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欢（伏水阁）》岐璃

74、结束

　　“我……”
　　海风吹来，他没有听清她说的话，但是他能感受到她的欢喜。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她也要开学了。
　　大四的最后一学期。
　　路盛泽要回瑞城处理公司事务，她独自一人回到了宁城。
　　她给顾欣发了一个信息。
　　告诉顾欣她要结婚了，顾欣很高兴，二话没说就给她发了一个红包。说在她结婚的时候一定会来当她的伴娘。
　　在大学里，她没有再见到宁岳，倒是看见了他的室友戚蕴冬和叶子还。
　　不过没有打招呼。
　　没有必要了。
　　大四的课很少，交了论文她就轻松了。但是她自己还在看考研的书籍。
　　不能荒废啊。
　　说实话，当初的决定还是有点冲动了。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不去呢？
　　不是因为路盛泽，但是她就是忽然不明白了。
　　算了。
　　时间匆匆，有一天乔木忽然给她打电话了，邀请她去玩儿。
　　“姐姐，好久没见你了，来找我玩儿好不好？顺道给我补习补习，最近我被我爸骂惨了，他说我找什么补习老师都不管用，尽浪费钱。”
　　“哈哈，你骗我吧。”顾时欢可不相信，乔木很聪明，她知道。
　　“哎呀，就是想你了。顾欣姐姐出国了，好久都没有人陪我了。”
　　“你不是有小姐妹吗？”
　　“哪能啊，她们又不能给我补习。而且我听哥说你救了他，爸爸想感谢你呢。”
　　“这样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那多久你有时间呢？”
　　“这周六吧。”
　　挂了电话，顾时欢不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又忽然找她了。她就想乔讼安安静静的还了这个人情，然后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而且她好像现在也有没什么需要用这个人情的地方。
　　原来她是怕路老爷子不同意，才出此下策的。
　　周六她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然后按约定的时间到了乔木的家里。
　　开门的是乔讼。
　　“看来你恢复得很好啊。”
　　“托你的福。”乔讼还是冷漠的表情，顾时欢还是有点怕他。
　　“哪里。”
　　她敢没仔细看他，细看就会发现乔讼眼睛里是她。
　　“进来吧。”
　　乔讼弯腰给她递上拖鞋。
　　“谢谢。”
　　“姐姐你来啦！”乔木像一只百灵鸟一样飞了过来，很活泼。
　　“嗯嗯。”
　　“我和我哥可是等了你好久呢！”
　　“哈哈。”顾时欢看了一眼乔讼，尬笑两声。
　　她才不信乔讼会想她，她知道乔讼原来眼睛里的不屑，是把她看做花瓶里了。
　　“爸爸，姐姐来了！”乔木说。
　　“你就是小欢啊，真是个好孩子。”乔父虽然混黑，但是长得却很和善，一点都不像做地下生意的。
　　“是的，叔叔好。”
　　“多谢你救了乔讼，以后有什么能帮你的你尽管和我们说。”
　　“不用这么客气的叔叔，救乔讼都是缘分。”顾时欢坐在沙发上很客气的回答乔父的话。
　　聊了一会儿，乔父也没有什么可以和小辈说的，就把客厅留给他们了，自己上楼了。
　　“姐姐我带你去花园玩儿吧，现在有些花开的很好看的。哥哥也一起来吧？”
　　“……哦。”乔讼回答道。
　　刚走到一半，乔木忽然捂住肚子说：“哎呦！我肚子疼！哥哥你带姐姐去吧！”
　　说完，直接开溜。
　　剩下的两人很尴尬。
　　“走吧？”顾时欢说。
　　乔讼点点头，上前两步和顾时欢并排走着。
　　“上次有人来接我了，所以我就先走了，留太久会给你惹麻烦。”
　　“嗯。”
　　“你的人情我会还的。”乔讼干巴巴的说。
　　“好。”
　　“……”乔讼实在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了，只是说：“谢谢。”
　　“不客气。”
　　顾时欢也不知道和他聊什么，整个人处于尴尬状态。
　　两人无言，只是默默走着。
　　悄悄跟在后面的乔木看着她木头似的哥哥，恨铁不成钢。
　　这么好的机会啊！她特意创造的！
　　蠢！
