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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醉花间,祸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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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幻境,紫花遍布,泠泠水涧映着岸上的花,自成一片瑰丽颜色。
怀寒坐在岸边,和弄起片片水花,回首:“越应扬,你也不要这般生气,好像我会做什么似的。”
越应扬正在一棵树上坐着,单腿垂下,快把树枝薅秃了,道:“我并未生气,是你任性妄为。”
“我任性,我妄为?”怀寒听得啧啧称奇,一跳到妖王面前,点点额头,“我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然做不到拉你入妄。啊,老色妖?”
“……”越应扬一默,不知为何,半举起了双手,“正常诉求罢了。”
怀寒敞开了怀笑:“这么说,我便懂了。正常诉求,我也是正常诉求,要不你让我求一求?”
一对儿成了亲的,还在这诉求来诉求去的,若要外人听了,得羞臊死。
越应扬眉头皱起,近乎到了神奇的地步,在怀寒身上扫上扫下,万分质疑:“你?”瘦胳膊瘦腿,一拳就能拆碎,这小神仙莫不是还想翻出什么花样?从没见过这般的。
“我。”怀寒挺胸承认,丝毫不怯让。
越应扬又指了指自己,微摇了摇头:“我?”
“对!就你!我嗯嗯……你。”怀寒霎时消了一半勇气。
但意思出来了,再模糊也能听懂。
这小花仙,想对妖王做出不轨之事!
越应扬望着他的妖王妃,竟觉得十分陌生且无稽,那个要自己保护,还会喊夫君的小花仙呢?
越应扬一扯嘴角,照着怀寒脑袋来了一下:“你是玩笑,还是疯了?”
怀寒捂住头,低声道:“那你就当我疯了吧。”
又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越应扬的打扮,吸溜一声,不知哪里蠢蠢欲动。
“是疯的不轻。”越应扬许是没当真,也不追究,只把怀寒搂怀里,趴着耳朵问道,“如何出去?”
呸,好没情调一老妖。
“不该好好谈谈以后怎么相处吗?”怀寒仰面回头,手借机在妖王结实的腿揩了一把。
“不知。就那般,还能怎样。”越应扬垂眸,带着疑惑略一侧头,“你想怎样?”
想怎样?
怀寒撑起肩吸气,思索半天:“确实也不能怎样。”
但一想到这妖王要和自己过蛮久,就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了。一朝捣乱,念成千古怨啊!
越应扬应声道:“出去吧,还未收场。”
怀寒迟疑地晃了晃身,望向这一片极美的花阴处,大好的幽会之地啊。这里他是主人,他一点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越应扬问:“怎么?”
反正怎么样,怀寒说了算。
小花仙呵呵笑了两声:“你怎么忘了?这是妄境,不破妄,是出不去的。”
“你清楚,你说。”越应扬认真听着。
怀寒凝眉:“得把你的妄念解决了才行,要么打消,要么以毒攻毒,达成它。”
“……”越应扬罕见地后仰,眉头端肃却难压下那点微翘,强装镇定,“你方才说不要的。”
嚯,怀寒早料到这老色妖会这么想,真是流水的没情调,铁打的色心。
“哈哈!也不要到底啊,你来我来,都一样的。”怀寒挽起袖子,抱着越应扬上上下下胡乱亲去,“来吧,来吧?都成过亲了,别害羞啊。”
“你?”越应扬脸色白了两分,抬手就要把怀寒揪起来揽着,又无奈又切齿,“小神仙,你真疯了?”
怀寒纹丝未动,还靠妄境之力让越应扬卸了力,不能反抗分毫。
“你当我疯了吧。”他笑得更为猖狂,实践自己之前脑内的幻想,一双手尽力感受那健劲肌理的美好。
越应扬忍无可忍:“停手,下去,出去。”
怀寒哪听他的,逗人逗上了头,对妖王又是轻薄又是冒犯,但还算有分寸,不至于成为一名仙畜,做那真正人神共愤之事。
怀寒未料,他这一顿胡来,硬生生把越应扬的妄念逼的打消了,妄境之力顿时塌了大半。
越应扬金羽一张,抬手,三两下把这片花源轰的粉碎。他衣衫还凌乱不堪,被亲的满身花香。
那亮着金色妖纹的唇动了动,开口道:“你,等着。”
怀寒头上沾着一片碎花,干笑两声:“……有事好说,出去再说。”
……
妄境坍塌,回到现世。
也在这一瞬,怀寒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夫君回头见!我去找天帝问问,要修三界梯能不能帮上忙!”
但妖王如影随形的跟着,一言不回。
路过的小妖感慨:“妖王和妖王妃今日也是脉脉情深,如胶似漆啊!你看,这离一会儿妖王大人都得跟着去的,准是怕上仙被别人欺负。”
某乌鸦妖道:“我倒是觉得老大在生气。”
“哦?怎么说?”
乌鸦陈年:“要去见别的男神,还单独见,把他丢下,生气了。”
“有理!有理!”
“看!抓住了!”
“抱怀里了!抱怀里了!”
“老大是不是要吃花了?”
