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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喵的回合——帷幕 ...

  •   于是阿舒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留在了苗蔚身边。等她恍然发觉自己的生活似乎和在城外时跟那些盗贼说好的不太一样的时候,她正穿着苗蔚特地为她重新做的棉布衣裳,在苗蔚家的小木屋前的田地中按照苗蔚的指挥做着农活。
      “苗蔚!”阿舒突然停下了动作,直起腰来望向坐在田埂上的苗蔚。苗蔚手上拈着几根麦秸,纤细的手指飞快地穿梭在金黄的麦秸之间,不多时就把麦秸编成了一个精巧的小兔子。听见阿舒的声音,苗蔚把头稍稍向她所在的方向偏了偏,眼睛上蒙着的布条在后脑束成一个漂亮的结,软软的偎在她亚麻色的发间,像极了田间四下穿飞的白蝴蝶。
      “什么事?”苗蔚将刚编好的小兔子放在旁边,伸手探了探身边的田埂,摸到了倚在石块上的青竹杖,细细地探了探才支着杖子站起身来。
      看她这样子弱不禁风得小心翼翼的模样,阿舒突然又不好意思开口了。倒是苗蔚先开了口:“阿舒,你怎么在那里歇下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话说着,苗蔚便用竹杖探着,想往这边过来。阿舒慌忙道:“没、没事,我刚才……我刚才把麦穗当做虫了,吓我一跳。”
      “是吗……”苗蔚果然停下脚步,站在了原地。阿舒赶紧又道:“真的没事!我、我接着干活了。”
      听见不远处重新响起的劳作声,苗蔚微微仰起头,灿烂的阳光幕天席地地盖在她身上,在身后投下深深的影子。

      夜深,月已沉。田间朦朦胧胧的迷雾如帷幔一般厚重得分理不开。阿舒早已睡熟了,苗蔚特地为她在房间里设了一张小床铺,四面用色彩各异的麻织的布帘围拢了起来。苗蔚虽然目不能视,却在阿舒帮助分辨麻线的情况下编出了极好看的彩纹。阿舒猜测她原先大约也是看得见的,但是怕说了惹她生气,便也没有多问。
      夜里有些小小的动静,阿舒没太在意。原先她在满仓城外流浪时,很小心这些夜里的动静,生怕是主人家或是什么闲着无事来招惹乞丐玩的阔少爷赶她。
      一开始在苗蔚家住下时,阿舒总是警醒地像是一只小老鼠,隔着小半个房间的苗蔚一翻身也能惊醒她。
      后来她就渐渐习惯了。因为苗蔚心善,喂养了许多附近的小野猫,野猫夜里没处归家,便会自后院的小活页门遛进苗蔚家来。被它们吓了几回,阿舒也就渐渐不怕了,更不会特意惊醒自己起来去看。
      后院的樟树下,苗蔚独自站着,拄着青竹杖。银色的月光被樟树叶分割成碎片,斑斑驳驳地洒落在她单薄却笔挺的脊背上。
      扑棱棱的声响四起,无数乌青色的飞鸟突然盘旋着在小院中落下。苗蔚微微侧过头,细听了片刻后转向了一个方向。
      在她转向的方向,一个一身靛青色长衣的女人站在那里,乌黑的长发微卷,两边各分了一绺挂在脸侧,其他的被束成一束垂在脑后。那人高鼻深目,俊削脸庞,外貌看着中性的很,偏一双眉修得温柔,在那俊美却英气十足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终于可以见我了?”那女人说着,向苗蔚走来。说也奇怪,方才降落在这院中的鸟儿不知何时又消失了。它们的离去倒不似出现时那般大张旗鼓,反而可说是悄无声息。
      “又来了新的棋子,这个虽然比以前那些愚笨,警觉性却比以往那些加起来都强——到底是流浪来的。”说着苗蔚突然平举起手中的竹杖,那女人恰好走到苗蔚身前一杖的距离,被她的竹杖拦在原地,“站那儿就行了,说话我听得见。”
      那女人停住了脚步:“苗蔚,你还是这样子。”苗蔚放下竹杖:“你知道的,葛槃,我受不了那些青雀的味道——如果你不想被我误伤的话。”
      叫做葛槃的女人笑了一下,右手抬起时一卷泛黄的羊皮卷正静静地躺在她掌心间:“残卷,我已找到了。”
      苗蔚微微皱了眉:“这件事本就不在我的任务之内,无需特意与我一会向我说明。”“原本不该是这件事,是你耽搁太久,现在只剩下这件事了。”葛槃摊了摊手,笑中带了些讽刺的意味,“这个‘愚笨’的棋子,似乎耗费了你更多的时间。”
      “棋子之所以为棋子,便是为的有朝一日为我所用。在那日之前,自然不能让她发觉这全盘的局势。”苗蔚淡淡地开口。
      “随你的便,不要忘记你的任务,以及——最后的期限。”葛槃笑了笑,“今天的会面就到此为止吧,你似乎,快忍受不了我了。”
      说着,葛槃突然走近了两步。苗蔚飞快地抬起手中的青竹杖,准确无比地在葛槃两肩两膝处连点四下,同时人飞快地向后退了几步。
      “不要再随意试探了,你怎么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苗蔚抬手稳了稳蒙着眼的布条。葛槃因她的动作停下了,倒是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苗蔚摆摆手,青雀再次出现,掩盖了她的身形。等青雀再次消失,葛槃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直到四周重归寂静,苗蔚才终于动了。她仿若常人地走向后院柴房的背面,轻轻拨开了地上的一层柴草。底下是一扇小小的铁栅栏,苗蔚伸手一拨,将小栅栏打开。里面瑟缩着几只野猫,见到苗蔚似乎有些害怕。苗蔚也没在意,只是起身离开了。
      漫天的辉光清浅如水,如薄幔纬纱似地笼在苗蔚四周,把后院的一草一木染上淡淡的银色,偏生余她一人的身影像被阴影分割开去。
      “一出大戏,不到启幕的时刻怎能拉开帷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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