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和我仇人跑路了》刀上漂

7、室友

　　钟霖被闻朝带着，上了网吧的二楼。
　　他在后面跟着，觉得这走向实在太诡异了。
　　说实话，陈洵打他大部分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上次他被挨打，还是他把的风呢。
　　闻朝究竟怎么想的，收留一个跟他有过节的人。
　　他不会是想把老子骗上去打一顿吧？
　　钟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这个理由最靠谱，但是他一点也不怕。
　　打就打，他难道怕了闻朝吗？等下还不知道谁打谁，他要是现在跑掉，才是没种。

　　想通这一章节，钟霖也就大大方方跟着他上楼了，甚至还有心思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其实就是一幢独栋小楼，两层来高，第一层做了网吧，第二层就是住的地方，闻朝带他走进去，进门就是一个客厅，房子看上去有点旧，墙体有些微微发黄，白色地砖也有些开裂了，沙发茶几电视柜都很老旧，像是90年代那会儿淘汰下来的过时货，但是屋子很干净整洁，闻上去也没有老房子的味道。
　　闻朝让钟霖待在客厅，自己走进了一个房间。
　　钟霖不由得推测，他是不是去抄家伙了？
　　他赶紧四处张望了几下，希望找到一个什么趁手的东西，至少不要被动挨打。
　　找来找去，钟霖相中了电视柜上一个招财猫一样的摆设，陶瓷制的，砸下去估计也够闻朝受的了。
　　他拿起来，藏在背后。

　　这时闻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果然拿了……
　　拿了几件衣服？

　　钟霖一愣，难道闻朝是想用衣架抽他？
　　果不其然，在他的视线里，闻朝慢吞吞地除下了衣架上的衣服，钟霖的精神高度紧绷起来，就在他忍不住抢先出手砸了再说的时候，闻朝把剥下来的衣服，递给了他。
　　钟霖：“？？？”
　　搞半天，不是要抽他啊？

　　闻朝见他半天不接，只好说：“洗干净了的。”
　　钟霖仔细一看，他拿着的竟然是自己的衣服，昨天被泼的那一套。
　　他记得昨天换下来之后，他就随手扔在洗手间了，竟然被他拿去洗了么？
　　钟霖怔怔地接过那套衣服，似乎能闻见洗衣液的清香，突然听见闻朝好奇地问：“你拿存钱罐做什么？”
　　“……”
　　原来这还是个存钱罐。
　　钟霖尴尬地笑了笑，把存钱罐放回原来的位置。
　　“我拿起来看看。”

　　闻朝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指着一扇玻璃门说：“那是卫生间，你可以去里面洗澡，牙刷毛巾在洗手台柜子里，都是新的。”
　　钟霖抱着衣服点点头。
　　“你睡那个房间，我等下给你抱床被子。”
　　钟霖又点点头。
　　闻朝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好叮嘱的了，看着钟霖一副任人处置的样子，迟疑半晌，还是决定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对钟霖说：“谁都有不好过的时候，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扔下这句话，他就去给钟霖搬被子了。
　　钟霖站在原地，像被雷轰了一道，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闻朝说什么？哭？谁哭？他吗？
　　他什么时候哭了？
　　钟霖一头雾水，搞不清闻朝在想什么，等他下楼后，他走去卫生间洗澡，看到镜子时，才知道闻朝为什么说那句话。
　　镜子里，他眼睛周边一片红，可那不是因为哭过啊！
　　是夏淘淘给他画的半永久镜框，他洗过一遍，没洗干净，就成这样了。
　　难道闻朝因为他哭过了，看他可怜才收留他？
　　十之八九是这样。
　　奇怪的是，他本来应该对闻朝的怜悯感到生气，但他却一点也气不起来。甚至还隐隐觉得好笑。
　　他说什么？
　　谁都有不好过的时候，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这么老成的话，听上去像一个七老八十的大爷才会说的话，闻朝他要不要那么搞笑？
　　钟霖撑着洗手台，笑的肩膀都抖动起来。

　　洗完澡，钟霖去闻朝说的房间睡了，这个房间的床居然还是上下铺，不过比学校宿舍里的大很多，至少他的腿可以伸直了，他曾睡过一两次宿舍里的床，窄就不说了，他没有一次是躺平了睡的，要么蜷着腿睡，要么脚只能搁铁架子上，很不舒服。
　　可也没办法，钟霖突然记起，明天是月假的最后一天，他要回宿舍去住了。
　　可他是不会回家的，钟霖心想。
　　那个大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父亲偶尔回来，不是骂他，就是打他，要么就是无视他。
　　他跟房子里的家具没有什么区别。
　　宿舍的床虽然睡着不舒服，但至少他可以捡回一点尊严。
　　他跟陈洵说，他要靠自己挣钱这句话，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不想再靠他爸给几个零花钱，这样他爸在打他时，就再没有资格说：“你花着老子的钱，就不要给老子丢人。”
　　可怎么去挣钱也是个问题，高三课程繁重，他没有时间，或许他可以翘了晚自习去摆摊儿画画，高无眉向来只管原则性的问题，晚自习不去她应该不会去管……
　　他就这样想着想着，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钟霖醒来时，听见客厅传来说话的声音。
　　先是一个女人说：“怎么这次不回去？爸爸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要看店。”
　　这是闻朝的声音，钟霖听出来了。
　　原来他爸妈来了。
　　闻朝的妈妈又说话了。
　　“看店不会让别人看啊，彪子他们不是在吗？陈铮也真是，就使唤你。”
　　“不是使唤，我自愿的”
　　闻朝解释。
　　“你啊，就是太老实了”
　　他妈妈数落了一句。
　　这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应该是闻朝的爸爸。
　　他说：“老实又不是坏事，像他哥哥那样就好了？不老实的人都要去监狱里……”
　　监狱？闻朝哥哥进了监狱？
　　钟霖有些惊讶，又听见闻朝妈妈抱怨了丈夫一句。
　　“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闻朝爸爸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是在教育他，闻朗进去了，我们就你一个儿子，你要听话点，别惹事，听到没？”
　　客厅里一片沉默，似乎过了很久，钟霖才听到闻朝低声说：“知道了。”