　　她就是想撬墙角，她不觉得路家会同意她和路盛泽在一起。
　　啊，她就是好想顾姐姐成为她的嫂子啊！
　　尴尬的情况到了她离开的时候才结束，乔讼和乔木送她回去的。
　　在离开的时候，乔讼说：“以后有问题随时找我。”
　　“谢谢。”
　　车里，看着顾时欢离开的背影，乔木抱怨道：“哥哥你倒是争气啊！”
　　“她有喜欢的人。”
　　“你撬墙角啊！”
　　“滚。”
　　“真的！我真这么觉得！我看出来你老铁树开花了！”乔木在乔讼耳边嚷嚷。
　　“小孩子别多事！”
　　乔讼觉得不能这么做。
　　路盛泽他们领证的事只有本家知道，所以他们现在也不知道。
　　“唉。”
　　这次过后，乔木因为学习就趁着她空闲的时间找她补习，进步还是很快的。
　　偶尔乔讼会来接她，但是都没上来过。
　　有一天她似乎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他们小区里出现，经过了乔讼上次的事情，她马上给物业说了一声。
　　物业很给力，里里外外排查了一边，没什么可疑人员，顾时欢就放心了。
　　5月20日，路盛泽亲自飞过来向她求婚。
　　他抱着一束玫瑰花，等在她的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他。
　　顾时欢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惊喜极了，飞奔过去停在他面前。
　　难怪不得昨天晚上问她今天上课的时间，原来是要来找她了啊！
　　“你怎么来了啊？”
　　“向我的小姑娘求婚啊，她马上就要毕业了。”
　　“好多人啊。”
　　“那速战速决？嫁给我？”
　　他单膝跪地，把玫瑰花双手捧着给她。
　　虽然这么做很中二，但是他不后悔。
　　“嫁给他！嫁给他！”周围的人不断起哄。
　　她看见火红的玫瑰花里有一个属于她的戒指。
　　轻轻的回答道：
　　“我愿意。”
　　远处，有两个人被火红的玫瑰刺痛了眼。
　　陪了她两天路盛泽就又匆匆离开了。
　　他去国外了，他的小姑得了急性疾病，很可能挺不过来了。养育之恩他很看重，所以连夜就坐飞机去了。
　　顾时欢还是和往常一样按时作息，只不过中指戴上了戒指。
　　有一天她遇见了宁岳，他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顾时欢抱着书：“阿姨还好吗？”
　　“嗯，恢复的很好。”宁岳斟酌了一下：“你现在过得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也是，我顺利保研了。”宁岳说：“我请你去喝一杯奶茶吧。”
　　“嗯。”
　　他们选了学校的奶茶店，这个时间点人很少。
　　宁岳给她点了一杯招牌。
　　“真好，以后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顾时欢笑着说，她有些感慨。
　　“嗯，你也保研了吗？”
　　“没有。我要工作了。”
　　“嗯？”宁岳很惊讶。
　　“我打算以后一边工作一边考研，我还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那会花很大的功夫。”
　　“以后不想工作了就直接去读书呗。”顾时欢觉得路盛泽会遵循她的意愿的。
　　“挺好的。对了，你要结婚了？”
　　“嗯。”
　　“我上次看见了。现在只能说祝福你。”
　　他知道他们没有缘分了，剩下的只有干瘪的祝福。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为什么还是觉得很伤心。
　　“谢谢。也希望你早点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顾时欢不知道怎么说了，就只能这样说。
　　“我还早呢，现在专心读书吧。”
　　“好了，我一会儿还要去图书馆还书，就不聊了。以后……你好好的。”
　　毕竟是年少时期初恋的男孩子，她还是心软的。
　　但是只能这样。
　　“嗯，再见。”
　　她的婚礼他不想去，谁愿意看自己最爱的女孩子嫁给别人呢？
　　顾时欢告别宁岳就去了学校的图书馆还书，还有一本是市中心的。学校的借完了，只有市中心的图书馆还有。
　　打了一辆出租，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下雨了，窗外细雨蒙蒙的，似乎拢了一层烟。
