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棍的温柔》一路暖阳

16、第 16 章

　　殷烈出到外院，在书房里等了一下午，那刘柱当天竟没来。
　　到了第二天，殷烈有些不耐烦起来，便打发人去叫刘柱进来回话。
　　约摸过了两三个时辰才见刘柱进来。
　　跪下磕了头，殷烈冷声说道：“让你办这么点子事情，等了这两天也没个回音，倒要我亲自派人请你进来，你的这个架子可大得很啦！”
　　刘柱忙又跪下，说道：“小王爷交待的事情，小人怎敢不尽心尽力，只是……他家里一直也没给个准信儿，所以不敢进来！”
　　殷烈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如此说来，他家里竟是不愿意的了？”
　　“家里人倒是高兴的不得了，只是姑娘却说……却说……”
　　刘柱支支吾吾不敢往下说，殷烈眼睛一瞪，喝道：“到底说什么，你尽管说出来！”
　　“她说……宁愿一死，也不给人做小老婆！”
　　殷烈听得先是一愣，问道：“此话当真？”
　　“小人不敢撒谎！她当着小人面儿亲口这样说的，小人气不过，还骂了她两句！”
　　殷烈禁不住仰起脸来，“哈哈哈哈”好一阵大笑不绝。
　　洗砚小武相互一望，吓得同时跪了下去。
　　刘柱更吓得磕头如捣蒜一般。
　　殷烈胸中恼怒实是到了极点！
　　他要收一个贫女做妾，原是一种莫大的恩惠，不想人家不但不感恩，反而宁死不从，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公然的羞辱。
　　陡然间他笑声一停，冷笑道：“当真不知好歹！她前次冲撞于我，我没跟她一般见识，她倒愈发上脸了！她不给人做小老婆，莫非还想我娶她回来做大老婆不成？”
　　刘柱叩头不止，战战兢兢道：“小王爷千万别生气！小人想着她只怕真是病坏了脑子，有些疯疯傻傻的，小王爷为着她生气，实在不值的！”
　　殷烈越想越是按捺不住，在屋里团团转了两圈，方回椅子上坐下，冷笑说道：“也罢，她不要做人小老婆，我就不让她做！你即刻签一张卖身契去给她家里人，就说我要买她进来当丫头，凭他家里要多少银子都随他！倘若不肯，哼哼！想死还不容易，天涯海角，看看他一家大小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去！”
　　刘柱吃了一惊，哭丧着脸道：“小王爷，这……”
　　“怎么？这点儿事情都不会办，要我亲自教你不成？”
　　刘柱吓得一个哆嗦，赶忙说道：“是，是，小人即刻回去办理！”
　　他明知这个小王爷强横霸道无法无天，若不依着他的话做，只怕连自己也要遭受牵连，只得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当天回到东庄，赶去跟施家人一说，施家顿时乱成一团。
　　施老娘急得只会哭，施家大儿子施大勇赶忙拉住了刘柱，急道：“我们这里正劝她呢，表叔怎么这么快就回了小王爷呢？”
　　原来施家尚有一个闺女，嫁给了刘柱的一个远房表侄，所以这么称呼，也不算什么正经亲戚。
　　刘柱唉声叹气，说道：“我何尝不想帮你们拖两天，原是小王爷今儿一早就派了人叫我进府，还说我办事不力，倒将我狠狠责骂一顿！我再不实话实说，连我都没命了！”
　　施老爹禁不住指着里屋骂道：“我怎么就养了这样一个不孝女！小王爷能看上你，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偏是不依不饶！如今倒好，姨太太不肯做，一辈子给人做奴才！”
　　“爹你先别叫唤了行不行？”施大勇冲着他爹吼一句，一边又回头央求刘柱，“表叔你看这事儿还能不能挽回？”
　　“还能怎么挽回？小王爷已经动了真怒，我奉劝你们趁早把闺女送进去！虽然是做丫头，只要她以后好生伺候着，说不定哪天哄得小王爷高兴了，还能重新当上姨太太。再要犟着不依，一家老小连命都没有了！”刘柱说。
　　忽然门帘一掀，一个姑娘从里屋走出来，弯弯的眉毛，润红的小嘴，正是施家的小女儿施贝儿。
　　“难道……真就一点王法也没有么？”施贝儿说，自然满脸涨红。
　　“什么王法，小王爷说的话就是王法！你也恁不知好歹，姨太太不肯做，偏要做丫头！”刘柱冷笑回答。
　　“什么都不用说了，该她一生丫头的命！大勇你赶紧跟着你表叔送她进王府里去，死也好活也好，总别连累了家里人！”施老爹跺着脚说。
　　施贝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忽然咬一咬牙，说道：“也好，我不连累一家人！这位大叔，小王爷既要买我做丫头，让他拿一千两银子来，报答了这一家对我的恩情！否则的话，我一头碰死在这里，也绝不进他府里去！”
　　一句话未了，她嫂子葛氏从屋里冲了出来，叫道：“你要死也等进了王府再死，别连累得我们一家人陪你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十两八两足够了，要一千两银子，别做梦了！”