任妖众们怎么想,怀寒也真差点被吃了。
方才他感受生死时速的飞翔滋味,却如何也飞不过一只大鹰。霎时被一爪子捞住,吓得几乎魂飞魄散,顿时立誓再也不敢作死了。
……不过,若有下次,还是想再滋味一把。
怀寒立空求饶:“越应扬啊,修三界梯要紧,这次的主谋还未查出来,咱们可不能闲着了,有什么仇,回头再叙。”
越应扬把怀寒勒的很紧,对着那俏脸狠狠叨咬两口,忍耐到了极致,也不再多言,重回沉稳,直揽上天宫去。
怀寒心里松了口气,感慨妖王真是明事理,此时都不和他追究方才的冒犯。
当真是良配,若是追来不再那么凶便更好了。
天宫再度迎来了回门的小花仙。
“怀寒仙君又回来了!”
“小仙好想念他啊,最近倒霉死了!抓了只犬却没养活!”
“近日赌运差的很……也不知能否拦他一拦?”
“想啥呢,没见妖王也跟上来了吗?想死你去,快去快去!”
“聒噪。”越应扬一声浑厚的声音,在天宫下层震开。
一时天界噤声,小仙们的动作仿佛都凝格在了那一刻,半晌才自顾自地溜回自己的宫里。
真是良配,带出去都威风,再无人来扰了!
怀寒奖励似的亲了越应扬一口,飞身去找天帝。徒留妖王靠在一玉柱边上,随意打量。
——
洒金天,清净无比,泛彩的流光总是泼洒了半边云天。
“怀寒,你又来了。”
却世并未在殿中,而是站在高台上赏霞光。
“天帝。”怀寒不大规矩地弯了个身,走近两步问,“修复三界梯,我能帮上忙吗?”
却世回首:“你有这个心,当然可以。去四重天搬修复之物,跑上跑下,辛苦一些。”霞光刚好从他脸上跃过,晃的神色不明。
就是搬砖的苦力吧……
可如今北边的三界梯不稳,修复也只能靠准许下天的仙来完成,譬如土仙。
怀寒埋首应了,预备多让越应扬拿一些,自己在一旁清闲督促。
却世却笑:“怀寒仙君。”
怀寒又抬头:“嗯?您还有何吩咐啊?”
“乐神已逝去太久,你不必介怀。”
“啊。”怀寒吐了一个音节,半晌不知说什么,“噢。”
怀寒心里,乐神是个好神仙。
是乐神从人间将当时未启蒙的他带回了天宫,不止是他,还有很多花花草草……
但乐神妄念深重,比一切妖魔鬼怪都可怕,便时常来找他。
分明是虚假又毒厉的妄境,乐神却享之如饴,一入便是几十年。
怀寒不知入妄太多有何影响,后来乐神就不再来了,又悄无声息的陨落。但他之后,也听闻过不少妄厄花困杀生灵的事。
怀寒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展开妄境也是能自行选择,不那么频繁了。
“都说了,不必介怀。”却世又重复一遍,语气温和不少,“他是天生神灵,怎会受你所损?”
“我晓得了。”怀寒吱呀点头。
却世拍了拍怀寒的发,又问:“但你是否还记得,他的妄念呢?”
怀寒眨了眨眼睛,眼神游移向一边,陷入了沉思和追忆。
但心已跳如擂鼓。
他可不敢说出来!
那些妄境他都看腻了,全是各种各样的……天帝却世!
但怀寒也不懂,那种妄念,是超出友情的东西,还是什么别的羁绊。
若说情爱太俗,羁绊又太沉。
怀寒似想的头疼般支支吾吾:“我也记不清楚,那时我还未化形呢,没开多少灵智,只感觉像有别人的身影,看不真切。”
“人?”
“不……不,”怀寒刚要矢口否认,连忙端定,“不知道。”
却世温笑,不再多问。
怀寒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不敢表露出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人间怕是要涂炭了。”却世随意一言,在怀寒耳中却炸若惊雷。
乍一听不信,可讲话的是天帝,他不得不信。
“这,好吧,也是有征兆的。”怀寒回想这两次的诡异事,也默认了,“我仅能保证,越应扬不会主动出战的。”
“已经这般了解了?好。”却世搭手上肩,揉按自己的颈骨,“那你觉得,祸首何处?”
怀寒仰头:“我不太了解人,但大部分人都很好,只想过自家日子。妖们也各有其属,莫不是散妖散魔?”
“当真各有其属?”天帝像是自问,又言道,“人间之事,我不插手。你且去吧,务必尽快、尽快。”
怀寒告退了,指使越应扬搬砖下界修梯子。
他也想尽快搞定啊!
那条东方来的蛟天天赖在他家里不走,扬言不抓到主谋就不回去了。
……譬如此时。
扶冽满头大汗,踩着符文一走一铺:“我说,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个,准信?”
越应扬端庄不少,只顾在空中洒符,时不时抓起坏掉的梯身扔掉,答:“我心里有数。”
怀寒在一旁坐椅上扇风,吃瓜果:“努力,努力!最近真是好热啊……”
“对了。”越应扬忽道。
“明日同我向西进发,若不想被渴死,带好你需要的东西。”
西?!
怀寒的果子都惊掉了:“那可是极恶劣之处啊。”
东海来的扶冽顿时:“我有事,先回东界了,隔空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