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58、第四十六章（4）

　　“没事，咱们过去吧。”夏澜挽住谢缘的手肘，拉着她往公厕走去。
　　谢缘被带着往前走，盯着自己交替行进的鞋尖，直觉在自己醒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夏澜是有诓人“案底”的，指望她良心发现老实交代，还不如指望苏慎口中的“等下细说”，她不如再忍耐忍耐。
　　两人各自脱了毛衣，身上都不由为之一轻。谢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从酒店出来时仅仅是秋衣加外套，稍一动就灌风的那种，毛衣应该是在昏迷的时候，有人帮她穿上的。
　　回到原地，苏慎已经买好水等着了，催促谢缘赶紧把药吃下。
　　四人合计了一下，一致同意先解决吃饭这件人生大事，当夏澜提到这里是十三年前的琅州时，钱立斌就说这附近应该有家号称开了二十年的做一鱼两吃的夫妻店，各路好评把他家店的味道说得天上有地上无，店里和名人合影挂了一墙，人巨多，堂食能等到饿成骷髅，他想去看看这店这个时候在不在，这个时候都不在那二十年就是严重注水，改天他就收拾收拾去砸场子。
　　怨气那么大，一看就是曾经慕名而去窝火而归，苏慎本想拒绝，但钱立斌铁了心了非要去。没说吃饭前，谁都没觉得饿，一说吃饭，饿意就噌噌上涨，挡都挡不住，其他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懒得再搜地方，便定了这顿吃鱼。
　　照道理非常时期，就近随便找个摊子解决才是上策，可再苦不能苦胃，饭要好好吃，事才能慢慢急，几个都不是正经悲观的人，都觉得这趟不容易，吃上再亏待那真是找虐了，于是琢磨吃饭地方的时候都用心了，且属钱立斌最用心。
　　出发前招呼上程养仙，后者下意识摸了摸兜，夏澜秒懂：“请你吃。走吧。”语气相当地大佬，一吐先前被他全方位碾压得死死的憋屈之气。
　　钱立斌虽然没太明白，也马上说：“这顿我请，敞开肚皮吃哈。”甚至胆肥地去勾程养仙的肩，“哥们儿，你那几下子属实牛逼，改天教我几招，咱这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咋样？”
　　程养仙往旁边一让，他勾了个空。夏澜笑道：“你太笨了钱大少爷，小心他被你笨到，又赏你一拳。”
　　只有谢缘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们怎么忽然这么熟了，还有什么恩恩怨怨，什么一拳，到底趁她不在都做了些什么啊？她活像个山顶洞人，与这高速发展的人世格格不入，情绪上是滞后的，思维上更是滞后的。
　　“钱立斌被打过吗？”
　　苏慎被她纳闷的眼神锁住，笑了一下道：“之前以为你被程养仙绑架了，差点闹掰。”
　　谢缘呵了一声：“闹掰才正常。勾肩搭背了才不正常。”
　　苏慎握紧她的手：“没什么正常不正常的，都是想把事做好，没那么复杂的。”
　　把事做好？听着怎么这么有商有量呢，谢缘心中一动，便问：“程养仙跟你们说了吗，他来这个空间要做什么事？你们这是……你们搞清楚前因后果了吗，这是打算跟他一起做事？话说回来，他到底想干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空间？”
　　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苏慎整个人紧张起来。未来将在这里逗留一段时日的事，苏慎本想用字帖当借口，但忽然想到，要是哪天谢缘有心拿这事追问字帖，谎言就穿帮了。他念头转得很快，谢缘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凡有行为反常之处，动机都推给程养仙就对了。
　　谢缘不是那种你跟她说“别多想，一切交给我吧”就真能不多想，安安心心把事交给别人处理的人，必须得给她一个说法，让她知道迷雾逐渐被拨开，事情的主动权开始回归，事情是在慢慢向好发展的。
　　“不着急不着急……”熟悉的开场白，苏慎在给自己一个缓冲。
　　谢缘面露急色，从夏澜地方没得到的答案，她迫切希望通过苏慎的口，从程养仙处得到。她心里有种预感，不追着咬着把事情弄清楚，让苏慎探到了她的底线，那就算到了吃饭的地儿，他也会找借口搪塞，于是下次再说还有下次再说，没完没了了。这种盘根问底的本事，她得多向苏慎学习靠拢。
　　“很着急！我现在就要听，不然等会儿吃不下饭。”
　　“现在知道我在你身边的好处了吧。还想撇开我吗？”苏慎握着她的手贴近胸口，低头亲昵地碰了一下她的脑袋。
　　谢缘没心思和他扯别的：“哎呀，这之后再说……”
　　苏慎叹了口气：“那不成，我委屈。”
　　“嗯……你委屈？别玩了苏慎。”抬眼对上他略显期待的眼神，谢缘马上改口，“呃，那我哄哄你，哄哄。”
　　“怎么哄啊？”
　　“不是哄过了吗？”
　　“啊？”
　　“我说了，‘哄哄’，两个哄呢。”
　　苏慎差点吐血：“我给你跪了，好吧，说回正事……”
　　他针对之前他们俩各自的疑问，把祷生阵和平行时空两个概念杂糅起来，似模似样地给谢缘“解密”时空扰动、玉石和谢缘那两张原因成谜的纸条。
　　于是祷生阵就被包装成一个似曾相识的异形，改变过去每失败一次，就会有丝分裂出一条平行时空。他们此时身处的就是其中一个，程养仙正是此间中人。谢缘那张草稿上写的，都是之前改命失败后延伸出的时间线，因为失败得次数多了，每次重新来过前她记忆便会混乱不堪，所以才疑神疑鬼地写下四条提醒。至于那个28岁的说法，其实就是祷生阵有个最佳起效的时间段，未来的人来来回回都只在这期间做尝试。
　　玉石变成了一种古代的黑科技，为了不偷鸡不成蚀把米，过去没改变，反把自己命整没了，所以就刻意设置了这么个东西，兼顾稳定阵脚和保实施者的性命。不过稳定阵脚这个功能是附带的，不全靠它一石之力，因此它被取出来后，对应的阵脚才没崩溃，但副作用也是有的，玉石易位导致平行时空被短暂地贯通，在阵脚和谢缘身边各形成了时空纽带。
　　阵脚的时空纽带让倒霉鬼程养仙跑串了地方，所以他才千方百计要带谢缘去纽带最牢固的遗址公园阵脚里，利用纽带叠加打开时空走廊，以便准确无误回到故地。
　　连谢缘耿耿于怀的，之前和夏澜能轻轻松松进入完整状态下的肇林山阵脚这点，苏慎都在不知情下无心插柳地解释了，说是夏澜对阵脚存在误解，阵脚其实是可以随便进的，就是得找到准确的入口。阵脚开凿的年代毕竟很久远了，遗址公园下还压着一个呢，肯定不会好找。她俩当时不过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爬进去了。
　　他语速很讲究，直听得谢缘张大了嘴巴，脚下走着走着就忘记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