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71、第三十一章（3）

　　“那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谢缘走到她跟前，指了指箱子笑道。这一笑令谢缘十分不适，仿佛脸上的肌肉很久没执行笑这个命令了，配合起来处处不洽。
　　夏澜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谢缘出声，才猛地意识到人到眼前了，愣了一下，随即也笑道：“哎呀大忙人，你总算出现了。手机没电了吧？”
　　她这个笑也古里古怪的，倒不是和谢缘的情况相似，却是像酝酿了很久，想摆出个自认为正常的笑容，结果没酝酿好，肌肉打架，笑得相当别扭。
　　谢缘从包里找出手机，果然给冻没电了：“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你有急事，让别人转告我也行啊，或者直接给我留言，我回来会看的。”
　　夏澜“刷”地拉起行李箱拉杆，挽住谢缘就走。谢缘被迫转身，一看走的方向不对，不由道：“干嘛？要我送你一程？”
　　“我还用得着你送。你跟我一起去。”夏澜手上加力，唯恐谢缘甩脱就跑。
　　“啊？”谢缘被她说糊涂了，没反应过来又跟着走出两步，方脚底下一顿，不肯走了。
　　夏澜仗着力气比较大，硬是拽得她跌出两步：“我文章写好了，发过去了，后续修修改改有人会做。我们可以放心出发了，按原计划哦不，原计划前得加个新计划，我都安排好了，你就跟着走就行。你的东西我都塞进箱子里了，要花样没有，就换洗衣服，基本的洗漱用品。”
　　“等一下！”谢缘大喊一声，“用得着连夜走吗？”
　　“用得着！时间不等人！”
　　“你发现什么了？”
　　夏澜停顿了一会儿，说道：“边走边说。”
　　谢缘摇头道：“你先说。我自己会判断。”
　　夏澜有点着急了：“谢缘，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边走边说两头都不耽误。”
　　谢缘闭上眼睛冷静了下，固执地说：“不行。苏慎那边我不放心。这两天我要陪他。”
　　夏澜不知内情，“哈”地一声怪叫道：“不是吧，本来就要瞒着他的，你还不放心他要去陪？我怎么听不懂啊！”
　　谢缘说：“出事了夏澜……”
　　“是啊，我也想说出事了……”夏澜等不及插了句嘴，忽地意识到严重性，眼神微变，不知所措地抿紧嘴唇。
　　谢缘继续说：“苏慎的学长过世了，和林茵一样的情况，我刚从科大回来，心里很不放心他。”
　　夏澜皱起眉头，沉默了半晌，挽着谢缘的手还是不肯放松：“人在学校里，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有事需要帮忙的话，他朋友哪个不比你方便。你要是不知道怎么瞒着他，我帮你想。”
　　谢缘开始不耐烦了，脸色因激动而微微发红：“你怎么不明白呢，现在情况特殊，我不在他身边，我自己内疚不说，他会怎么看我，你想不到吗？我不是不走，只是，只是现在我没法走，至少给我两天——你不也为了写文章拖延了几天吗？”
　　“不一样，现在情况有变，别说两天了，一个小时也给不了！”夏澜也生气了，“今天必须走，落霞泉干了！满皓宇和韩翌兵失踪的原因你不想知道了吗？人不救了吗？”
　　谢缘被她吼蒙了，一肚子火气在突如其来的信息量面前，如同一盘散沙，一吹就散了：“什么落霞泉……你，你发现什么了？”
　　她心生微词。一句“你发现什么了”，从刚才到现在，短短几分钟她问了两遍，夏澜总是这样，只顾着自己急不可耐，执意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浑不管旁人如何。其中原因如果一开始就说明白了，何至于两人都面红耳赤不痛快。
　　夏澜看着大门的方向，那里丢着一辆哑光绿的小车，在门岗前明亮的灯光下，色彩诡异，宛如流动的油画。
　　“我没发现什么，只是直觉再不抓紧时间，咱们永远也别想知道真相。”
　　直觉？谢缘觉得又荒唐又好笑：“没发现什么？你骗谁啊，你已经说漏嘴了！”
　　夏澜叹了口气，似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我可以告诉你，本来我就打算告诉你，就一点皮毛，没比你知道的多多少，总藏着掖着没意思，但是你不答应走，我就没必要说了，我自己去，你去陪男朋友。”
　　无论如何，她是铁了心了，非要逼谢缘做个选择。
　　谢缘深感不可理喻，但任由这个机会溜走，她又抓心挠肺万万做不到，当下踌躇不决，迟迟下不了狠心。
　　夏澜一看这模样，心里便十拿九稳了，故意等了一小会儿，而后似做了巨大让步一般，一手行李箱，一手谢缘，拖着就走。谢缘好像从一个一百五十斤吨位的，瞬间变成了六十斤，拉起来毫不费力。
　　“算了，我怜香惜玉，还是一起吧，具体路上说。”
　　谢缘被她生拉硬扯得难受，挣开手道：“我自己能走。”
　　途经一幢宿舍楼，她抬头看了眼一排排蜂窝似的窗，因为熄了大灯，看上去黑沉沉的，不过绝大多数有浅浅的光印子照在玻璃上，显然学生们都点着各自的小灯，不着急入睡。
　　羡慕之情油然而生，她突然特别想念自己的床和被子，想念暖鼓鼓的热水袋。
　　“现在能说了吧？”她努力驱散对被窝的贪恋，冲埋头赶路的夏澜问道。
　　“不着急，坐上火车我一五一十全告诉你，骗你是小狗。”夏澜一边看手机，一边稳住她，“还有哇，你也别把气都撒我头上，今天我不勉强你，以后你只会更气我。我有一说一，你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谢缘牙痒痒：“到头来，我还得谢谢你啊。”
　　夏澜居然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你终于发现了啊。”
　　谢缘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呵”，没办法，除了对她的祖传自信五体投地外，是真想不出继续跟她争辩能捞到什么好处。
　　满肚子不爽渐渐平复，倒也不是释然了，而是权衡之下的最优解，最后，谢缘语气缓和了下来：“不知道你自己发现没，夏澜，你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意料。”
　　“很正常，等下你就知道原因了，到时你会明白我的，换成是你，你也会控制不住地上心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