　　等客厅没动静了，钟霖才走出去。
　　下楼时，网吧里坐了不少人，他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中午了，原来他一觉睡了这么久。
　　前台换成了那个马尾辫姑娘，他走过去，问她：“闻朝呢？”
　　姑娘冲他甜甜一笑：“闻哥去买午饭啦，帅哥留下来一起吃不？”
　　“还是不了。”
　　钟霖也冲她笑了笑，姑娘立即脸颊飘红，目送着他走了出去。

　　从迈迈网咖出来后，钟霖联系了胖子，昨天他们加了彼此的微信，胖子一直不回信息，钟霖干脆打了电话过去。
　　“喂？哪个？”
　　胖子迷迷糊糊地问。
　　看这样子，估计还在睡觉。
　　“城管队的。”
　　钟霖说。
　　“什么！”胖子立即醒了神，“是城管队的大哥啊，哈哈哈哈哈，找我什么事儿啊？我最近都有按时缴费呐，也绝对没有参与街头斗殴事件，我秦正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啊，奇怪？城管队的怎么打我电话？”
　　胖子琢磨一句，总算发现不对劲。
　　“靠，小钟！是你小子啊！找你胖哥什么事儿啊？先说好，借钱没有的啊。”
　　钟霖懒得同他打嘴仗，直接对着电话说：“开工。”

　　一直画到天快黑了，钟霖才收了摊，胖子在他旁边也没闲着，他开了个直播间，专门直播他和钟霖摆摊，有钟霖的颜值在这儿，他废话又多，进直播间的人还不少。
　　一整天，他就听见胖子在耳边笑得跟只鹅似的。
　　收了摊，两人分钱，这也是钟霖的要求，当天收益当天分。
　　今天赚了400来块，钟霖能分到三百多，胖子仗义得很，跟钟霖说今天直播也收到不少打赏，等月末清算的时候，和他对半分。
　　本来想让他下次别再直播的钟霖听了这话，很识时务地沉默了。

　　夜幕降临，他搭了一班公交车，回了学校。
　　宿舍在三楼，306号，钟霖还记得。
　　男宿舍一共三张上下铺，所以睡了六个人，306的都是八班学生，不过除去闻朝，钟霖对剩下的四个都没有印象。
　　宿舍门统一被漆成绿色，钟霖找到红漆刷着的306号，门被虚掩着，可以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他在原地站了三四秒，才推开了门。
　　就跟他料想的一样，所有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秒，都默契地闭紧了嘴巴，不发一言地盯着他。

　　钟霖谁也不看，自顾自走到自己的床边，很久没睡，床上落了点灰尘，但他没管，径自坐了上去。
　　室友们还是大张着嘴巴，像个傻瓜一样地看着他。
　　钟霖迎上他们的视线，笑了笑。
　　“看什么？”
　　这句话如同按下了一个开关，室友们纷纷别开眼睛，低头干着自己的事去了。
　　四个人都围在宿舍唯一的一张长桌边，上面有一大堆水果零食，被他们翻得凌乱不堪。
　　没有人说话，拥挤的男生宿舍里蔓延着无边的尴尬。
　　钟霖低下头去按手机，其实只是无目的地点进一个APP，又茫然地退出来。
　　这气氛太操蛋了，他想。

　　正在他忍不住想要发火的时候，宿舍门又被推开。
　　除了钟霖，所有人像看救世主一样，热切地看向门口。
　　推门的人正是闻朝，看见几个室友一起看着他，他有些奇怪。
　　“怎么了？”
　　一言既出，就像点燃了一根引线，宿舍的气氛再次回归正常。
　　室友们纷纷笑着道：“闻朝，谢谢你的吃的。”
　　“这些你真不吃啊？”
　　“吃你自己的就好了，问什么问？”
　　“靠！老子问的闻朝，关你毛事啊？”
　　两个男生说着说着扭打在了一起，不过玩闹性质更重，其余两个在旁看热闹起哄，宿舍一下又喧闹起来。
　　钟霖刚松一口气，眼下却递来一只黄澄澄的芒果，有手掌那么大。
　　“吃吗？”
　　闻朝拿着芒果，淡淡地问他。
　　钟霖愣了许久，才说：“不吃。”
　　闻朝没说什么，收回了芒果，放在桌上，忽然听见钟霖在背后问：“有坚果吗？我想吃那个。”
　　闻钊一愣：“有。”
　　拿了一袋核桃，递给他。
　　钟霖伸手接过，随口说了一句：“我芒果过敏。”
　　闻朝点点头：“那你都拿去吧，核桃吃了补脑。”
　　钟霖：“……”
　　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妥，闻朝立刻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霖朝他伸出手：“把钳子给我。”
　　闻朝又是一愣：“你要用钳子打我？”
　　钟霖：“……”
　　不然怎么说他和闻朝是仇人呢？
　　之前他怀疑他要拿衣架抽他，现在换成闻朝怀疑他要拿钳子敲他。
　　看他的表情还很深信不疑的样子，钟霖暗叹了口气。
　　“不敲你，我敲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