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西络子

2、除夕（下）

　　鬼卿炒了些家常菜，摆上桌之后，站在二楼楼梯口那想要喊了覃言上来吃个饭，张口时突然想起来还不知对方姓名，便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覃言本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鬼卿这么一喊，把他吓得差点摔地上，有一种偷懒被发现的心虚感，尽管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忙说道：“老板，我没有偷懒，活都干完了。”人还迷糊着。

　　“不是，我问你叫啥？”

　　“我叫覃言。”

　　“行，上楼吃饭吧。”

　　“哈？”

　　“上楼吃饭，你不饿吗？”

　　“不不不，不用了，我待会去买些吃的就行。”覃言也不知道这老板家里有多少人，这么唐突一起吃饭不太好，毕竟还是除夕夜。

　　“难不成还怕我饭菜里给你下毒吗？”

　　“不是不是，那......那个……”

　　“家里就我一人，你陪我吃个饭总可以吧？”

　　“啊哈哈哈哈，那我……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覃言笑呵呵地站了起来。

　　他依旧觉得不太好意思，这第一天上班，老板发了工资还邀请他吃饭。但老板都这样说了，不吃就不够意思。

　　二楼也不是特别大，覃言一进去就看到摆好的饭菜，东西不是特别多，属于那种小巧精致的屋子。

　　“要喝点酒吗？”鬼卿问道。

　　“不用。”覃言环顾了一周，没看到电饭锅在哪，这没米饭总不行的。

　　鬼卿知道他要找什么，小声说道：“行，那吃饭吧，也没有什么好菜，就一些牛肉，鱼什么的。呐，拿着。”他把盛了米饭的碗给了覃言，自己又去盛了一碗。

　　覃言想着楼下门没关，便说：“我到下面去吃吧，楼下这都没人看。”

　　“无妨，没人敢乱动我店里的东西。吃饭。”鬼卿一点不着急，这一带认识不认识他的，都给他面子，不敢在他这捣乱。

　　覃言心里只以为这老板心太大，对人没警惕心，容易被骗，想要劝说几句。可转念一想，这老板都不急呢，我着啥急啊，吃饭吃饭，于是又坐了下来，安心吃着自己饭。

　　不得不夸，这老板的菜煮得还真好吃。

　　吃饱后，覃言想要假装客气一番，便说道：“老板，这我帮你收拾吧。

　　谁知鬼卿一点不犹豫，回答道：“好，那你收拾吧，收拾完看着地方放就行。”说罢便躺到老人摇摇椅那享受起来，这回答着实把覃言给整蒙了。

　　这老板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啊？一般不都阻止说不需要吗？哪有主人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可他话都说出口了，不干也不成了，只好硬着头皮去收拾桌子。

　　这厨房不大不小，每样东西都有自己该在的位置，分配得好好地。他只是不明白，老板为啥放了那么多套餐具，这家里也没见有多少人在，就算有朋友来家里玩，也用不了那么的餐具。

　　算了，这种有钱人的世界，一般人都不懂的，老板应该是有钱人吧？至少覃言觉得自己老板不差钱。不然哪有员工还没工作就给发工资的，不是傻子就是傻子。

　　收拾完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老板，我先下楼了。”覃言突然想到自己貌似还不知道自己老板叫啥，便又在楼梯口那犹豫了一下，回头问道：“那个老板，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啥？”

　　本在老人椅上闭目养神的鬼卿，听到覃言的话后，倏地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盯着他看，“你不知道我叫啥？”

　　“我们先前就不认识，我怎么会知道你姓甚名啥？如果，你不愿......”

　　“鬼卿，妖魔鬼怪的鬼，卿卿我我的卿。”鬼卿说完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睛。

　　覃言小声念着下楼：“鬼卿？”这还有这个姓氏的吗？姓鬼？真少见，难怪书店要取名鬼市。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鬼卿内心却不够平静了，心里琢磨着：这小子既不知我是谁，又能够看到那张告示，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鬼卿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之前他一直有位助手，是位人类，一路随着他奔波，但前些年因病去世了。这人类有些还是可以的，就是寿命太短了，这过不了多久就要重新换人。不得已他开始了特殊的招聘，贴着人类看不到的招聘启事，但这么久以来，还没有遇到一个能够合他心意的，并且能跟过他合作超过一个月的助手。

　　一般来应聘的都是认识他才来的。对于覃言这号人，他不了解，看着像平常的人类，但却可以看到那张招聘启事。可如果覃言是道上的人，这一片的又怎么会不认识他鬼卿？难不成是卧底？那暂时还不能让覃言轻易离开，观察一阵子再说。鬼卿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吭吭吭响。

　　新年倒计时开始了，窗外的鞭炮也陆陆续续开始噼里啪啦起来。话说很多城市都是禁止燃放鞭炮了的，但这片区域好像是特殊划分出来可以放的，所以一到时间，外边就热闹得不行。

　　覃言就那么百无聊赖地看起书来，书店里的书，很多都是开封过的，随意看。在他看得起劲的时候，书店门外突然停了辆红色轿车，一位穿着灰色呢子大衣大衣，戴着红色贝雷帽，一副大到几乎要把脸都遮住了的墨镜，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子，从车上下来，急切地小跑进了书店。

