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弦》楼绯言

10、第九章

　　从七弦山半山腰下来到达山下的城镇还需要经过一座林子，林子里布置了机关，是青阳的杰作。
　　机关种类繁多，由于林子里基本没有七弦之外的人进来，所有青阳经常能够逮到的皆是非人动物，譬如兔子野鸡之类，力气大一点的动物自己可以挣脱，毕竟青阳制作的机关没有多大杀伤力。
　　因为要路过这林子，青阳便顺道去回收一下她的机关，收集某些被机关抓到的动物，免得它们在她还没吃上一口的时候就给饿死，实在浪费。

　　在林子里的机关还剩下一小半的数量的时候，青阳蹲在某处高耸树枝干上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她有事没事过来东装西装的，这片林子里竟然给她装了这么多的机关，这可真是拆到晚上也拆不完了。
　　青阳坐在树干上休息了一下，看看天色，决定今日就在这林子里露宿一晚，刚刚收集了一堆的野鸡野兔，正好可以当做晚餐，剩下的，明日就去集市上卖掉。

　　考虑清楚后青阳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任务。
　　太阳就快下山时，她终于将最后的机关拆除。

　　青阳擦了一把汗，开始收拾起柴禾准备生火。
　　生火完毕，青阳扒了一只野鸡的毛，寻了几枚大个的叶子将它整个包起来，然后挖了一个浅浅的坑将包了几层的野鸡放进去。青阳又在野鸡上头生了一把火。两个火堆一同燃烧，噼里啪啦全是火星。虽已到夏日，山上的晚风吹拂还是显得有些冷搜的。
　　青阳盯着两个火堆出神，每次生火都让她想起千羽楼屠村的那夜。倒不是她刻意去记住，只是那一夜的记忆实在太深刻，她想忘也忘不掉。

　　“救命——救命——”几声懒散的呼救声将青阳的思绪拉回来。
　　她循着声音望去，心中产生疑惑。这一带的森林除了七弦里的人之外就只剩下动物了。既然是七弦里的人，就不会对这一带陌生，肯定能破了阵法顺利上山，绝对不会呼喊救命，除非是中了她的机关，可是她的机关只能抓抓体型小的动物，七弦里的人肯定能够顺利脱困。
　　那么是谁？
　　青阳冥思苦想，想不出来她究竟还有什么机关没有拆除，也想不出来是哪个不中用的人中了她那不中用的机关而且还不中用地竟然无法挣脱。
　　呼喊救命的声音依旧传来，青阳挑了根燃烧正旺的木棍，打算去瞧瞧，反正身上毒药一堆，如果是坏蛋，那就毒得他七窍流血而死好了。即使毒不死他，她也能够用轻功闪人。

　　呼喊救命的那人离她并不遥远，青阳拐过几棵树，再转几个弯就到了。
　　那人看见火把的光芒，喊声依旧懒散，好像并非是真的想要有人来救自己，权当是喊着玩玩的。
　　当青阳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选择立刻闭上了嘴。

　　映入青阳眼帘的是一个机关没错，她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终于想起在这么个地方的确还留有她的最后一个机关。
　　鉴定完毕，青阳的好奇心从机关上移到那个被这样一个小把戏捉住的人身上。她将火把举高抬头望去，看见那人高高倒挂在树干上，双臂自然下垂，正不亦乐乎地荡过来荡过去，显得悠闲阀?
3，半点没有被吓到的气氛。
　　“是你在呼救吗？”即使觉得自己明知故问，在这样一种彷佛那人未曾呼救的气氛之中，青阳还是不由自主问道。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的话，我想大概是的。”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
　　青阳不明白他在失望些什么，继续问道：“要我放你下来吗？”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那人说道。
　　青阳想，回答几个问题又不会死人，便道：“你问吧。”
　　“这座山上有美人吗？”那人问了第一个问题。
　　青阳点点头答道：“有很多美人，我师父师姐师兄都是美人。老师们也都是美人。”
　　那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绳子晃动的高度起了更大的变化：“啊，是嘛！那她们现在在哪？让她们来救我吧！”
　　“我不知道。”
　　“咦？你怎么能不知道？她们不是你的师父师姐老师吗？”那人忽略掉了美人师兄们。
　　“他们都下山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青阳如实回答。
　　那人晃动的幅度又降了下来，声音听起来也变回失望：“啊，那就是说这山上现在没有美人咯？”
　　青阳说出了让那人奔向绝望的真相：“不出意外，现在这山上只有我和你还有一群动物们。”
　　那人晃了两圈道：“那真可惜，我还盼望着会有美人来救我这个英雄。”
　　青阳没理会那人的抱怨，道：“那我要放你下来吗？”
　　那人努力晃了一下，道：“要要要，当然要！你快放我下来！”

