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虐文女主（快穿）》投你一木瓜

5、太后（五）

　　薛家在宫里其实也有些人脉，颜静姝若愿意传消息回去，嘱咐父兄挑选得力的人来，自然不会少了侍候在身边的人。

　　但是闻骁都已经问起，要主动提供帮助了，她何必辜负他的好意呢。

　　闻骁颔首，正要问起她对侍从们除忠诚得力外，具体还有什么要求，忽然目移至她因先前躬身而显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视线一滞。

　　白皙肌肤上的青紫淤痕看起来格外可怖，可见下手的人用了狠劲，而在后宫中敢这样直接伤害皇后的人，只有闻昊。

　　他原还疑惑颜静姝怎么这么快便来寻自己帮助，看到这伤痕，明悟闻昊在这两日伤害了她，疑惑便有了解释。

　　一定是她被闻昊逼得没有办法了。

　　明明是得了天幸才能娶她为妻，偏偏闻昊从来不肯珍惜，不但放任后宫中那些恶毒的女人伤害她，竟还亲自动手了。

　　闻骁的眼神阴郁下去，没能抑制住蓬勃的愤怒，在她面前一直戴着的温和沉静假面破裂，展现出经历过战场残酷而养成的暴戾一面，离得近了仿佛都能嗅到铁与血的气息。

　　然而下一刻，染着凉意的柔软指腹无声无息地贴上他的命门咽喉，没有仔细修剪、稍显锐利的指甲在他脆弱的喉结处轻轻一刮，带起一阵战栗感。

　　他的呼吸窒停，剧烈跌宕的情绪戛然而止，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她带着几分兴味的笑靥。

　　“生起气来还挺凶的。”她嫣然笑问:“想要吓到我吗？”

　　方才的愤怒偃旗息鼓，终日冷硬如冰的俊朗脸庞因为她意外的举动而露出失神的表情，连带神情中也流露出几分无辜的可怜来，却只是任她放肆。

　　自从闻骁攫取兵权在手，针对他的刺杀行动从来没有间断过，除了在身边安排下护卫外，他自身的警惕心同样很高。

　　光是依凭本能，他都可以躲过旁人暗放的冷箭，少有人能这么轻易近身。

　　可他的自卫机制对她完全失效。

　　如果方才颜静姝愿意，甚至可以取来寒刃，划破他的脖子杀死他，被他温热的鲜血淌满手掌。

　　他根本不会反抗，即便回神后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大约也就是静静感受生命从她指间流逝。

　　像一只会狂吠不止，伺机咬断敌人脖子的凶恶巨犬，唯独在主人面前不同，就算被她伤害得濒死，也只会用濡湿的圆瞳凝视着她，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咽声，哄她在死亡到来前，再摸摸它的脑袋。

　　忠诚的狗狗被心爱的主人杀死，会觉得奇怪，会觉得悲伤，但不会反抗，因为担心反抗将导致主人受伤。

　　好乖，好喜欢。

　　颜静姝心尖发痒，既觉得要是真走到那一步闻骁太可怜，又实在想要看到他向自己露出死而不悔的信赖表情。

　　可恶，他进入虐文世界就是来勾引她不务正业，没办法好好实现女主们心愿，借此让她输掉赌局的吧。

　　想到赌局，颜静姝按捺住自己现在就想实现愿望的恶趣味。

　　贴在闻骁喉结处的手向下，指甲留下一道红痕的同时，手掌拢住他原本服帖没有丝毫散乱的衣领，拉出许多褶皱:“低头。”

　　闻骁已经全然把握不住两人间谈话的节奏，也猜不到她想要做什么，失控感引发一阵心慌，却还是皱起眉顺从地照她的话垂首。

　　距离拉得更近，淡淡药草苦香沁入他的心扉。

　　后妃给颜静姝下的毒如附骨之疽，她日日进汤药缓和疼痛，药味不散成为专属她的香气，却是不必再在衣裙熏香了。

　　很快他就明悟她唤他低头的用意。

　　缎面绣鞋仅鞋尖部分仍然触地，她踮起脚来，层叠的裙摆压上他的鞋面，温热的柔软欺上他的唇，檀口启开，随即灵巧的舌侵入他的口腔，好好试了试他的犬齿生得够不够锋利。

　　他恍惚以为自己身处一场诡谲的幻梦中，明明可以环住她细瘦的腰肢以作确认，却怕忽然惊醒，所以僵得一动不动。

　　直到品到汤药淡苦余后的蜜饯甜韵，下唇疼了疼，她退开，他吸入一口春日泛凉的空气，才终于恢复清明。

　　颜静姝正站在他离两步远的地方，神情自然地浅笑看着他，若说有什么不同，仅是因病痛而失去血色的双唇红润了些。

　　如果不是下唇瓣被她留下一枚小巧的齿印，他或许会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妄想。

　　可思及她这样做的用意，他又强行平复汹涌澎湃的心潮，垂下眼幕，涩声开口道:“薛小姐不必如此，我帮你不图回报。”

