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西络子

4、真相

　　街灯安安静静地照明着，周围的房屋依旧暗着，与之前不一样的地方是，前方有家房子亮着光。鬼卿直接走了过去，来到房子前面，只见门大开着，似乎就是特意给他留的门。

　　他双脚刚踏进去，门便关上了。

　　“哼，我就知道，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一定会再来的，说吧，你究竟收了那贱人多少好处，死了还不肯放过我！”老头突然出现在鬼卿面前，挥舞着长刀。

　　鬼卿也不是吃素的，这点小事可伤不到他，轻轻一跃，直接跳到了老头身后，一个转身，一个锁喉，一个勾脚，老头手里的武器直接掉落，并且单膝跪地，动弹不得。

　　这老头，如果在人界，这般大动作，怕是早就进医院躺着了吧。

　　“我可不是和谁一伙的！我只是办事的！”鬼卿制服了老头，问道，“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是我需要了解一下情况，希望你配合一下，之后我便不再来叨扰你了。”

　　老头依旧在气头上，试图挣脱他的束缚，但奈何力气敌不过，犹豫了一会，才抬起头说道：“总不能这样问吧？”

　　鬼卿立马松了手，并还扶了他一把，老头似乎还不能信任鬼卿：“你果真不是她派来的？”

　　“我拿鬼命担保，我只是办事的。”

　　老头这才下了决心：“先请坐，你想要知道什么？”

　　“是这样的，我这有一封自称是你姐姐的给你写的一封信，至于.......”鬼卿还没说完就被老头打断了。

　　“我没有姐姐！”

　　鬼卿有些无奈，但老头这样抵触，也不好一直强调，忙说道：“好好，就成为她吧，她的信你看不看由你，我不会强迫你看，只是这其中的缘由我要弄清楚，不然我不会走的。”说着偷偷瞄了一眼老头，发现老头低着头没有说话，没有拒绝，便继续问道：“听说当初是你们家中遭难，要搬家，而你坚持要去当兵。家里人极力反对？”

　　老头气呼呼站了起来，双手背到身后，大呼道：“哼！什么遭难？什么当兵？都是谁胡诌的，说谎都不用打草稿！说的都是屁话！狗屁不通！”

　　看老头这反应，他知道这事有蹊跷，劝解道：“你也别急，那你说说你是为何与家人分开的？”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老头一个不乐意就不回答了。

　　老头双眼瞪得老大，满是怒火，死了都无法原谅的事，定不简单。

　　“你以为我想吗？我是被那个毒妇送走的，是她把我弃了的！是她，毁了我一生！她怎么还不快快下来陪我啊？到时候我要加倍向她讨回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直等着她呢！”老头大笑道。

　　这事过于奇怪，两人定有一人在说谎。

　　“能够说详细些吗？”鬼卿继续问着，这事情不弄清楚的话，很难解决。

　　老头斜着眼看了下鬼卿，略有些释怀，缓缓说道：“当年，我也就五六岁，那时候家里很乱。时常能够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一天，父母开始忙活起来，就让那位所谓的姐姐带我。家里太烦闷，父母都嫌弃我们碍事，我就跑到了外面玩，她也跟我一起。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唤我名字。但她，她说要与母亲玩捉迷藏，把我藏在一辆载满货的车子上面。我刚上去，车子就开走了，街道上很乱，我大喊着，但是没人注意到我，那个女人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我离去！最后我还看到她笑了，她对着我笑了！”老头突然犀利地望着鬼卿，抓着他的衣服，咬牙切齿地说着，“是她丢弃了我！”

　　说罢，他松开了抓着鬼卿的手，望着摇摇欲坠的灯火，淡漠地说道：“哈哈，那个女人如今要死了，想得到我的原谅，好安心死去是吗？哈哈，告诉她，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原谅她的！”
　　鬼卿看着眼前的老头，心里纠结得很，这事不好办，但又不甘心这般回去。

　　突然，老头面部开始扭曲起来，身体也开始颤抖，说话磕磕巴巴，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明显感受到是另外一种说话的语气。

　　鬼卿没有离开，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呀！他双手交叉抱胸，扬起一侧嘴角，决这事一定要办完，有意思。

　　过了好一会，老头渐渐恢复过来过来，嘴里不停说着：“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姐姐没有错。”
　　原本只是自言自语，但后来似乎在与人对话一般。

　　“不，我不会让你出来的！”

　　“别说了！姐姐对我很好！”

　　“你滚啊！为什么要来找我！”
　　……

　　老头自言自语交流了一番后，逐渐安静下来。

　　“老先生？老先生？”鬼卿看好时机，说了话。

　　老头先是震惊，随后缓了情绪，说道：“诶，小伙子，那信，给我看看。”老头见鬼卿没动，又重复了一遍，“小伙子，不说我姐姐给我来信了吗？拿来我看看啊！”

　　鬼卿挑着眉，思考了一番把信件递过去。

　　老头微微颤动地手，慢慢打开了信，嘴角不停地抽动着，眼眶噙满泪水。

　　伴随着信纸出来的还有一张彩色照片，是她姐姐最近照的。老头抬眼看了看鬼卿，鬼卿对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眼睛酸涩，老头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边看边流泪，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的话。眼泪也是不争气地滴落下来。信件看完后不久便消失了。

　　“呜呜～”老头哭得很伤心，蹲在地上不停地抹眼泪，像个无助的小孩。他很想上去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默默地等候着，老头需要一个发泄口，这便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他就那么站在一旁看着，看着老头发泄完。

