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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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妈做手术那天，路照早上带着一大批医生、实习生进来查房，风光无限，走在最前面步下生风，魅力值蹭蹭上涨。
而我尽管知道每天医生都会在这时候来查房，但是那天我玩的太开心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时间点。
于是当他们一大批医生挤满病房的时候，我正像个傻子一样的在玩头天晚上在路边买的泡泡机，泡泡在病房里飞舞，我就这样看着我来不及收的手，压出一串泡泡，就这样正正的喷向走在第一个的路照。
那个场面不可谓梦幻，简直是魔幻。
跟在路照后面的实习生都惊呆了，每天早晨的大查房都是严肃认真紧张快节奏的，我就这样通过这一串串泡泡顿时把他们查房时候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老大弄到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一言不发的样子，太惊悚了。
我也同样愣在了当场。我总是能够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让自己在别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我妈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其实很紧张，因为那时候我妈故意骗我爸说她手术时间在下星期，和周围的亲戚朋友都没说她生病住院的事情。
周围只有我一个人陪我妈，我虽然24岁，心智个方面都还是个孩子，平时虽然关键时刻能拉得出去撑得住场面，但是在这种亲人手术的时刻，我不慌是假的，并且没有人能和我分担。我觉得那一刻我是长大了的，因为我强迫自己冷静，等在手术室外面，把费交好，各方面都安排好，反复想还有没有什么没准备的。
我条理清晰的把一切都安排好在手术室门口等着的时候，我觉得我突然能够承受更多的事情。感慨人生的成长总是要经过历练的。
然后我竟然看见路照过来了。
我大脑里千回百转，是手术过程出现什么情况来告知我吗？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
路照可能也感觉到我的紧张。
我说，医生我妈她怎么了？
路照一愣，你妈不是在手术吗？
我说，对啊，我妈手术你出来干什么，我以为我妈手术过程怎么了。
路照一听，本来想说点什么，我看他抑制住了说出口的欲望，转而说，你妈的手术不是我做，是我们主任做，我现在是来准备另一台手术的。
我愣在当场，啊？你不就是你们科主任吗？
事后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路照说你心真大，你妈妈手术你连主刀医生是谁到手术了你都不知道。
我当即反驳，那一般病人的主治医生就是主刀医生啊。
后来我才知道，本来按理应该是路照主刀，但是有一天他进病房查房的时候恰好听见我妈说，她打听到马主任做这个手术做的最多，资历也是最老，要是她能是这个马主任做手术就好了。于是路照私下去找马主任说了，请马主任来主刀。
路照听到我的疑问，一脸看傻子的样子，但还是好心的告诉我，我们科全称是甲状腺乳腺外科，我是甲状腺的主任，马主任是全科主任。
说完还忍不住补了一句，你都呆科室一个星期了，这个都不知道吗？科室走廊都贴着的。
我恍然大悟的样子着实的刺激到了路照。
路照可能觉得我已经无法交流，绕开我准备进手术室。
但进去之前又回头看了看我，说，放心吧，我刚刚问过情况了，你妈妈手术那边都很顺利。
我那一刻真的很感谢他。
更让我觉得路照医者光环的时刻是我妈下手术的时候。
医护人员把我妈推到病房不久，路照就来了。
路照直接进病房来看我妈妈的状态，和我说，我刚下另一台手术，你妈妈具体手术情况还不清楚，我等会去看看过来和你说。现在看你妈妈精神状态还不错。
我连声道谢。
我承认那一刻有被他温暖到，他下手术的第一件事是来看我妈妈，虽然手术不是他做的但是作为我妈的床管医生，他可谓万分称职。
过了十多分钟，他竟然请了马主任一起来看我妈妈，我才知道原来马主任是个糟老头子，看起来就很身经百战的样子。
他和我介绍，这就是我们主任，他帮你妈妈做的手术。
他们看到我妈的意识是清醒的，各项身体指标在监护仪器上都很正常，就告诉我放心，手术都很顺利，没什么大问题。
然而最大的问题又出现在了我身上。
他们转身出病房的时候我看到那个监护仪器上血压突然显示零了。
我一时之间无比慌乱，大叫，医生我妈心跳停了！！！
吓得两个医生出病房门又匆匆赶紧来，尤其是马主任，作为一个老教授，自己刚做完的手术病人心跳停了，一脸不可思议的小跑过来。