　　她闻言扬眉，慢条斯理地抬手替他抚平领口处被她拉出的褶皱，淡定地答道:“我没有把自己赔出来当成报酬的习惯，无论做什么，都只意味着我想那么去做。”

　　想亲所以亲了，并不是为了得他帮助而讨好。

　　“不过王爷为我不辞辛劳，也合该得些回报，可惜我今日出来的急切，未准备下什么。这面被栖鹊窃去的手镜也属我私物，我听说将士们抵御箭矢会备一面护心镜，王爷且收下它，好歹算是让它又有了用处。”

　　护心镜需安在心口甲胄处，闻骁接过残余她体温的手镜，手指摩挲过背面花纹正中那个“薛”字，心中那股不真实感落到实处，展颜应了“好”。

　　＊

　　隔日，户部尚书薛奕在前朝上奏本，奏言皇后身边没有侍候的人不合祖宗规制，要求给温德宫添人。

　　闻昊烦不胜烦，觉得自己后宫的事情一再被臣子置喙很是憋屈，偏偏祖宗规制是白纸黑字书写好的东西，他无力反驳，自知理亏，只能答应下来拂袖离开。

　　虽说应承了，但他不愿指资历老、行事妥帖的宫人给颜静姝，吩咐让内务府随意选了些新人去。

　　至下午时，该配置给皇后的宫人们便都来了，冷清的温德宫久违的热闹起来，他们向颜静姝简单介绍过自己后，便开始忙忙碌碌地收拾起长久没有打理过的温德宫。

　　颜静姝望着他们的身影，分辨不出他们中哪些是闻骁指来侍候保护她的人，哪些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新来宫人，哪些又是其他后妃安排的探子。

　　好在还是有一个她认识的人是知情人。

　　换上正经禁宫侍卫装束的星繁等到能与她独处的时候，告诉她其中蹊跷。

　　“安排在正殿宫人房里住着的大都是咱们的人，纯粹新来的不属咱们的几位也是安分不闹事的性子。只一个名顺安的侍女是皇上安排监视的，不好分去偏殿，她若在跟前，娘娘您需注意些言行。

　　居住在偏殿那边的蒋嬷嬷也是王爷特意选来的，其他则都不可靠，所幸蒋嬷嬷老练能将偏殿的人都看住，也懂香料药理，往后定不会再发生娘娘被毒害的事。”

　　颜静姝与他核对完可用之人的姓名和本事，一一记下，没急着结束对话，问道:“你不是守在骁王爷身边的侍卫吗，怎么成专属温德宫的禁宫侍卫了？”

　　“我功夫厉害啊，娘娘您的安全交给我，我们王爷放心。”

　　星繁自吹自擂完，又有些后怕地摸了摸鼻子:“不过这么会儿时间就打通关节安排我进宫的确挺麻烦的，还好有个与我身形容貌相似的暗桩，我妆扮成熟些，就可以换我顶替，要不然我怕不是要被阉成太监送来了。”

　　颜静姝忍不住笑问道:“要是没有那个暗桩，你还当真同意被阉成太监不成？”

　　“要成太监纠结归纠结，但若真没法子，我们王爷的要求，我肯定要完成的。”

　　星繁年纪不大，还残余不少孩子的性情，藏不住话:“我被王爷收留养大，王爷教我功夫和兵法，如师如父，我怎么能推脱。”

　　闻骁从来痴心向薛槿，不愿将就其他人，可也清楚与薛槿难有可能，收留星繁约莫是真怀了培养他成继承者，当作半个儿子的心思。

　　恩义深重，他知恩图报，总是希望自家王爷的痴情能有好结局，不必寂寥一生，为此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星繁一边说着，还一边眨着眼使眼色暗示颜静姝，让她知道闻骁待她有多好:“王爷说了，你的命令就等同他的命令，宫中所有他可以支配的力量你都能调度，若有什么需求，你吩咐我就是。”