　　施大勇回头喝道：“滚进去，也有你插嘴的份！”
　　“怎么就没我插嘴的份？我知道你当你妹子是个宝，所以处处纵着她护着她，原是你惯的，闹得现在一家子跟着受牵累！”葛氏回嘴。
　　“你进不进去？”施大勇大怒。
　　施老娘知道这个儿子脾气火爆，生怕打起来，赶紧哭着过来，拽着兀自嘟嘟囔囔的葛氏进屋里去了。
　　施大勇忍了忍气，对施贝儿说道：“你也先进去，一个姑娘家的，总得有点儿姑娘家的样子！”
　　施贝儿嘴唇动了动，终究一家老小独这个大哥对她最亲，也只得忍气吞声进去里屋。
　　细想自己身世不明，前途渺渺，怔怔地坐在床上，心里酸酸地想哭，却哭不出来。
　　施大勇转脸又向刘柱陪笑道：“表叔你看就这样吧！我们也不敢跟王府要银子，等我劝劝她，明儿一早我随着表叔亲自送她进王府就是！”
　　“也只能这样了！”刘柱说，停了一停，又加两句，“不是我说你们，真得好好劝劝她，进到府里，千万顺着小王爷些，不然的话，吃苦的是她自己！”
　　施大勇陪笑说道：“谢谢表叔提醒！”
　　送着刘柱出去，施老爹忍不住埋怨道：“真是你惯的她！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依着我，管她愿不愿意，一早把她捆绑起来送到王府里去，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可你们就是不听，先骂走了王老爷，如今连小王爷都得罪了，真不知道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生养了这样一个闺女！”
　　施大勇叹一口气，说道：“王老爷那一头，本来我也有些不愿意，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实在是有些委屈了咱妹子！至于小王爷这边，她心里不乐意，真要像爹爹说的硬捆绑了送进去，跟小王爷当面冲突起来，我们一家大小更没活路了！我也是看她病了这一场，把个脑子烧坏了，做出事情来颠三倒四的，所以叫大家都让着她些，只望还能慢慢好起来，谁料……哎！如今都怪到我头上，难道爹爹心里就不疼她？”
　　“我还怎么疼她？她从病好了到现在，何曾叫过我一声爹？我知道你们年纪大翅膀硬了，都不把我老头子放在眼里，趁早的我两腿一蹬也就清静了，可为什么一时半会儿就是死不了呢？”
　　施老爹一边说着，便气哼哼地进到另一间屋子躺着去了。
　　施大勇默坐一阵，一直等到施贝儿走出来，叫了一声“大哥”，施大勇才指指椅子让施贝儿坐下来，说道：“妹子算我求求你，别再闹了！不是大哥狠心，可是那小王爷……他就把我们一家大小活活整死了，也没人敢出来说一句话！”
　　施贝儿怔怔不语，良久，忽起身给施大勇跪了下去。
　　施大勇赶紧伸手扶她起来，说道：“妹子你快别这样！你知道大哥从小疼你，可这件事大哥实在是没法给你做主！”
　　施贝儿吸一口气，说道：“大哥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明儿一早，我就随那刘柱进王府就是！”
　　施大勇大喜，忙道：“这样最好！妹子你听大哥说，小王爷也是一时有气，等他气消了，你多顺着他些，说不定也就回心转意，仍立你做个姨娘什么的，未必就是一辈子当丫头！”
　　施贝儿听着一阵伤心难过，禁不住落下泪来，说道：“我知道大哥对我好，大哥的恩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是……无论大哥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的的确确不是大哥的亲妹子！我也没有中邪，我一直都很清醒！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模样身材，可是我……真的很确定我不是这里的人！有些事情我不能跟大哥说，说了大哥也听不懂，反而更要当我是在胡说八道，总之别说是给人做小老婆，就是要娶我做大老婆，不是我喜欢的，任凭他大王爷小王爷，我也决不能嫁！”
　　“你这不叫胡说，什么叫胡说？”施大勇呛着喉咙叫出来，“罢罢罢！就算你不是我的亲妹子，你也该为你自己打算打算，真要跟小王爷杠到底，可这胳膊怎么能够拧过大腿呢？说到底吃苦受罪还是你自己！”
　　施贝儿眼瞅大哥脸红脖子粗的，赶忙擦一擦脸，说道：“是！大哥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明白！大哥不用再替我操心，我……自有我的主意就是！”
　　施大勇唉声叹气，又劝两句，也只得罢了。
　　施贝儿前思后想，自觉命途渺茫，无依无靠，怔怔坐着，忍不住又偷偷哭起来。
　　正伤心落泪，施老娘走出来一把将她抱住，一边哭一边又是一顿劝说。
　　施贝儿见老娘出来，反收起了眼泪，耐住性子坐着，任由老娘抱着她哭个不住。
　　（请看第17章《无端遭奴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