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25、第四十章（5）

　　程养仙在酒店里对发疯的她说，满皓宇用幻觉控制她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当下最强烈的意愿，也就是说，阿白如果恢复了意识，最强烈的意愿必定是百倍千倍地报复回去，那么满皓宇是肯定能感受到的。可到现在满皓宇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他又易燥易怒，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足见阿白的意识其实并没有恢复，这具身体中，依旧只有谢缘的意识是清醒的。
　　唯一的解释，是阿白身体的本能，有一部分挣脱出幻觉的影响范围，促使肢体写下那三个字，交给谢缘一些掌控权。
　　没有意识，躯体自己动了起来，这真的可以实现吗？
　　谢缘觉得不可思议，认为这实在太过牵强，又细细一琢磨，突然有如神助，醍醐灌顶。
　　时间点，这个时间点太微妙了！
　　如果这个时候，正是满皓宇狂妄心起，试图一心二用，拿盲钟去害她的时候呢？而他本事远没学到家，就像一个才学会做菜的人，半桶水咣咣直响，试图挑战同时做九转大肠和芙蓉鸡片，其结果一定顾此失彼，一塌糊涂，他对阿白的控制不再万无一失。
　　谢缘的意识之所以会跑到阿白的意识里，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在作梗，简单点说，这是串线了啊。
　　再进一步，也许阿白的意识已经有一小部分苏醒过来了，满皓宇却顾不上，或者说分心在谢缘那边，没有察觉，才成功让阿白传递信息给谢缘。
　　很显然，阿白这部分清醒的意识还很虚弱，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身体，写几个字估计就把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用光了，因此她希望能借助谢缘意识的力量。她甘愿把身体借给谢缘一用。
　　想到这里，谢缘难掩激动，赶紧去尝试控制最重要的双手，首先得让它们停止无意义地搓澡动作。她很是费了点劲，但施加在身上的幻觉对抗没有想象中的不可撼动，没一会儿，双手就停止不动了，随即跟随她的意志，握了握拳头。
　　有一就有二，谢缘一一尝试过去，身体各部位的主控权一个接一个地回到手中，除了阿白本人的意识还大半溺在幻觉中，其余都被谢缘从幻觉手里抢了出来。
　　眼泪猛地涌出眼眶，谢缘简直要失声痛哭了，当即也不敢耽搁，关水穿衣冲出浴室，给阿白母亲松绑，将对方放平，她也不知道怎么对这个状态的人进行急救，找遍了所有房间也没找到手机或者固定电话，甚至连一件像样的电子产品都没找到。
　　她想当然地兑了点盐糖水喂阿白母亲，但是喂不进去，眼见情况越来越糟，更是急火攻心。她准备跑到外面求救。
　　一拉开门，她的心猛地沉到谷底，糟糕，忘记客厅里是有监控的，满皓宇感觉不到阿白的意识变化，但不代表他瞎了。
　　他赶来得这么快，必定是在同一栋单元楼里租了间房子。
　　谢缘惊恐地看着挡在门口的满皓宇，一边踉跄着退后欲跑，一边就要扯开嗓子大喊救命。
　　才张开嘴，满皓宇就扑上来抓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她剧烈挣扎几下，竟真的挣脱了，也没时间多想，拔腿就往厨房跑，混乱间祈祷阿白家的刀具收纳能显眼点。
　　她一眼就看到摆在案板上的厨刀，上面还沾着牛肉碎屑，不由大喜，扑过去抢起刀，转头对着身后。可她在转身的同时，几乎立刻就后悔了，逞英雄思维害死人啊，她忘了自己是个女人，面对凶相毕露的男人，即便是个瘦弱的男人，她拿刀相向，其实就是变相地递工具给对方啊。
　　本来她最应该做的，就是第一时间冲进房间，反锁上门，然后打开窗大声向外面求救，这个小区入住率不低、物业不装样子的话，她获救的几率很大。而不是跑进装着无锁移门的厨房，去拿所谓的武器，像个螃蟹似的可笑地耀武扬威。
　　她不会死，阿白会死的啊！
　　谢缘吓得双手几乎拿不住刀，但大出意料的是，满皓宇并没有追上来，而是跪坐在客厅地板上，身体微微蜷缩，因为背对着的缘故，看不到他在搞什么鬼。
　　现在如果想改变主意，跑到房间里去的话，她必须得经过满皓宇的身边，逃出大门也是，都得冒着被满皓宇一跃就扑倒的风险。谢缘的呼吸太剧烈了，剧烈到有呼吸碱中毒的危险，她拼命镇定心神，放缓呼吸，然后做了个决定：爬上厨房窗户，能喊几声救命算几声，同时往楼下泼水吸引注意。
　　正准备行动，满皓宇突然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厨房门口，眼球微凸，眼白泛红，死死瞪住谢缘，把后者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举着刀，大脑一片空白。
　　有些本能的害怕，即便是经历过很多次了，心上长厚茧长增生了，也依旧克服不了。顶多是，以前的害怕会把人一击即倒，现在的害怕不得不来个双击，以后大概再翻番。
　　待宰的猪仔也不过如此了，谢缘紧张得喉咙发紧，胆战心惊地盯着满皓宇的脸。盯着盯着，她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满皓宇脖子上那个鸟笼状的红印子像烧起来似的，边缘出现类似皮肉烧焦的黑褐色小泡，有些小泡刚长出来，新鲜发亮，而有些已经被抠烂了，皮开肉绽，血水漓漓。
　　满皓宇应该也感觉到异常了，一手扒在厨房移门门框上，一手一直在脖子上挠抓。谢缘怀疑他刚刚被她挣脱成功，就是脖子突然出状况了，这状况还挺严重，一下子分走了他全部注意力，后来跪地上迟迟不来抓她，大约是在查看脖子上有什么不对。
　　事实的确如此，状况发生后，满皓宇意识到脖颈上不明原因的灼痛暂时是平复不了的，无知者无畏，就想左右是什么皮肤病，要不了人命，先把这屋子里除他之外唯一活蹦乱跳的活物阿白制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