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42、第九章（2）

　　俞帆见苏慎扬起了眉毛，忙把钱立斌推走：“你别听这憨憨瞎说，生病的要紧，失踪的也要紧，大家一个地方出来的，在外面旅游遇上了就得相互照应，是不是！”他最后三个字是冲着钱立斌喊的，完了借着块头大，压住钱立斌的脑袋，压低声音说，“你会不会说话！”
　　“我怎么不会说话了，你把话说清楚？”钱立斌没转过弯来，也有点不高兴。
　　俞帆押着他边走边敲打他：“你没看苏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再说了，谢缘一个女生，荒山野地里突然找不见了，这地方同时又出了人命，你心里没点数？”
　　钱立斌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他怂了吧唧地嘀咕：“那我不是提醒他量力而行嘛，这事又不是我们的错……”
　　苏慎见钱立斌心虚地偷偷回头觑，叹了口气，转而问林茵：“你刚才说，谢缘从出发到人不见，全程都有点不太对头是吗？”
　　林茵点头：“嗯。焦躁不安的。”
　　苏慎继续追问：“你再回忆回忆，她看上去真的是没睡好吗？”
　　林茵虽然明白对方的心情，但还是对他质疑的口吻感到不悦，不由放慢了语速：“我肯定她是没睡好，她自己也说昨晚上认床睡不踏实，两个黑眼圈很吓人。”她承认自己有点敏感，但现在任何的询问打听，都让她有一种被责怪埋怨的错觉。
　　“你确定？”
　　林茵不耐烦：“确定！”两个字甫一脱口，她忽有所悟，蹙眉道，“等一下，是不对劲，与其说是没睡好，倒不如说像是，像是……”
　　“像是知道有什么要发生，但却束手无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对对，”林茵难掩惊讶，“你说得跟亲眼见到一样。”
　　苏慎不说话了，这时便衣过来催促他们跟上，四人遂在警察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下山。那对情侣交头接耳不知说着什么，说着说着，那女生又呜咽起来。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透了，苏慎手里拿着工作人员给的矿泉水和食物，只觉得一点胃口也无。接到电话的旅店老板说去敲了谢缘的门，也让保洁人员开门确认了房内没有人在，苏慎只能麻烦林茵：“你回到肇林小院，再去敲敲看，说不定就回来了。人要是平安，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
　　林茵答应了，想了想又道：“要是没回来呢？我听那个缪警官说，现场搜集的物证还要比对，看有没有跟谢缘有关的。我对谢缘的东西也不熟悉，只能说他给我们看的东西里应该没有谢缘的。”
　　她说的这些苏慎何尝不知，也明白她心里的自责，虽然她嘴上不提。监控尚在逐一排查，谢缘要是明天还不回来，那么接下来就是通知家人，立案调查，他们这些学生是插不上手了。
　　“先别想这么多。”他安慰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去趟医院。”
　　和林茵道别后，他冲手心哈了几下热气，拦住一辆出租车，准备赶往陈宁宁就诊的医院，正要关上车门，钱立斌一口气发来好几段语音，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跟在做贼似的。
　　“苏慎，现在你别来医院啊，不对，你今晚上都别来了。我……”
　　“……我跟你说……”
　　“那个邵舒乐，你记得吗，八中那个，哎呀看我问的，你怎么会不记得，他啊，他现在就在急诊输液室！卧槽！”
　　“我们几个都尴尬死了，他还真敢啊！”
　　“你要不怕尴尬就来，我是觉得，非常时期，你还是避一避。”
　　“我怕你们打起来！”
　　见苏慎迟迟没关车门，出租车司机不干了，催促道：“哎，你走不走？走的话关门报地址，不走的话就赶紧下车。”
　　苏慎回过神，一通道歉后，迅速跳下车退到路边，怔怔目送出租车扬长而去。他旋开矿泉水盖子，咕咚连喝几口，冰冷的水落入胃中，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半点也没缓解胸口的滞闷。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除了按自己的心意，继续走自己的路，没别的能做的。钱立斌多虑了，他不会跟人打起来，要真能打起来，他也就犯不着对陈宁宁的哀求视若无睹。钱立斌也是大惊小怪，现在大家一拍两散，名正言顺，邵舒乐怎么不能来？
　　他定了定心神，重新打了辆车，直奔旅店退房，拉着行李箱到肇林小院，运气不错，刚有一间房空出来。他和钱立斌说了一声，然后登记身份信息，交押金住了进去。
　　一晚上苏慎没怎么睡整觉，天亮后第一时间就去敲谢缘房门，依旧没有人回应。他心不在焉地晃到街上，打算先买点热的填腹。
　　他也不知是第几次拨出那一串号码，这11个数字跟刻在眼角膜里似的，睡觉时候都在眼前阴魂不散。他觉得钱立斌没说错，自己是着急得有点过火了，可一想到谢缘如果真的从此不再出现，那所有的疑问，现在的过去的，都会随之匿迹，他没办法镇定下来。
　　“喂，喂？”
　　苏慎被“喂”得一阵发懵，有那么一瞬间，都忘了耳边正贴着手机：“谢缘吗？”
　　“啊，是我，我……”
　　“你现在在哪里？”
　　“我没事，我给你发那条短信，其实是……”
　　“你在哪里？”苏慎着急上火，大声打断她。
　　谢缘噎了一下：“我，我在旅店啊。”
　　苏慎顾不上付完钱还没拿的早点，拔腿狂奔，转眼就冲进旅店门前的院子，和下楼的谢缘撞了个正着。苏慎见她换了衣服，神色平静，眼圈略微发青，整个人看上去，除了脸上有几道擦伤，并没想象中糟糕，不由浑身一轻。
　　他张了张嘴，一千个一百个疑问最终也只化成简短的三句话：“你昨天碰到什么了？脸上怎么回事？要不要现在就去医院？”
　　谢缘有些魂不守舍，勉强给了个微笑：“我没事，我就是……下山时摔了一跤，不小心给你发了短信，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