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37、第五十九章（2）

　　“夏什么？”苏慎一脸茫然。
　　谢缘心思较别的女生敏感一些，从小察言观色着长到现在，多少分辨得清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是真是伪。苏慎这个下意识的反问，不出意外是真的。
　　看来梦里被反复播放的那支短视频，在现在这个时间线内，不曾出现在苏慎的手机里。
　　但她怕自己被信赖苏慎的潜意识干扰了判断，抬起头仔细看他的表情，又问：“那有在哪里听说过吗？这个名字。”
　　苏慎奇道：“没有。这人是谁啊？”
　　既然问出口了，有些事该说的还是得说，于是谢缘道：“夏澜的弟弟。他好像……看到字帖上的字了。”
　　苏慎忙问：“那他有问你什么吗？”
　　“问了。被我搪塞过去了，可是他肯定不会信。他跟夏澜一样，都对祷生阵很感兴趣。”
　　苏慎倒是表现得很镇定：“都是夏家的人，估计不会不知道轻重，逢人就说，到处宣扬。”
　　谢缘说：“我才不担心他大嘴巴，反正说出去也没人信。我就是在想……他会不会，也和夏澜一样。”
　　“一样什么？”苏慎一边说，一边瞧了瞧她眼下的乌青，便示意她坐回床上，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牛奶，接来滚水烫热。
　　谢缘目光随着他忙东忙西：“你还记得，一开始你为什么不待见夏澜吗？”
　　苏慎擦干牛奶外盒，递给她道：“趁热喝。当然记得，她那时候对我三缄其口，怂恿你和她单干，把你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不待见她还是轻的。”
　　谢缘心不在焉地玩着吸管，点头道：“你有没有想过，她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生人勿近的，还这么执着，不仅仅是怕祷生阵的秘密会一传十十传百。”
　　苏慎坐到她身边。折叠床的牛津布承力而凹陷，两人重心一斜，自然而然地紧贴在一起。苏慎顺势搂住她的腰：“你是觉得，她最初的本意，也是想改变某个人的命运？你觉得她弟弟也有这个心思？”
　　谢缘“嗯”了一声。苏慎夺下她手里的吸管，拆去塑料壳，插入牛奶盒中，督促她喝，等她喝了一大半了，才说：“那你不该把关注点放在她弟弟身上，更该关注夏澜最对。夏澜知道的比她弟弟多多了，不然她弟弟还需要追着你问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谢缘喃喃道，忽地浑身一凉，盯着他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慎无辜地眨眼：“我说什么了？”
　　谢缘看着他，想仔细回想刚刚他说的最后半句话，可不知为何，竟然像断片了一样，半点也想不起来了。她有些心惊，按住他的手背，催他道：“你再说一遍你说的话。”
　　苏慎迟疑地说：“呃。我说你应该多关注夏澜。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吗？”谢缘心如擂鼓，紧张地注视他的神色，却失望地发现，没有躲藏，没有欲言又止。他似乎真的只记得自己只说了这一句。
　　“没有了啊。”苏慎担心地摸摸她后脑勺，“缘缘，要不你赶紧睡觉吧，太晚了，我看你已经很困了。”
　　谢缘抓着他的手，仿佛心有不甘，但渐渐地还是认了命，扯过被子：“是，明天睡醒了可能就想起来了。你什么时候休息啊？”
　　“我整理一下数据，过会儿就休息。”苏慎想帮她脱鞋，一低头，发现她一直是赤脚踩在瓷砖地上，“你、你看你，鞋都不穿，脏也就算了，你不知道冷啊！我给你找找有没有热水袋。”
　　谢缘抬起双腿，收回被子里，右手不忘赶紧揪住他：“不用啦，捂一会儿就热了，这里又不是冰窟，哪里有那么冷啊。”她眯起眼笑道，“倒是你，你们男生也用热水袋啊？什么图案的呀？奥特曼吗？”
　　苏慎被她扯得一个趔趄，扭头白了她一眼：“我是不用热水袋的，之前有个别的院的学妹来借仪器，送了我们一人一个热水袋。”
　　“送热水袋的都有？”谢缘笑得更深了，“你确定没有别的了？你确定你没有本末倒置，把最主要的那个扔了？而且，你确定是大家人人都有？”
　　苏慎眉梢一扬，斜斜觑着她：“谢缘同学，你明明喝的是牛奶，怎么嘴里好大的醋味？”
　　谢缘拍了一下他后背：“不许说女生嘴里有味儿！”
　　这重点抓的，很难让人相信不是故意避重就轻，苏慎笑着凑到她面前：“好好好。热水袋真的不要？”
　　见他离自己不过几寸距离，暖和的气息近在咫尺，谢缘只觉身和心之间陡然生出巨大的矛盾感和纠结感，数种情绪交织下，她第一个捕捉到的是，隐隐的害怕。
　　但割裂的是，她分明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缠绕着和害怕截然相反的另一种情绪。
　　是期待。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谢缘简直要崩溃了，联想到此时身处的环境，深夜，两个人……
　　啊啊，太羞耻了！而且简直不道德！
　　她一把推开苏慎，幅度很大地掀起被子盖住头脸，“砰”地一声蜷倒在床上，闷声道：“我睡觉了！你忙你的吧！”
　　折叠床发出一声悲催的□□，苏慎几乎以为下一秒就要床塌人摔，哭笑不得地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谢缘用最含糊的声音，喊出最笃定的话。
　　好像是为了替她造势，走廊外突然响起一串尖细的蜂鸣。
　　冰箱过温报警了，苏慎准备起身前，俯身隔着被子轻轻拢了她一下，笑道：“缘缘，我发现你时常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谢缘一开始没听清，下意识接道：“我没有！”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他用了“不切实际”这个词，一时间鬼迷心窍，翻下被子露出脸来，“哪里不切实际了？”
　　苏慎小计得逞，伸手扶住她脑袋，吻她额头：“是是，很切实际，并且总有一天会付诸实际。”
　　不待谢缘恼羞成怒，他飞快站起身，一阵风似的跑到走廊上去了，留谢缘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半晌才发觉自己心跳过速，只慢慢躺下，慢慢让那颗心淡定下来。
　　心猿意马地躺了一会儿，苏慎还没回来，她睁着眼睡意全无，忽然，想到了枕在头下的字帖。
　　忽然，她有了一个惊心的想法。
　　刚才和她通过字帖联系的，会不会是苏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