　　颜静姝将闻骁的心意记下，想着下次好好谢谢闻骁，却没想立刻行动起来。

　　“这几日我父兄为我出头两次，已经招了闻昊十成十的厌恨，怕是已警惕起来了，不然不会安排探子。这档口我就安分些，等一等，等他出完气再行动。”

　　可惜不知道闻昊会选择什么出气方式。

　　上回直接闯入她的宫室掐住她的脖子，言语上却没能占上风，这回他没冲动地再闯一次，应当是会想个新花样对付她。

　　不辜负她的期待，没到一旬日里，这个新花样就展示在了人前——闻昊新纳了一个少女为妃。

　　这回不同以往纳妃的目的是为了拉拢宫妃背后的母家势力，他寻到了一个俞姓小官吏的女儿，直接封为贵人。

　　而会纳她入宫完全是因为她的脸。

　　一张与年轻且健康时的薛槿像了八成的脸。

　　再加上安排她按照薛槿从前的穿衣风格打扮，连说话腔调、坐立姿势都必须学着薛槿，最后几乎是重现了一个曾经的薛槿来。

　　一时间前朝和后宫议论纷纷。

　　长得相像其实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可闻昊将她的言行举止都刻意等同薛槿，就是居心叵测了。

　　寻替身这种事本就离谱，更何况要安排替身与正主同处后宫中。

　　如果不是颜静姝提前嘱咐过按兵不动，薛家与闻骁怕是都不会善罢甘休，定要闹出动静来。

　　倒是颜静姝作为当事人从星繁口中听说少女被封贵人后，愣了好一会儿，唇线抿起，秀气的眉也蹙起，神情古怪。

　　星繁误以为她是被闻昊的行径膈应到，义愤填膺地帮她骂道:“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羞辱，您还好好在温德宫里，他就弄来一个假模假样的替身，真是恶心！”

　　颜静姝没被闻昊的行动激怒。

　　作为曾经的读者，她为薛槿的遭遇抱不平，但从旁观的角度来说，并不觉闻昊看重权力更重于感情有很大问题。

　　权力本就是尝过便不舍放手的毒药。

　　只是闻昊太过无能，没本事整顿朝纲，向后宫女子使的手段都上不得台面。

　　所以由她替换薛槿后，合该将权力从闻昊手中抢来，让闻昊得到成王败寇的结局。

　　权力之争，自然是败者死。

　　“倒不止是为了羞辱我。”

　　颜静姝单手支起下颚，平淡地说道:“闻昊的确很喜欢我曾经的容颜和性情，发现一个不具备威胁的曾经的我，他当然是乐意纳入后宫的，就算当个收藏品也好。”

　　还在王府没有登基的时候，闻昊愿意向薛槿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人成婚后仅一年的时间便有闻熙的出生，可见那时候闻昊是真切爱过薛槿的。

　　可惜在尝过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滋味后，他内心多疑的一面战胜了对妻子的感情。

　　他惧怕强盛的薛家会在日后利用拥有薛氏血脉的皇长子闻熙威胁他的地位，所以刻意针对薛槿和闻熙。

　　那份对妻子稀薄的爱情在权力的诱惑面前，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所以颜静姝并不相信这个虐文世界最后能得到幸福结局是因为闻昊意识到他对薛槿的爱——或许有一点爱，但不多。

　　更多是因为没有他所忌惮的薛家了，长子闻熙也已经是对他无法构成威胁的傻子。

　　颜静姝能猜到些闻昊的想法，皇后这个位置总需要坐着人，比起另造其他威胁，不如为自己塑造出一个深情的形象，让薛槿继续当皇后，也算对她忍出头的嘉奖。

　　当然，不选其他人，还因为这个与薛槿很像的替身少女俞嫣。

　　她与薛槿容貌相似，却不同于薛槿的逆来顺受，并非任人摆布的性子。

　　只是在原本的剧情中，俞嫣入宫的时间应当是在一年后，想来是自己多次行动激怒了闻昊，寻报复手段时意外提前发现了她，便选择纳入宫中。

　　颜静姝向星繁道:“你替我私底下传信给俞嫣，说我想要和她避开旁人见上一面。”

　　“传信给她自然可以，只是她未必会来吧。”星繁有些为难，怕事情办不成。

　　在他想来，处在风尖浪口的新晋贵人俞嫣肯定清楚她的处境有多尴尬，即便颜静姝约见，她也不太可能会来。

　　“她会来的，你只管传信就是。”颜静姝知晓俞嫣的故事，很肯定地答道。

　　俞嫣可就是她最后处理闻昊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