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西络子

1、除夕（上）

　　除夕那天，一打开电视就是各种新春的祝福，以及那醒目的春晚倒计时。

　　覃言今年早早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要加班，不能回家过年了，给父母打了两千块钱。多的他也没有了，工资低，一个月也就三四千块钱，没怎么花就没了，这一年到头便啥钱也没挣下来，干脆不回去，工作也辞了。

　　电视节目也不好看，覃言郁闷极了，披上外套，关了电视，拿上手机就要出门。
　　出去走走散散心应该会好些。

　　他抬手开门的一瞬间，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个黄色的信封，上面啥字也没有写，一片空白。

　　这难道是给我写的吗？这都什么年代了呀，还有人写信的吗？还是谁的恶作剧？这都除夕了，哪有这么闲的人啊！但好奇心驱使，覃言犹豫了一会还是蹲下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这信封没有封口，里面确确实实有信纸。他盯着看了一会，信没有封口，捏一捏便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信封里有折叠好的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难不成是情书？覃言略有些不好意思，心脏噗噗跳得厉害，这除夕，还有情书收，也是不错的。

　　要看吗？怪不好意思的。

　　他在不好意思中慢慢展开了信纸。

　　致吾友：
　　最近一切可好？
　　北京的春天到了，花儿开得好美，不知道你那儿的春天是否一样绚烂。若是你此刻与我同游，一定是一份美好的回忆，想看你用画笔描绘出这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色，用颜料泼洒出这五彩的春天。
　　我最近过得挺开心的，如今的北京就是之前的北平，现在叫北京了，是首都。我每天做着同样的工作，日复一日，并不觉得厌烦，因为人类真的很有趣。我很喜欢如今的我，只是我依旧没有寻到你，你在哪呢？
　　我又要搬家了，这次还没想到搬哪去呢。嗯？我为什么要搬家呢？我也说不太清楚，为了寻你吧，此处没有你，所以我要搬走。
　　你如今开心吗？生活过得如何了呢？希望你的生活一切如意，就算偶有风雨，也会很快晴空万里。你还可以挥洒手中的画笔，将烦恼画出去。
　　就这样吧，望安！

　　看完了信，覃言嘴角有些抽搐，原来不是情书啊，是给好友的信，只是这也没有署名，也没有写是给谁的信，估计是投错了？他也没有会这样干的朋友。他拿着信仔细想了想，估计是谁的恶作剧吧，但这字体是真的好看，还是钢笔写的，刚劲有力！不过这个恶作剧有些无力吐槽：“图啥呢这是？”说罢直接把信扔到了垃圾桶里，开门出去。

　　这除夕还恶作剧，这也太没道德了吧！覃言有些气愤地往耳朵塞上耳机，漫无目的地走着。

　　街道上空落落的，零星几人，车子许久才见一辆驶过，店铺大多数都关着的。

　　下午三四点，住在这的，估计每家每户都在忙着张罗年夜饭。

　　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了好一会，他觉得有些口渴，但周围没有商店开着门，此刻掉头回家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便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着。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走的，越走越偏。那里高楼大夏没有，周边的商铺都关着门，街道两旁的树不停地往下掉叶子，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他想着要不要回头时，看到了不远处有家开门的店铺，但看不清上面的字，门口确是有售卖机的，里面看着像是有饮料的。

　　覃言走了过去，走到门口，抬头一看，原来是家书店，门口的冰柜里有饮料。

　　不过这家书店的名字，怪吓人的，叫“鬼市”，一般的书店不都是取一些好听文艺特别富有文化气息的名字吗？为何要叫鬼市？

　　也不多想了，渴得紧，买饮料喝再说。他径自走到冰柜前拿了瓶饮料，转身的时候看到门口贴着一张招聘启示：
　　招聘
　　服从管理！需要店长的认可！
　　工资：8000元/月（有提成）
　　有意者进店咨询

　　这书店工资这么好的吗？一个月有八千？还有提成加？这是什么骚操作？

　　覃言忍不住往店里瞧了瞧，店里光亮很足，灯也开着，只是今天除夕，店里没有人，只有收银员。

　　收银员是位男子，眉清目秀，只是看起来有点瘦弱，戴着一副金框眼镜。

　　这个时候员工一般都回家过年了，这个时候还待在店里的应该是老板吧？应该就是。

　　工资过于诱人，就是很多细节不太清楚，上面没写，要不去问问？问一下又不吃亏！

　　覃言拿着饮料，一本正经地走了进去。

　　他站在收银台前，盯着收银员看了一会，欲言又止，愣是没问出口。

　　“付钱直接扫码就行。”鬼卿头不抬一下，冷冷地说道。人界一过年，他的工作也减轻了不少。

　　今天还打算早些关门休息来着，但来了位买水的小伙子，硬朗的五官，留着平头，这年头敢留着平头的小伙子不多，看来是对自己的颜值十分自信啊。只是这小伙子拿着饮料迟迟不付款，难不成那饮料过期了吗？不过好像是挺久没换过新的了。这店果然得快点找个人帮忙啊，不然怕是要被投诉倒闭了。可这招聘也贴了好些天，没有来咨询的。

