，你今天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就可以，我不会和你发脾气的。”
　　宋彩儿看到姐姐突然温柔，心里似乎放松了些，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姐，我和文义的事你也都知道了，他对我很好，而且你应该也能感觉得到他不是那种人，所以我不打算回学校住，还是想和他住在一起。姐，你放心，她妹妹也和我们在一起的，我们俩相处得很好。”
　　苏颖听了妹妹的话，忍不住有些小嫉妒地哼了一声说：“你和那小丫头相处的比和你姐姐都好吧。彩儿，姐知道文义的为人，毕竟他和汪晨也是师出同门，说起来我们之间也不算是外人，我也同意你们交往。可是你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就这么住在男朋友家里，况且你还是学生，这终归是好说不好听啊。”
　　宋彩儿说：“姐，我在文义家住的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过任何的闲言碎语。说得高尚点，我们这是清者自清，往低点说我们本就相安无事，何必要再回去住校，这反而欲盖弥彰。”
　　苏颖能够体会得到妹妹心中的坚持，她也有些心软地叹了口气说：“真是和文义在一起待得久了，你现在说话的方式真是和他一模一样。”
　　宋彩儿一笑说：“这就叫近朱者赤。”
　　苏颖也被逗得一笑说：“我看你这就是近墨者黑。小妹，我能理解你此刻的想法，我也知道你和文义都彼此不舍。可是你别忘了，一年之后你就要出国留学了，到那会儿你们分开时会更难受的。”
　　宋彩儿这时十分坚决地抬起头，正视着苏颖的眼睛说：“姐，请你原谅，我决定不出国了。”
　　苏颖对此态度却十分坚决地说：“别的事我都可以随你，但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行。你感情上的事，姐不去参与。但你出国留学这件事关系到你的未来，这件事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你也不用多费口舌了，免得惹我生气。好了，聊了这么久也没吃东西，走吧，我带你去吃饭。”说着，便起身拉着宋彩儿的手走出了苏颖的公司。
　　一到公司门外，苏颖便看见了在这里等候的文义，便笑了一下，走过去问道：“既然来了，干嘛不进去坐？”
　　文义回答道：“你妹姐妹俩谈话，我就不去打扰的好。”
　　苏颖说：“我们已经谈好了，走吧，一起去吃个饭，我请客。”
　　“不用的。”文义先是拒绝了一下，随即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来请你。”
　　苏颖一笑说：“你就别客气了。从彩儿那里论，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呢，这顿饭就当姐姐请妹夫了，快走吧。”
　　文义一笑，便也不再争辩什么，跟着姐妹俩一同去找饭店。
　　席间，苏颖和宋彩儿姐妹俩谁也没提她们交谈的结果如何，文义也不便相问。只是草草地进了餐便各自散去。宋彩儿也没有理会姐姐，自顾自地和文义回了家。
　　刚一到家，见文琪并不在家里，看来应该是和苏柏去约会了，文义也刚好可以和宋彩儿单独聊一聊去见苏颖的事。
　　宋彩儿喝了一杯水，之后淡淡地对文义说道：“我和我姐也聊了很多，我也将我的想法都告诉给了她。她也同意了我们住在一起，可是......”
　　文义从宋彩儿的语气和神情中猜到了结果，他接下去说道：“可是她必须要你出国留学是吧？”
　　宋彩儿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文义轻叹一声说：“其实我也理解她的想法，毕竟出国留学是关系到你今后一生的关键，我们也不能太意气用事。其实你也不必难过，我们现在的状态不是和你刚到家里来一样吗？”
　　宋彩儿仍旧有些不情愿不甘心地说：“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啊，片刻都不行。”
　　文义看着宋彩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说：“要你出国留学是你姐姐的决定，我尊重她，不过现在我也做出了一份决定。”
　　宋彩儿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决定？”
　　文义一笑道：“我决定陪读，和你一起出国。”
　　宋彩儿点了点头，但又有些顾虑地问道：“这个决定当然很好，可是琪琪怎么办，她还需要你照顾啊？”
　　文义坏笑一下，抱住宋彩儿说：“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解决了宋彩儿和苏颖之间的事情后，文义便全心地投入到创作当中，短短数月便将自己的新作《酷女孩》在网站内完结。袁智见效果初奏，自己这运营文学网站这里尝到了甜头，便决心趁热打铁，让文义再继续写几部。但文义却婉言谢绝了，因为他此刻想的只是放下自己国内的一切事情，准备陪宋彩儿一同出国，而且他也觉得如果一个文学网站想发展、想壮大单凭他一人的作品还是远远不够的。
　　眼见年关将至，文义抽出了自己所得稿费的一部分拿出来到了公司给和自己一同创建网站的同仁们发放福利，当晚又和袁智两个人坐到一起，算是年前小聚。
　　此番相聚，也算是文义对自己国内的事情做一个处理，但面对自己的至交好友，文义才发觉自己对这片热土竟是如此地留恋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