结果看到我指着监护器上面那个变零的数字，被我气笑。
路照恨铁不成钢的和我讲，那是仪器在整测血压，等稳定了正确数值会跳出来的。
马主任拍了拍胸口，和我语重心长的讲，小姑娘，你可别这样吓我，你这样再吓我一次是我心脏要停了。
我在两个科室最大佬的人面前，又这样狠狠的丢脸了。
第二天医生来查房，路照问我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然后我轻车熟路的赶紧拿起旁边的笔记本和笔递给我妈，然后我妈开始写身体感觉。
我又一次让科室所有医生、实习生记住了我，看着我这样的骚操作一脸震惊。
路照问我，你妈妈感觉说不了话吗？
因为做甲状腺的手术可能会有损声带甚至失声，所以当晚做完手术我就问我妈能讲话吗，我妈说可以。但是我稍晚一点在网上搜了搜说做完甲状腺手术一个星期最好不要开口说话，否则不利于恢复。所以我就拿了纸笔开始和我妈用文字交流。
我回路照，我妈说话没问题。
路照语气稍带无奈的说，那你干嘛不让你妈说话要写字。
我一本正紧的回答他，网上不是说术后近期最好不要讲话吗，怕伤声带。
路照终于开怼，我是医生还是网络是医生，你不来问我去相信网络，你怎么不把手术也让网络来给你做呢。
我：……
成功被怼到哑口无言。
病房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我也是。
路照看我被说的一脸小心翼翼，突然语气又峰回路转，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说，你以后有什么直接来问我。
然后指了一个实习医生，说，来，你告诉她一下术后注意事项。
然后被指的实习生也没想到锅从天降，被以这样的方式提问，在众人安静的氛围里磕磕巴巴的告诉我，术后不是不能讲话，而是鼓励适当的多说话，这样有助于声带锻炼，及早恢复到最佳水平。
我：……
真的被坑惨了，又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告诉了他们我的无知。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照顾我妈就算了，我姨妈那两天在县城也体检出甲状腺有个结节，于是把她的甲状腺B超单子发给我，要我去医院帮她问问。这件事还被我妈知道了，然后我妈直接和我说，你拿去问问路照。
我觉得这样很不好，你要挂号了医生才帮你看病，或者生病住院这样医生有义务来帮你。我姨妈又没住院又没挂号，我这样把别人的单子拿给他看，他没有义务看。
我妈讲，我是他的患者啊，一个我姐姐的单子，就请他看一眼，又不让他开药什么的，没事，你就趁他有空的时候拿给他就行。
我觉得我的性格让我没有那么厚脸皮，所以我口头答应我妈，转头就去挂了一个路照的门诊号，准备通过正规途径去理直气壮的帮我姨妈看病。
我来到门诊才发现路照的受欢迎程度，我好不容易挂上一个号，来看病的人还在不断的找他加号。
并且其中很多年轻女孩子都是慕名而来，知道他看病技术好，而且人很帅。看病是一方面，看脸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我不由得感慨，路照真的无论从哪方面确实都无可挑剔，被他吸引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我坐在门诊室外面等着叫号，旁边有复诊的女孩子一直在探讨他。
弄得我本来不想吃瓜，都被迫吃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瓜。
感情来了一个星期多，和路照接触了那么多次，原来我都不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现在单身未婚，学术造诣高，医学世家，27岁就当主任，除了甲状腺还修全科，在心脏心血管方面也是专家，也是心血管科的医生。并且临床经验丰富，对病人特别负责，核心刊物发表一堆，这么金光闪闪的履历简直要亮瞎我。
我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原来我妈妈摊上这么好的一个医生。
我脑海里不停的在给路照加持光环，所以等到叫我号进去的时候，我对路照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全都表现在了脸上，最突出的就是笑容极具灿烂。
可能我这样的样子吓到了路照，毕竟我一直以来在他心中的形象都不太正常，也或许是他没意料到我怎么又挂了他门诊的号。
他看见我进来就眉头一皱。
问我，你来门诊干嘛。
我赶紧说，我姨前两天也查出甲状腺有个结节，我想找你看看她的影像，是良性还是还是恶性。
我说完路照竟然富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让我一时无法琢磨我这句话到底哪里出错了。