　　青阳瞅了瞅四周，用火把把捆绑在树上的绳子烧断。
　　那人从半空掉下来，屁股着地，摔得哇哇直叫，起身后一瘸一拐走到青阳面前道：“我说你就不能温柔点啊！摔得我痛得要死！你要怎么负责？”
　　“负责？为什么？是我救了你。”青阳皱起眉头。
　　那人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龇牙咧嘴道：“可是我摔疼了，你就得负责。”
　　青阳想了想，便很大度道：“我救了你，又摔疼了你，那就算一笔勾销吧。”
　　那人挥舞拳头：“什么一笔勾销！我这边受伤严重，你只要动动火把。”
　　“可这对我不公平。”
　　“反正你得负责。”那人耍赖到底，看样子是彻底赖上了青阳，那人的屁股已经不疼，但还是用手捂着，因为这是他的筹码。
　　青阳皱眉头，道：“这不公平。不然你让我重新把你绑回去，然后你自己下来，然后我再对你负责吧。”青阳觉得这样才公平。
　　那人嘴巴张大，半晌回神：“你当我傻啊，都下来了还让你给我绑回去！”
　　“那就一笔勾销吧。”青阳转身要走。
　　那人一下子趴下，伸手抓住青阳的脚踝，作泪奔状道：“我说兄弟，救人救到底，你请我吃饭吧！”那人的肚子很争气，在主人声断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鸣叫。
　　青阳说：“那你就欠我人情了。”
　　“什么欠人情呀！饭是抵消你摔疼我屁股的债的！”那人用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出反驳的话来，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青阳想，反正自己有一堆的野鸡野兔，给这人一两只也行，最后甩了这个来历不明看起来好像比她更没用的人就行了，便点点头道：“你跟我来吧。”
　　那人迅速起身，跟在青阳的身后来到火堆旁边。

　　被这人那么一闹，先前那只鸡已经熟透，青阳把鸡挖出来，就踢给了那人，接着又拔了几只鸡的毛，埋下去，又盖上了火堆。
　　抬头看见那人狼吞虎咽的样子，青阳忍不住问道：“你饿死鬼投胎？”
　　那人噎了一下，拼命捶胸，青阳递上水壶。

　　那人将鸡块咽下，又啃一口才抬起头来道：“什么饿死鬼投胎啊！我在这林子里迷了两天的路了，身上什么都没有，能不饿吗？”
　　“你不会打野鸡吃吗？这里的野鸡很笨，你随便跑两下就能抓到它们。”她完全忘记自己轻功绝顶。
　　那人竟然没发现青阳话语中的问题，只是挥挥手道：“那多麻烦，还不如找到出路再到市集上买东西吃来得方便。”

　　青阳有理由相信，这人如果要死，他多半是饿死的，哦，不对，应该是懒死的。
　　青阳在心里鄙视了那人一阵，才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半只鸡已经解决，那人擦擦嘴巴，将另外半只递到青阳面前，青阳摇摇手，她有那么点小小的洁癖，坚决不吃别人口水。
　　那人很高兴，缩回手继续啃，显然不是真的想把鸡给交出去，他答道：“我被人追呢，逃着逃着就逃到这林子里来了，结果竟然就迷路了，你以为我想进来啊？”
　　“被人追？”青阳皱皱眉头，退离开那人三步。
　　那人抬起头：“你做什么？干什么一副戒备的模样？”
　　青阳道：“被人追，那你肯定是个坏蛋！”
　　那人愣：“你这是什么思维？被人追的就是坏蛋？”
　　看见青阳继续往后退去，那人忍无可忍道：“我是好人！我是英雄！英雄怎么可能是坏蛋！”
　　“英雄怎么可能被挂在树上还下不来？英雄都是武功绝顶。坏蛋才是被挂在树上下不来的那个！”
　　“英雄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再说谁说的英雄都是武功绝顶啊！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吗？光听这句话就晓得坏蛋才是武功绝顶嘛。”
　　青阳继续反驳：“那英雄怎么会被人追？”
　　英雄萧条道：“那是本英雄我实在太英明神武，器宇轩昂，以至于惹来一群媒婆给一群怀春的少女求婚，才导致本英雄不得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逃离开包围圈，而进入这个连家包子店铺都没有的深山老林里！”
　　青阳纠正道：“这里不是深山。”
　　英雄瞟她一眼，道：“管它是不是深山，反正本英雄不是坏蛋。”说完继续啃着手中的野鸡。
　　青阳瞅瞅他，终于缩回火堆旁边，说道：“所以说，我看你长得也不像坏蛋。”
　　英雄气短：“那你刚才缩什么缩啊？！”
　　“那是因为师父说，千万不能以貌取人。”青阳如实回答。
　　英雄继续气短。

