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08、第五十四章（5）

　　就史荏的遭遇而言，谢缘不能像牛皮癣一样沾不离身，今天帮她把人赶跑了，可明天呢，后天呢？
　　谢缘脚下一顿，心想，那就在这里呆两天，以一般初中生的心志，如果咽不下那口气想要报复，不可能忍得了半年一年，必须在第二次见面时，就迫不及待地发泄出来，到了那时，就正好给她们加深记忆，让她们明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要敢在欺负人，她就敢一次次趁她们不备找上门去。
　　一阵风吹过，送来一阵淡淡的清香。今年气温回升得慢，梅花花期格外得长。
　　谢缘兴冲冲地盘算后面几日的计划，全然没发现周遭的事物，乃至她自己的精神状况有什么异样。她只是兴冲冲地，沉浸在古怪的希望里，好像深信做完这件事，做好这件事，就能亡羊补牢似的。在这种偏执的情绪的驱使下，她甚至不介意任何一种需要她承担的后果的出现。
　　“哎，你，叫你呢！”
　　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语带呵斥，毫不客气。
　　谢缘定定神，左右察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小区后旧管路改造的施工区域，砂石满地，到处都是临时铺设的金属盖板，行人寥寥。
　　确定那声音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扭过头，看向来人，只见是个穿香芋紫毛衣配灯芯绒裤的女生，五官生得很大，脸上几乎没什么留白，头发在脑后松松垮垮绾了个结，看上去年纪和她比差不了多少，甚至眉眼间的成熟气远多于她。
　　这女的身后跟着一个面容偏稚嫩的丸子头女孩，手里抓着个冰袋，按在半边脸上，嘴里“咯吱咯吱”嚼着什么，留意到谢缘把狐疑的目光转向自己，白眼翻得一个比一个到位。
　　谢缘有些紧张，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哦，所以这是越想越气，找人出气来了吗？”
　　丸子头应声翻了个大白眼：“我姐说想跟你认识一下。”
　　紫毛衣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推了一下丸子头：“叫你跟来了吗？真就没被打够啊？”
　　“你还是我姐吗？我给你助威来的！”丸子头抗议，飞快瞟了眼谢缘，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紫毛衣丝毫不给她面子，口中不停驱赶：“回去吧，啊，赶紧回去，你要坚持呆在这里，你就给我跟人家好好道歉。”
　　“啊？”
　　不光丸子头女生听愣了，谢缘也意外地皱起了眉。
　　“不道歉，你就回去，啊，听见没，除了道歉，我想不出你留下来还能干什么，还助威，笑死人了。”
　　紫毛衣厌烦地摆了摆头，她妹妹一脸晦气地走到一边，却又舍不得放弃看一场好戏的机会，踟蹰了半天，最后走到一台停着的空叉车后，竖起耳朵，时不时往这边探下头。
　　见状，紫毛衣懒得再理睬她，打了个哈欠，朝谢缘使了个眼色：“外地人？”
　　谢缘没搭腔。紫毛衣点着脚尖，在细砂石上画弧线，鞋底、沙子和地面的摩擦声令人生厌。
　　“你外地哪里的？”她似乎轻易不肯放过这个话题，继续“盘问”道。
　　谢缘下意识想转身离开，搭理这样的人，只会落入字里行间埋好的圈套，但她清醒地意识到不能走，这人明显是丸子头女生能找来的最信任且最有把握的靠山，照目前的情形，必须压住她的气焰，才能有效震慑丸子头之流。
　　“跟你有关吗？”谢缘面无表情地挑眉。
　　她依样画瓢、照本宣科的本事并不赖，这便在脑海中勾勒了一下夏澜平时说话的腔调用词，以及搭配在一起事半功倍的神情派头，一整套原原本本地模仿出来，顿时，挑衅、找打架的劲十足十了。而这劲反过来，给她自己也增添了不少底气。
　　像夏澜一样讲话，很爽。她要是夏澜就好了，就不必用上心力来费劲打造和托举这种爽。
　　紫毛衣舔了下嘴唇，微微一笑：“你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跟我是没关系，我只是看在你替我管教妹妹的份上，好心提醒你，入乡随俗，到了一个新地方，夹着尾巴点，别太嚣张。”
　　谢缘猜不透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沉默一会儿，说道：“直说吧，在这里堵我没安好心吧，拐弯抹角有意思吗？”
　　紫毛衣道：“对啊，直说吧，你对我妹妹什么意见，直说就好了，打人就过分了，那么大个子打个初中生，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你说是吧？难道你老家那边流行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的习俗？”
　　谢缘道：“所以欺负同学，跑没人的角落‘啪啪’扇同学巴掌，是你们这儿的习俗？还是你们家的家教？”
　　紫毛衣眯起眼，露出一个很费解的表情：“你哪只眼睛看见的？说话注意分寸啊姐妹。”
　　谢缘冷笑：“摄像头算不算眼睛？”
　　紫毛衣又舔了一下嘴唇，把毛衣的一侧衣角从裤腰里拉出来，叹了口气，拍打了几下大腿：“我管你摄像头还是摄像脚，她打没打人我不管，我就知道你打人了，笑死了，给一个外地人打了，我今天听到最好笑的事了。”
　　见谢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并且站在原地没挪过窝，紫毛衣吸了吸鼻子，说道：“问你啊，你跟我妹同学什么关系啊？”
　　“我……”
　　谢缘才说了一个字，那紫毛衣女生抬腿就踹在她膝盖上，且在极短的时间内，连踹出三四脚，在裤子上留下显眼的板鞋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