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飞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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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虽然课业繁忙，但是仍然保留着体育课。几个班一起上，一上课乌泱泱一大波人。
说是上课，其实也就是自由活动，“免得整天在教室里憋坏了。”教导主任如是说。
男生们大多去打球了，女生们扎堆地休息或者聊天。
周禾雅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旁边放着卓鸿的校服外套和饮料。
球场上卓鸿穿着简单的白T，一头短发湿淋淋的，在阳光下好像发着光。
周禾雅的目光追随着他，她看不懂篮球，不知道怎么算是打得好，多进球算是好？看场边给他加油的女生们频频尖叫，应该是打得不错吧？
看一会儿还行，看久了也挺无聊的。
周禾雅仰头，一中建校将近百年，校园里的树一颗比一颗有历史，操场旁边这颗老樟树枝繁叶茂，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阳光从层层叶片中透出，像一颗颗碎钻闪耀，舒服地让人想闭上眼睛。
“周同学……同学，周同学？”
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周禾雅竟然真的睡着了一小会儿，睁眼见是班长找她，她是宣传委员，班长和她讨论下学校一个活动安排。
卓鸿和同学换手去休息一下，场边跑来一个女生递了毛巾和水，红着脸低着头，很紧张的样子。出于礼貌，卓鸿回了一句：“谢谢你，不过我带水了，在那里……”
树下周禾雅正仰头和一个男生说话，说着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男生盯着周禾雅的脸发呆。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放在一旁的冰水，在周禾雅白皙的脖子上轻轻碰了一下。
冰水已经放了大半节课了，表面凝出一层水珠，接触到皮肤上一阵战栗，水珠顺着脖子流进后背。
“啊……你干什么！”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竟然这么幼稚。
卓鸿做了坏事很开心，看周禾雅气急败坏的样子，拧开瓶盖拿水往自己头上浇，冰凉的水解除了燥热，他像只大狗狗一样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又溅得周禾雅一身，周禾雅崩溃拿手打他，他笑着假装躲了下，拳头不痛不痒地落在他身上。
他转头看到班长还站在一边，刚刚的谈话被打断，一副很尴尬的样子。
他深深地盯了班长一眼，班长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转身走了。
墨镜男约的微信的上家“飞哥”在老地方见面。
卓鸿不打算真的过去，喊了小弟把人带来办公室。
小弟除开和警察打交道之外还是很靠谱的，客气地把人请来。和墨镜男待遇不同，飞哥没被绑，是自己走着进办公室的。
卓鸿坐在总裁风的办公椅上，可惜这里是二楼，没有俯瞰全城的风景，大白天的百叶窗向下阻挡了所有光线进入，室内开着灯，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飞哥真是没有辜负他的火星文微信名字和签名。
穿着一身带铆钉的黑色皮衣，格子纹的紧身裤，耳朵上可能打着十几个耳洞，饰品都是十字架和骷髅头。
卓鸿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瞎了，现在的毒贩这么高调了吗？这么有特点不等着被抓吗？
卓鸿点上一根烟，慢悠悠地问：“知道我是谁吗？”
飞哥抬眼看了看，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
卓鸿一时语塞。
“在我的地盘走货，不先来拜拜码头说不过去吧？”
飞哥还是不说话，这回连头也没抬。
下层毒贩一般都非常会来事儿，不会来事儿的找不着上家，货也销不出去。
卓鸿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他本想和这个飞哥套套话，打听一下“毒师”的事，如果有线索的话就留着他做个钉子。结果这一问三不知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小弟推了飞哥一把，“问你话呢哑巴啦？！”