　　“老板？你帮帮我，帮帮我......呜呜呜~”女子抓住覃言的手边说边哭，已然泣不成声。

　　覃言被她这一系列举动弄懵了，难不成这女遇到什么事了？忙问道：“姑娘你有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女子开口说了好些话，但是外面的爆竹声音太大了，他根本听不清楚。没办法，这姑娘哭得太伤心了，他只好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询问。

　　“需要我帮你报警？爆竹声音太大了，我听不清你讲话。”覃言举起手机展示给她看，女子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分别回应着两个问题。

　　“等会再说？”覃言又打了几个字询问着，女子看了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覃言拿了张凳子给女子坐，等着时间过去，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过了十来分钟，爆竹声音也渐渐降了下去。

　　女子似乎等不及了，抓住覃言的手，又开始抽泣地说道：“鬼老板，求你帮帮我吧！我多少钱都愿意付的，只求你帮帮我！”眼看着就要跪下去了。

　　覃言慌忙把女子扶了起来，说道：“鬼老板？鬼卿？你是来找他吗？他还是我老板，在二楼，要不，你直接上去找他吧。”本想问问发生什么事的，看女子慌张的样子，但又想起鬼卿刚说的有人找他就让到二楼去，只好给她指路。

　　女子一听，立马撒腿就往里跑去。

　　“右边有楼梯上去。”覃言在后面提醒着。

　　女子似乎穿的不是高跟鞋，简直健步如飞啊！噔噔噔就上去了。

　　这过节期间，店里的生意是少了许多，鬼卿躺在椅子上，想着如果平时也这么少就好了，并且祈祷着今晚别来事，但他听到了急促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这越不想什么来，这事偏就来了，真是说不得。

　　这大过年的，人类怎么还有这么多破事呢？

　　女子上来之后，把墨镜摘了，找了一番才看到躺在老人椅上面的鬼卿，忙走过去，带着哭腔说道：“您......您就是鬼卿老板吗？”

　　“说吧，什么事？”鬼卿单枪直入地问道，他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也特别烦那些磨磨叽叽半天不说的人。

　　“我......我......”女子犹豫了下。

　　“坐下说，不急，慢慢说。”虽是这样说，但鬼卿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快点说完。

　　女子递给他一封信，没有封口，然后才慢慢坐到沙发上。

　　“这信您看看，我给您讲讲，希望您可以帮帮我，多少钱我都能接受，只要我有。”女子有些激动地说道。

　　鬼卿看了眼女子，没说什么。看了看手里的信封，周围起了很多毛边，看来有些年代了。里面的信纸是红格子的，钢笔写的字。字很好看，刚劲有力。信纸里面夹着一张黑白单人照片，是位年轻的小伙子，笑得很甜。

　　“这照片上的是？”鬼卿拿着相片问她。

　　女子擦了擦眼泪，说道：“他是我奶奶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祖父，早前打仗的时候，一大家子搬家期间，他跑了，之后一直都没找到，奶奶一直很自责。我奶奶说，那时候街道上很乱，舅祖父一心想要参军报国，家里就他一位儿子，老人不同意，直接把他关了起来，想着搬了家，他就没处参军了。但我奶奶与舅祖父关系好呀，舅祖父又一直求她，她心一软，就偷偷放了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家里没了舅祖父的消息。”

　　“嗯？”鬼卿没有打开信纸，因为没要看的想法。

　　女子看着鬼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拿他没办法，毕竟是求人办事，只好低声下气继续求着：“鬼老板，求求你了，我奶奶快不行了，她只想得到舅祖父的谅解而已。”

　　“这要看你的诚意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这要先付钱，这是规矩，既然你都上门了，想必是知道的。”鬼卿把信往桌上一摊，闭上眼睛往后一趟，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人世间，事情总也忙不完，他的钱自然也就永远用不完，有的是来找他办事的人。

　　也不是所有上门找他办事的他都会帮忙，一要看钱，钱到位自然好说；二看人，只要不是特别讨厌的人，给了钱也会帮忙；三要看心情，如果心情差，不管是谁来，都不见客，如果硬闯，那么后果就严重了。

　　女子意识到这是催她先付钱呢，一时自己来得及，没带现金，手机里也没有这么多的钱，便说：“鬼卿老板，您看，我来得及，没带钱，明日我必定给你。”

　　“行，那明天我们再谈论这事吧，反正我也不急。”

　　女子一听急了，站了起来，想要骂人，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好，我想想办法。”迫不得已，女子打了个电话，似乎也不太顺，说了好一会，对方才弄好，女子这才问了鬼卿要银行卡号。
　　“嘀~”手机短信提示音，鬼卿掏出手机睁开眼看了下信息：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2月5日0时35分ATM存款收入人民币200000.00元,活期余额xxxxxx元。xx银行。

　　鬼卿满意地笑了，坐了起来：“不要急，这事我会办好的，我看看这信写了什么。”

　　女子有些恼，觉得眼前的男子真的眼里只有钱，但想想自己不能生气，万一对方不帮忙，这钱也就打了水漂，便坐下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