　　天露鱼肚白，屋子里的灯火也自行灭了，老头也停止了哭泣，缓缓站了起来，抬头看着鬼卿，问道：“说罢，我能干什么？”

　　鬼卿笑了笑，拿出纸笔，说道：“就等您这句话了，如果愿意，就请你给她写封回信吧。这个不勉强，写不写都行，给个物件之类的也行。只是不能带话。”

　　老头接过纸笔，点了点头，伏案写了起来。

　　姐姐：
　　你可安好？
　　我是不孝弟弟陆羡，这许多年来，你受苦了。弟弟给你赔不是了，都是弟弟的错，姐姐莫要自责才是。
　　我自幼时，离开了家，颠沛流离，一路乞讨，靠着路人的施舍帮助活了下来。因为性格问题，自然不敢在一处多待。只是这些年苦了姐姐，定是一直被误会，都怪弟弟太自私。
　　老姐姐，你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如今我一切都好，只是与你离得老远。此处交通不便，也没有通讯设备，只好写信与你知会一声。
　　还望老姐姐见谅，小弟我最近身体也不大舒适，就不能到床边看望姐姐了，愿姐姐安康！
　　千言万语也难以说得完，只是这送信人啊，时间紧，我就不多说了，只是，如有来世，还望再做姐弟！
　　爱你的弟弟

　　老头这才刚写完，墨水未干，嘴里突然又开始说起了胡话：“撕掉！不许写！不能原谅！”

　　鬼卿见状立马收了信纸，折叠妥当收入口袋之中。老头斜着脑袋盯着鬼卿，然后冲了过来，拉扯着他，让他把信件交出来。

　　“交出来！把信交出来！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鬼卿自然不怕他，伸出手拉住老头双手，并死死扣住，让他再不能作难。

　　“你说你这老头，怎么如此奇怪！要写信的是你，不许写信的也是你！要毁信的还是你！难不成一人唱双簧吗？演戏啊你？演技还不错呢。”鬼卿觉得这出戏还挺好看的，要不是赶时间，他说不定就留下来好好欣赏这老头的演技了。

　　“快！快走！”老头又开始说起怪异的话来。

　　鬼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瞬间把老头往身前一拉，朝老头头顶上一点，顺着头顶往下念着咒语。

　　“把信毁了！快！”

　　“不！快把信给姐姐送去！”

　　老头一会咒骂着要把信毁了，一会让他将信件给他老姐姐送到，就如精分现场。

　　不用再猜，他已经知晓这老头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他试图与那个写信的灵魂交流，但是两个灵魂共用身体太久，以至于死去这么久依然难舍难分，咒语念完，暂时压住了那个要毁信的灵魂。

　　老头此刻意识也渐渐恢复了过来，见鬼卿一直盯着自己瞧，想着也瞒不住，便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老头从出生起就不对劲，长大了些，也就更加显示出来，他父母害怕，请了高人作法，各种折腾，老头整夜整日地哭，他姐姐看不下去，与父母说不要如此折腾弟弟，但每说这事，父母就要打骂她一番。没多久，他们决定弄死老头。他姐姐偷听到后，慌忙与老头说有小伙伴要一起玩抓迷藏。她把老头藏到了即将启动的车子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车子离开。

　　鬼卿叹了口气，拍了下老头说：“我只能帮你到这，你们如今已然不在人界，两个灵魂缺依旧缠绕一起，我也没法子。”

　　本以为老头会求他帮忙想想办法，让那个做法极端的灵魂离开，但老头却笑笑说：“无妨，我与他相处了这么几十年，除了开始的日子不太和睦，之后都相处得十分融洽。只有对于姐姐这事，他一直记挂在心，恨着老姐姐。但我不恨，反而觉得愧疚。小时候就因为我，她平白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离开了，可能还受到了更多难以想象的委屈。我只希望她健健康康活下去。既然她病重，也就希望她可以安心，不必为此愧疚。”

　　“行吧，就这样，我先走了。”鬼卿说罢转身就回到了家里，此刻正好过了两分钟，信件已然看完了。他翘起二郎腿，喊道：“美女，过来一下。”

　　女子听到后立马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鬼老板，如何？”

　　鬼卿从口袋里拿出一封封口的信件：“这信你拿给你奶奶看就行，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回去吧。”

　　女子接过信，盯着看了一会，欲言又止，最后转身快速离开了。

　　楼下，覃言书看得正入迷呢，听到声响，抬眼一看，正看到女子手中拿着信，噔噔噔快速下
　　楼，随后从他面前走过去，脸色有些难看。心里嘀咕着：这女子难不成给我老板写了情书？然后被无情地拒绝了？这不能够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写情书啊，要么直接打电话，要么面对面问了，还写情书多此一举。

　　而且就这么点时间，别的事也干不了吧。

　　再说女子的脸色，十分紧张，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

　　“覃言！等会来人找我，就让他明晚再来。明早时间到了你关门走就行，不用管别的。”鬼卿这突然站在了楼梯说话吓到他了，还以为是说她的，没想到只是提醒。

　　不知怎的，覃言将书合上，站了起来，字正腔圆地回答道：“好的，老板！”

　　这个除夕夜就这样过了，没有与家人一起，反而与刚认的老板吃了年夜饭，也还不算太惨这个年，覃言心里还有些庆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