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长久》风烟挽

15、少年

　　如果有一天，林久想杀人，钟意都会给他递刀再替他坐牢。
　　林久这幅打扮看起来有点A，引得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个杀马特一个长得又黑又壮。两个人走在路上勾肩搭背，一副□□的架势。

　　“小白大学有发生过什么？怎么所有人都不待见他？”林久记得以前，虽然白未晞话少，但其实人很好的，其实很多小朋友都愿意缠着他。就算他现在，也依旧和以前一样。怎么就变成独来独往，好像整个学校的人都对他有意见的样子了呢？

　　“讲真的，白未晞对你不一样。”钟意说这话是有道理的，“如果是别人，不管是Alpha还是beta或者Omega，在敢进他宿舍的第一天就被打出去了。非死即伤啊。”

　　“嗯？”林久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听说他大一那会，有个Alpha喜欢他的，被他打残进了医院。本来你家小白是有室友的，据说被他整怕了，就搬走了。那个Alpha家里还挺有钱的，后来去了国外读书，就把你家小白的往事都爆了出来，什么孤儿之类的，那段时间骂的很难听。”钟意也是道听途说，没有亲眼见过。

　　“说这些的都是煞笔，我家小小白人很好的。”林久磨了磨后槽牙，他都不舍得说半句不是的人，怎么能让别人说三道四？
　　林久只是觉得小白太孤单了，想让他多几个朋友，而不是这样被孤立。

　　其实这地方离学校也挺近，穿过垃圾街没走多久就到了，
　　“是是是，都是煞笔。少爷，请吧？”钟意做了个弯腰的姿势。

　　“你特么别这么叫我，每次你这么叫我，我就感觉我像是会所里的鸭子。”林久瞪了他一眼。

　　“里面怎么这么空？”林久迈进门，才发现这地方生意不行啊，大概就三四十个人，还有很多事服务生，真正的客人不到十个。

　　“今天林少爷包场—。—”钟意大咧咧地说了句。
　　少年露出了他的职业假笑:“今天生意这么冷清？是我包场了？拿我的钱不当钱是吧？嗯？”

　　“没有没有，我跟老板说林少来了，他们是自愿清场的。你知道的，这个世道就这样，昨天你家人刚公布你的身份，今天整个苏城都会捧着你。尽管你再难相处，也可以凭亿近人。”钟意说了句大实话，这句实话，也是林久不喜欢但也不得不承认的。

　　林久一直觉得，钟意这样的人，是他所羡慕的，活的没心没肺，有自己所热爱的喜欢的，看得比谁都通透。

　　“那你呢？看上我的身份了，才和我做朋友？”林久戏谑地笑了笑。

　　钟意一副受伤的表情，一双手摁住胸口，仿佛被捅了一刀:“我那是觉得你人好，懂吧？而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惜我不是Omega，不然我以身相许给你生猴子。”

　　“得了吧你。”林久推了钟意一下，“你这样的Omega以身相许？也不知道是谁吃亏。还是做牛做马来的现实。”林久上下打量了钟意一下，一脸嫌弃。

　　钟意配合着踉跄了一下:“不带这么虾仁猪心的啊。大家都看着呢。逼王，请。”

　　“哎，你说，我今天这么幅装扮，来酒吧，明天会不会上苏城的头条？”
　　“林少爷想压下来的事情，还会压不下来？他们敢？”钟意活像一条狗腿子。

　　林久看了眼前的大黑一眼，感觉这孩子，是小说看多了，乱七八糟的脑子里不知道想一些什么。现在的人哪有那么无聊，不关心一些时事政治明星娱乐，关注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吃喝拉撒啊，也就学校里无聊而已。

　　一个月了，林久觉得自己的追爱之路毫无进展，可是听钟意的推断，好像又是有希望的。
　　少年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不玩了，回去。跟他们说，让他们随便玩，就说我请的。”说完就要往门外跑。

　　“好。”钟意也没再管少年，他知道，这个小朋友，心情好了很多。
　　林久这个人，乍一看，很多人会觉得他很冷，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少年的内心很柔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最好的年纪。可能是从小拥有过的温暖太少了，对那个在绝境中温暖他的哥哥，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

　　这份执念，支撑着他，一步步，披荆斩棘，走到他喜欢的人面前，至于前路有再多的坎坷，只要看得到他的哥哥，苦也是甜，甜也是甜。
　　钟意不多做干涉，随他去吧，只是觉得心底，微微泛着酸。
　　他只是单纯的心疼林久，林久不应该这样辛苦的，白未晞又凭什么看不上林久？
　　“钟意，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特烦啊，把人叫过来，又不来了，仗着有钱，跟二大爷似的。”林久要走的脚步又顿了下来。
　　年轻人娱乐的方式无非就几种，喝酒唱歌打游戏，再有的话就是旅行。
　　“不会。”钟意笃定，他觉得没人会不喜欢林久。
　　“我们国家不是有一句老话吗？叫做‘来都来了’。”林久弯了弯嘴角，搭上钟意的肩膀。
　　两个人相视一笑，那就玩他个不醉不归。