飞哥竟然还委屈上了，眼睛红红的，放在这大浓妆的脸上真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可能是怕被打，飞哥终于开口了，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我刚做这行，就是在微信上卖，不知道还分地盘。如果你不让我卖我以后不卖这片区了，老大你放过我吧。”
刚刚大概都在打腹稿，一次说了一长串。
卓鸿夹着烟，竟然有种自己在校园霸凌的感觉。
“你别怕，我就问问话，说不定还能合作呢。”卓鸿安抚道，“你都有些什么货？上家是谁？”
一般毒品从出厂到最后的消费，少则转个四五手，多则十几手都有可能。特别是这种新型毒品，因为单次使用量不是很大，拆分来卖的环节更多了。
“一般的货都有，开心水、邮票、奶茶，老大想要什么货？我都能找着，而且保证品质。”
这个“保证品质”让卓鸿心里一动，“哦？小伙子入行不久资源倒是很好嘛。是哪家的货？”
飞哥又不说话了。
卓鸿按灭了烟，加重了语气，“小伙子我们谈合作就要有诚意，这一片都是我的场子，要是真像你说的保证货好，以后我这从你手上走，你不用天天抛头露面就把货销了，你想想吧。”
自闭少年飞哥被不用抛头露面这点打动了，吞吞吐吐地说：“我姐本来不让我说，货是我姐夫给的，他很有本事，他的货是C城最好的。”
卓鸿感觉这事情有点眉目。
“今天带了货吗？”
少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和那天墨镜男用的花里胡哨的瓶子不同，这玻璃瓶没什么装饰，只有瓶子底部一朵花的剪影，卓鸿一眼认出那是罂粟。
“我看怎么和上次那个兄弟的不一样？”
“这是母水，一般用的时候拿水兑兑，一瓶抵十瓶。”飞哥还有点小骄傲。
卓鸿状做满意，走过去搂了一下飞哥的肩膀，飞哥竟然还躲了一下，社恐没跑了，不知道是谁心大把这样的人放出来走货。
放长线钓大鱼。
卓鸿没有追问太多“姐夫”的信息，怕打草惊蛇把人吓着。
约了几天后再看看别的货就放人离开了。
这个飞哥离开一会儿后小弟很有眼色地跟了过去。
总要探探虚实，说不定是扮猪吃老虎。
卓鸿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线索的，虽说一切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假设“毒师”在做新型毒品，假设飞哥的货就是“毒师”的货，但当所有事情都这么巧合的时候，假设很可能就有一定的真实度。
这么些年他的经历让他不相信好运，但又不可否认老天是眷顾他的，好歹让他活着回到了C城，活着又见到了周禾雅。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奢望一点点美好，曾经那美好已经在他手中，自己却选择了另一条路，生生断送了作为普通人的幸福。
但现在呢？是不是一切都还没有太晚？如果他再努力一把，是不是可以挽回一切。
曾经他是最底层的小弟，是没有经验的菜鸟，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都是杀身之祸，甚至会牵连他人，他下狠心和周禾雅分了手，行尸走肉一般过了半个月，瘦到真像一个吸毒的。
几次出生入死，老大都换了好几个，兜兜转转他又回到C城，这次他自己做了老大，情况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有权有势，对C城的局势有一定的把控能力，这次不会那么危险了，他可不可以为自己活一次……
又是雨天，周禾雅不太喜欢雨天。空气里包含了太多水汽，就算在室内也觉得皮肤潮潮的，很不舒服。
她站在教学楼出口，几个下课的学生和她打招呼，嘻嘻哈哈的没撑伞就冲入雨中，不知道是急着去食堂打饭还是回宿舍休息。
她等了一会儿，雨完全没有变小的迹象，她看着地面的积水，咬咬牙还是一脚踩进了雨中。白色的平底鞋一下就浸湿了，她用包挡在头上，但是也没多大用，头发被打湿结成一缕一缕，衣服也贴在身上。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还有一小段路就到公交车站，忍一忍就好。
突然前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穿着一身考究的西服，撑着一把木柄大伞，手腕上的钻石袖扣在大雨中奇异地闪了一下。
周禾雅愣住。
她的记忆好像错乱了，以前也有个男孩撑伞在雨幕中等她，只不过那时的他穿着年轻的卫衣帽衫，脸上带着干净的傻气笑容。
人影慢慢靠近，黑伞最终撑在她的头顶。
真是一把好伞啊，全木质的伞骨，恰到好处的弧度，稳稳照在她的头顶，伞下就好像自成一个世界，把大雨和一切都隔绝在外。
“你好啊，小雅。”
伞下的人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飞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