他说，你去把号退了，你晚上在科室把单子拿过来给我就行。
我受宠若惊，赶忙讲，不用不用，我这本来就是正常看病，不用退号，晚上是你自己的时间，不负责给非你病人以外的人看病，我现在就看。
路照突然冷笑一声，呵，我缺你这点门诊费吗？
我：……
哑口无言。
我开始怀疑自己表达能力不行还是路照理解能力不行，我明明是不想占便宜怕麻烦他，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我矫情了。
路照看我一动不动，说，你快去把费退了，别耽误我给病人看病。
我心中想说：老子挂了你的号，我难道不是的病人吗，这么区别对待，竟然还撵我走。
但我看到他电脑上后面一长串的病人，就加号都加到31了，我想想还是走吧。
于是笑脸相迎，谢谢医生。
这一笑虽然带着口罩，但我感觉把路照吓到了。
他可能震惊于我脸色能变换如此之快。
等到我又一次接到科室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发现路照这个人有个优秀的品质就是执着。
我以为科室要催我缴费。
结果给我打电话的还是路照。
他开口就问，你怎么还不去退号？
我：……
我一直是个怕麻烦的人，虽然路照的挂号费确实很贵，三十多块大洋，但我觉得我也不是缺这三十块钱的人，所以我就不愿意再去交费处退费直接走了。
他说，后台这里显示你还挂着我的号，你在我下班之前退掉。
我：……
你是有强迫症吗？
当然我不敢忤逆他，于是又从住院部跑到门诊大楼把号给退了。
我真的很不能理解路照对于这三十元大洋的执着，花的是我的钱，他竟然如此操心。
我只能理解我他关爱每一个患者，替病患考虑。
可我真想想说，我像是缺这三十的人吗。
晚上我拿着手机去找他，把我姨妈发给我的影像结果给他看。
结果我忘了我手机是防窥膜，我拿着手机，他那个角度恰好是黑屏。
结果我还往枪口上撞，我说，医生，你看结果怎么样。
路照双手环抱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顿时一个激灵 ，难道是影响结果不好是恶性吗。
于是我也认真的抬头看着他，等他讲话。
所以，在我们两个的对视之间，气氛又是一度尴尬。
路照很久之后和我说，一度以为我是在以这种愚蠢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毕竟平时这样的病人也不少，但是他第一次遇见我这样明目张胆没脑子妄图引起注意的。他说，你就不想想，你表现的那么蠢，即使你真的吸引到我注意了，印象也是败坏的。
我真的很冤，原来我有时候以为的一本正经，竟然都是一出出喜剧。
路照看我不说话，觉得自己率先败下阵来，还是把话挑明，希望这样我能够及时接收到他的讯号：你不要再卖蠢了。
所以他说：你手机屏幕是黑的，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一惊，怎么可能，我又低头确认了一下，我说，我手机是亮着的啊。
路照以为我还在演戏，明明把自己手机锁了，还装无辜。他根本猜不透我这样的意义，吸引他注意还是想增加话题多聊几句，这样只会让他厌烦。
他没有心思和我玩游戏，直接讲，我这边是看不到，你找能看到的人帮你看吧。
我一下子就慌了，我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不耐烦，但我根本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明明是他让我晚上来找他看诊的。
我就直接把手机扔给他，我说，我确实能看见啊。
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触到他哪里的逆鳞，慌乱之中就想证明我没有骗他，就把手机扔过去。
路照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愣了一下，然后好好拿起手机晃了晃。
他秒懂我可能是用了防窥屏，可是转头看我一脸慌张又不明就里的样子，显然知道了我自己没意识到都是防窥屏惹的祸。
路照长叹一口气，并没有把这个真相告诉我。
我看他又长叹了一口气，我就想他怎么那么爱叹气，我就这么愁人吗？
于是我一脸认真的问他，医生你看屏幕是亮着的吧。
他选择避而不答，拿起手机看影像，然后把手机还我。
他说，看上去是良性的，也不大，暂时不用管，定期复查就可以。
我长舒一口气。我说谢谢医生，你是个好医生，好人会有好报的。
路照：……
我也不知道我作为一个研究生，才高八斗，感谢词一套一套的，客气话一串一串的，吹捧人的话更是一肚子，为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措辞会那么朴实，朴实到让路照无话可说，并且肉眼可见的让他的表情变差。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