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行处是天涯》瞳如漆

13、漂亮的一对

　　洛阳城外，七月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头顶。官道上不时有车马跑过，卷起扑头盖脸的黄色烟尘。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戴着一顶硕大的斗笠状甚滑稽的坐在驿站旁的茶铺中。神态执著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我说这位小哥，可还要添些茶水点心么？”茶铺小厮有些无奈，这少年天天点一壶清茶从太阳升起坐到太阳落下。赚不到他的钱也就罢了，坐在那里一身肃杀闷死个人。

　　“不要！”少年启唇冷冷吐出两个字来。

　　“小哥是在等人吗？这转眼已过月余，你等的人怕是不会来了。”那小厮不死心执意攀谈，皆因午后人客渐多，这家伙一个人占了张桌子，实在影响了生意。

　　“爷在这里等，又不少你银子！那么罗嗦做甚！”少年抬头瞪眼，啪的把一锭银子拍在桌上。那小厮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提了茶壶往旁边去了。

　　邻桌几个糟眉搭眼的汉子眼见这小哥衣着普通出手却阔绰不由得心里暗起歹意。几个人互相对了对眼色，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行至少年身旁，忽的脚下一个踉跄往少年身上扑倒过去。

　　那少年唬了一跳连忙向后闪开。身后另几个汉子却围了过来。

　　“不长眼的小子！绊了我家兄弟这就想走吗？”

　　“他自跌倒关我鸟事！你们依仗人多想要讹我吗？”那少年冷冷一笑，也不惊慌拢了手站在那儿。

　　“你这黄口小儿，信口开河！爷们不教训你还怎么在这洛阳城混！我们兄弟也不是欺负弱小的人！你还不识相快拿些银子来赔罪！”那为首的汉子欺身过去，伸手就想揪少年衣衿。少年一晃身闪开，头顶斗笠掉落下来露出一张巴掌大秀丽小脸。秀气的眉毛下一对骨碌碌圆大眼睛，精灵可爱，只是这眼现在寒霜笼罩满含怒意。

　　“好呀！爷正心里不爽快得很呢！活该你们不长眼！我倒想看看你们怎么教训我呢！”少年口里说着伸手从腰上抽出一条黑丝软鞭来。眼看要打起来，旁边的人客怕沾了火星，纷纷走避。几个汉子看他露了家伙都有些后悔，原以为小孩子吓吓就能讹到银子，可没想到看这架势是个练家子。不过仗着人多，面子上也挂不住，几个人还是一拥而上挥拳就打。

　　几个大汉围殴一个少年，周围的人都替那小子捏了把冷汗。那小子手中一鞭疾如闪电卷上为首汉子的手腕，那汉子挣了几挣竟纹丝不动心下大急，抽出身畔朴刀就往鞭上斩去。刀刃斩上鞭身却触手不着力滑将开去，只见得那少年抬手间几粒蓝幽幽铁蒺藜破空直奔几个汉子面门。另一只手轻带手中软鞭扯那为首汉子过来。

　　“啊！”周围人群爆出一阵惊呼，电光火石间几个汉子俱已倒地呻吟。少年玉白的手扣上为首汉子的咽喉，脸上露出冷笑。

　　“瞎了你的狗眼敢惹爷！我叫你们来得去不得！”手下用力，那汉子顿时脸色灰白。

　　“他们也得到教训了，姑娘何必赶尽杀绝？”忽的斜次里闪出一个笑吟吟的人影，出手快如闪电拍开少年的手。

　　“要你多管闲事！”一眼被看穿是女儿身，那少年面红大怒。只觉身边风声飒然，那人已欺身到身侧。少年放下手中汉子，转头一掌往来人身上劈去。

　　“风吟掌，诡丝鞭。姑娘是唐门的人？”来人口中“咦”了几声。接她几掌俱都轻易化解却只是招架，那人明显武功远高于她却并不还手。

　　“唐菲！住手！”耳边只听到一个朝思暮想的声音，那被唤做唐菲的姑娘猛然停下，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阳光里一人身长玉立分开众人走了过来，斜飞的浓眉俊俏的眼，乌黑发丝不若以往那样梳成发髻却用一根皮绳缚在脑后。玉白脸上微微和曛的笑，一身白衣似雪。可不就是那个让自己日夜牵挂等了月余的项定项哥哥吗？唐菲鼻子一酸脸上的凌厉表情俱化做委屈，飞扑上去手勾住脖子眼泪倾泻而出。

　　“项哥哥！我就知道你没事！我－－－我－－天天在这里等，你可算是回来了！”

　　“哪里来的小花猫把眼泪鼻涕弄了我家哥哥一身？”旁边的骆逸轻笑，项定面红耳赤握住唐菲肩膀不动声色推开，往前几步走到骆逸身侧。

　　“菲菲，这是我新结拜的兄弟骆逸。”

　　“你就是骆逸？”少女扑闪眼睫打量眼前男子。早听云飘飘说起过他，同是女人，唐菲怎么会看不出云飘飘异样情愫。唐菲原本就一直对项定有情，奈何他一直把自己当妹妹看待，心里只对师妹云飘飘情有独钟。云飘飘实际上是自己在这个世间最羡慕嫉妒的人。唐菲想像不到是怎样男子能让飘飘舍项定移情于他。

　　“唐姑娘！”骆逸抱拳施礼。唐菲细细看他，身材也不高体型也不壮，只是那张脸竟是出了奇的生动。清秀脸庞上一抹笑如冬雪初融，两人并肩那么站着，脑后的发丝在风中纠缠，衬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恍惚里只听得周围人小声赞叹，哪里来这么漂亮的一对？唐菲隐隐的觉得不安，却又不知道为了什么。

　　“菲菲怎么会到洛阳来？”项定出言询问。

　　“听说你们被飞虎寨截镖项哥哥下落不明，我担心，从四川来这里已经有月余了。”唐菲咬唇微露小女儿家羞涩娇态。

　　“让菲菲担心了，姑母怎会放心你一个人来？”

　　“母亲原听说你带这位骆朋友找地方去疗伤，只说无妨，可过了一个月也没有哥哥音讯。母亲也很担心呢。”

　　“姑母也来洛阳了？”项定惊喜，“让姑母表妹都为我担心了！”

　　“哥哥平安就好，我们回庄里去再说吧！”

　　“哎哟！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啊！”地上几个汉子听见是四川唐门，都吓白了嘴唇。谁不知道唐门暗器毒药独步武林，这身上铁蒺藜的伤口又痒又麻想是淬了毒的。

　　“菲菲把解药给他们吧！”项定出言吩咐。

　　“算你们走运遇见我哥哥，以后再要欺良压善，定不饶你们！”唐菲心不甘情不愿从怀中掏出一白瓷小瓶掷在地上。三人径自往城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