　　当青阳终于也啃起野鸡肉来的时候，她知道了英雄的名字——封悦。
　　这之后没多久，英雄这个名字获得了青阳的称赞。
　　当然，在青阳看来，她只是单纯觉得封悦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欢乐而已。至于得到青阳称赞的英雄本人心中是如何想的，那就是天知地知英雄本人知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于英雄封悦来讲，他是绝对不想知道隐藏在青阳称赞背后的真正原因的。
　　那之后，英雄也顺理成章得知了眼前脸上有疤，但整体看来面相也算清秀的少年的名字。

　　“你叫孟青阳？这名字倒是不错。”封悦若有所思。
　　青阳难得显得紧张：“怎么不错了？”
　　封悦对她笑笑：“很有江湖的气魄，像是要创建某个门派的宗师。”
　　青阳眉头皱起来：“这是夸奖吗？听起来不太像。”
　　封悦瞪大眼睛：“很明显就是夸奖！”
　　青阳不置可否，埋头啃鸡。

　　沉默一会，封悦忽然凑到她的身旁，神神秘秘道：“我说青阳小兄弟。”
　　青阳抬起头，确定小兄弟是在喊自己，于是恩了一声作为回答。
　　封悦笑得弯起眼睛：“青阳小兄弟接下来有没有空啊？”
　　青阳不啃鸡了：“我们的帐已经一笔勾销，我接下来有没有空关你什么事？”她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甩掉英雄。
　　封悦伸手一把勾住青阳的肩膀：“别这么冷淡嘛小兄弟，其实我这次逃出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的。”
　　青阳站起来一下跳出很远：“你果然是坏蛋，要挟持我吗？”
　　封悦囧了一下：“你是个男的，我挟持你干嘛，英雄我只挟持美女！”
　　“采花大盗！淫贼！”青阳愤恨地啃着鸡肉。
　　“噗……我失言而已。我从不挟持美女，都是美女挟持我的。”
　　青阳从头到尾打量封悦，对于他的这句话保留意见。

　　封悦犯起懒病，决定不再在自己身份方面添油加醋，而转回到原本的目的上来：“我这次逃出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去寻宝。”
　　“寻宝？”青阳的兴趣被勾起来了。
　　封悦见状便继续说道：“你可知神兽凤凰？”
　　青阳点点头，凤凰这种神兽书上描写颇多，封悦如此一说，她的脑海便浮现出凤凰展翅翱翔天际的情景。
　　“据可靠消息得知，神兽凤凰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传闻若能得凤凰相助，便能夺得整个天下。”封悦神情豪迈，颇有英雄风范。
　　青阳皱皱眉头：“你想夺得这个天下？”
　　封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这倒不是。”
　　“那你想找凤凰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一眼那传说中的凤凰是否真如传言般美丽，真如传说般能够□□重生。小兄弟，你难道不想亲自看一眼那凤凰？光是想想，便知定会终身难忘！”又豪迈一阵，封悦恢复懒散的模样，“我这人很懒，绝对不会无聊到要去夺得天下。做天下的主人，那可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
　　青阳很同意，光是做一个七弦的弦主，孟千春总是会找她抱怨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虽然只认识没多久的时间，对于眼前这个连笑容都很懒散的男人，青阳已经足够了解到他的懒惰。

　　“怎样？你去不去寻宝？”封悦再次发出邀请。
　　青阳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寻宝是一件不错的差事，可以打发很多的时间，同样能够让她有所作为，她很快点点头，回到了火堆的旁边，继续啃着她的鸡肉。
　　显然青阳忽略了很多事情，即使是封悦口中的“可靠消息”，凤凰这种神兽到底存不存在也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即使真的存在，神兽这种东西又岂是寻常人能够找到的，或许穷尽她一生都无法找得到，况且神兽出世不是大平的天下大乱就是大乱的天下大平。而最重要的一点，青阳已经完全忘记要将英雄甩掉这件事情。

　　不过封悦倒是很有信心，已经在心里盘算起未来的行程。

　　“啊小兄弟，在寻宝之前，你要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啊，你果然是坏蛋！想要把我骗走卖掉吗？”
　　“……小兄弟，你真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