　　等了许久，买水的小伙子并未付款，鬼卿抬头看了下覃言，见他语言又止，忙问道：“你是要付现金？”说着抿了下嘴，“还是饮料有问题？”问罢继续低头看书。

　　“不不不！不是不是！呃......我就是......我就是想要问一下，你店门口贴的招聘，还作数吗？”覃言将手机拿了出来，一时紧张，差点忘了要先付钱。

　　鬼卿翻书的手停了一下，扶了下眼镜，抬头看了看他，有些狐疑地问道：“你看到那张招聘了？”

　　“嗯，怎么了吗？难道......难道是已经找到人了？”覃言略显失望，“那......”

　　“那倒不是。”鬼卿突然站了起来，对着覃言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思考了一下问道，“是有人推荐你来的？”确认了下，他对覃言没有任何印象，也就是说他不认识覃言。

　　“啊，不是，我是买水的时候看到了门口的招聘，但上面写的太简单了，所以进来咨询一下。”覃言微笑着解释着，如果真的应聘成功，拿下这份工作，那真的不错。

　　“不用了解了，这活你干不了的。”鬼卿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覃言本以为他们会深入的交流一番，谁知他还没有了解到这份工作究竟是要做什么的就被告知自己做不来，一时有些不服气：“不是，兄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这怎么看也就是一书店而已，如果你不想招人为何还贴着那张招聘启事？我也是真心求职所以才来咨询情况，但你都没说工作内容是啥就直接否定了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者说，你没有介绍，我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干不来？书店还有什么活是一般人干不来的吗？难不成你招的是现场写书直接卖的吗？还是说……你这里不是单纯的书店？”他不喜欢被人看不起，尽管他真的没什么大本事，但依旧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大堆话。

　　鬼卿低着头，又细细思考了下，这小子既然能够看到那张贴给除了人类看的招聘，定不是寻常人，想来这店里也是需要人手，这人界的新年一过，麻烦事肯定只会多不会少，再不找帮手的话，自己怕是会累瘫。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行吧，8000元一个月，服从我的命令，书店每天必须开门满八小时，包吃不包住。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到第二天八点，没有为什么！与你无关的事，我不说你少问。你平时的活就是打理书店，整理被翻乱的书籍，别的事你不用管。怎么样，做的来吗？”

　　本以为会有多难，结果也只是如此而已！覃言笑了笑，打了个响指，说道：“小意思，不就看店嘛，这些要求我都可以做到，那么明晚上班吗？那个需不需要签那个什么劳动合同啊？”

　　“嗯？在我这工作的不需要这种东西。你不放心？可以不干。”鬼卿一点余地也不给他留。

　　覃言没想到遇到这样的老板，说实话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不签合同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但转念一想，自己要钱没钱，也就只有一点色可以让他劫了，可是这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的吧。

　　“没事，我就问问，那我是明晚开始工作吗？”

　　“既是打算留下来了，现在开始工作呗，我先支付你一个月工资，这些都不是事。”鬼卿说着从抽屉里拿了一叠的钱出来，数都不数一下，直接扔给了覃言，“嗯，你自己数一数也行。对了，书架好像有些乱，还有那些饮料，想着好像都是过期了的。你看看，该扔扔，该买买，然后给我说需要多少钱，我打给你。”鬼卿立马开始安排工作起来，“哦，还有一件事，就是如果有人来找我，别多问，让他到二楼找我就行。”说完把书店大门钥匙扔给了他，便往楼上走去。
　　？？？

　　这么就成了吗？这钱？该不会是假的吧？不然怎么会给得这么直接？覃言悄悄地拿了几张出来，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只能说捡到馅儿饼了，这老板真是一朵奇葩。
　　也许，要过年了，奇葩比较多？

　　覃言是真的没想到这老板这么豪爽，这钱？这钥匙？就这样说了几句话直接就给了他，这也太放心了吧，万一遇到骗子，这老板怕不是要被骗穷了？一度庆幸着这老板遇到了他这么心地善良的人，并且是会认认真真给他做事的。

　　虽然说的是晚上十二点上班，但这毕竟第一天，那就现在开始整理吧！他决定先从门口的冰柜开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饮料大多数都是过期的，还好刚才没喝，不然还真有些膈应。

　　把过期的饮料扔了，把店里的书籍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后，他已经累到坐地上休息了，根本不愿意动。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路灯早早就亮了起来，店里是一直开着灯，虽然店面不大，但装修风格之类的是花了心思的，不过角落里有一个书架比较奇怪，上面全是一些旧书。

　　鬼卿此刻站在楼梯拐角处，暗戳戳观察了覃言好一会，见他一直坐地上不愿动弹，默默又走回去，开始在厨房里捣鼓起来。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家家都是丰盛的年夜饭，都在守岁，都沉寂在这来之不易的团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