　　而另一边，
　　白未晞开会，从下午三四点持续到了晚上，会议结束后打开手机，消息已经收到十几条了，长长的就是废话，说的是少年的日常。
　　不知道他回来，没看到自己，有没有生气？白未晞的眼底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从来不笑的人绽放的笑容，是真正能摄人心魄的，最后一个走的助理只觉得，她这个老板，有些不同了。
　　白未晞收拾了东西才走出办公楼，
　　他站在路灯下借着光拨弄着手机，其实斟酌了半天的用词，最后缓缓敲出一个省略号，才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少年的话，林久对自己好像有数不尽的话要说，而在白未晞眼里这些都不必要说的，如果有必要的话，可能是公司员工发给自己的一个需要审核的内容或许班级群里发的通知。
　　林久却是他为数不多联系人里一个特殊的存在，废话很多，却不觉得烦，偶尔会回一句，甚至还觉得有趣。

　　其实林久在他这里一直就是特殊的一个存在啊。

　　十月的温度已经开始入凉了，秋老虎也没那么的可怕，苏城沿街的桂花零零落落地开了一些，飘散着它的味道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如果是花粉过敏的人，恐怕是有的受了。

　　白未晞穿着衬衫，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衬衫下摆全部扎进了裤子里，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他也并不急着回学校，而是慢慢悠悠地在街道上走着。苏城的治安很好，这里也不像苏大偏僻，反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Beta的手机在夜色中，突兀地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消息，发现不是少年的，又放了回去，眼底有一丝失落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掩盖住了。

　　偶有凉风出柜，而白未晞的思维也随着风发散了出去，一路飘散到了很远。

　　其实于他而言，日子总是平淡而无趣的，真正的变化是在一个月前。
　　大概是前一个月的时候，校长亲自叫了自己谈话。
　　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一般有什么事劳驾系里的领导就好了，也很少会劳驾院里的，何况是校长？
　　当然，信息学院是小院，院长和系主任是同一个人。

　　白未晞坐在校长办公室，这位林校长还亲自给自己泡了杯茶。
　　“校长行程不忙？”白未晞象征性地表示一下关心，这位林校长，自从大一开学军训动员会见过一次，就再也没见过了。

　　“再忙也得找林同学过来一下不是？是这样的，我有个小侄子，今年来苏大上大一。人很聪明也漂亮，有点单纯。很聪明。却非要指名道姓了要跟你一间宿舍，接下来的时间里，未晞能帮忙好好照顾一下他吗？”林校长的语气不像是个领导，倒像是长辈。

　　“我有拒绝的权利？”白未晞嗤笑了一声。
　　林校长在白未晞这，竟然讨不到半点好脸色，这个人是半点不懂世故圆滑的吗？

　　林校长为了自己的小侄子好说歹说，只换了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学生的几句话。
　　白未晞没法拒绝林校长，对自己这个新室友也不抱什么期待，自己凶名在外，还有人愿意眼巴巴地凑过来？
　　后来住过来的人，确实是在意料之外的，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喂，你们几个……”晚上，那个精致的小男生过来所谓的见义勇为，明明他自己已经很害怕了，所以，为什么过来？
　　第一印象倒不算差，白未晞解决了那几个渣滓，也没打算理他，反正一面之缘而已。

　　“学长，我叫林久，以后就是你的室友啦，请多多指教。”
　　白未晞第二天认出了这个新室友，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精致少年，白未晞并不是一个记性好的人，可是少年的眼睛很干净，见过一面，就再也忘不掉了。

　　这双眼睛，在记忆里，似乎和一个人重合了。
　　白未晞第一眼应该就认出他了，只是不想承认，不知从何说起，向他解释一些什么？还是向他质问一些什么？

　　明明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地推开他了，可他却不依不饶地往自己身边凑。
　　在课堂上偷偷地画自己，不动声色地揩油，做什么都爱跟着自己，好像永远不会生气，精致漂亮又有涵养，是大户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小少爷。
　　舞台上的他，是会发光的，见义勇为的时候，又是善良的。
　　这双藏不住事情的眼睛，却掩藏了一些什么。
　　一眼能看穿的是他的喜欢。

　　林久那么勇敢，是他怯懦了。白未晞觉得，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不过他又觉得有趣，如果自己不揭穿他性别的谎言，等他自己暴露又是怎样的场面呢？
　　白未晞先想到的不是欺骗，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林久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