　　车上有一股廉价香水的香味。
　　渐渐的，她发现路好像不是如市中心的路了。
　　“师傅，你是不是绕路了啊？”
　　她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起来，心脏开始紧紧收缩。
　　“没有啊，就是换了一条路，那一条刚刚发生了一起车祸，堵得很。”
　　这个司机的口音很重，不像宁城的人。
　　“师傅不是这个城市的人吧？来这里讨生活啊。”
　　顾时欢假装轻松的笑着和司机聊天，她不信他说的话。
　　“是啊，新来不久。”
　　“师傅似乎是瑞城人。”
　　她想发消息，忽然不知道给谁。路盛泽和顾欣出国了，在宁城她没有人了。
　　还有乔讼，她觉得这多半是他的债。想着就给他发了消息。
　　司机没有说话了。
　　“对了，师傅在前面的蛋糕店停一下吧，明天星期六，我还要买一下早餐。”
　　顾时欢觉得现在下车是最好的选择，这个司机开得很快，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
　　她还没发现什么就有鬼了！
　　“啊，好。”司机直接答应。
　　她推开门下车，还没来得及过去，就看见后面的别停下来，下来了两个男人。
　　顾时欢一惊，还没来得及呼救，就晕了过去！
　　车上有迷香！
　　“唔……”顾时欢被冰水泼醒了，她的手和脚都被绑住了。
　　“来，小妹妹，给乔讼打个电话哦。”一个一脸凶相的男人蹲在她面前，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看着他。
　　“……”顾时欢疼的流出了生理性泪水，她发现她在一座大桥上，感觉荒废了很久。周围是五六个纹着花臂、凶神恶煞的男人。
　　男人拿出她的手机对着她的脸解锁，然后翻出通讯录然后就找到了乔讼的名字。
　　“看来没有绑错人啊。”
　　男人阴恻恻的笑了两声，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脸，“小妹妹，一会儿说话哦，不然，哈哈哈。”
　　周围的男人都露出了下流至极的眼神。
　　“哥，让我们先把她玩儿了吧！”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首先开口，看着顾时欢漂亮的脸蛋，就忍不住了。
　　“闭嘴！龙哥还在他们手上！”
　　男生语气瞬间不好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我？”顾时欢有些猜测了，她很害怕，但是她还是问出来了。
　　“期待你在乔讼那里价值很大吧。我记得你救了他，还没有还人情吧？不然你就不走运了。”
　　他在瑞城调查到了顾时欢，又已经在宁城跟踪过她好长时间了。
　　把电话接通，几乎只有几秒钟乔讼就接听了，冷淡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你好呀，乔爷。还记得我吧？”男人粗哑的声音回答。
　　“刀奎？她在你哪里？”他的声音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是呀，要不你听一下她的声音？”
　　刀奎把手机靠近顾时欢。
　　顾时欢旁边的男人直接一脚踩在了她被绑在身后的手。
　　“啊——”顾时欢瞬间疼得叫了出来，开始举起来。
　　“听到了吧？”
　　“你想做什么？”
　　“龙哥。半个小时，不然她就死。”男人开始发狠地说。
　　“……”乔讼沉默了。
　　“嘎嘎嘎！”刀奎笑起来，“来，乔爷犹豫了！”
　　瞬间，一把刀就扎在了顾时欢的腿上。
　　“啊！”锥心的疼让她想死，她摊在了地上颤抖起来。
　　“来，和你救的人说说话。”刀奎把手机开了免提，叫顾时欢说话。
　　“救我……”顾时欢的唇色苍白，心脏也开始疼起来，慢慢的加剧。
　　“好。”乔讼答应了。
　　“半个小时，不然她就要和时间说再见了。”
　　刀奎报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他们帮派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了，龙哥要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死？他们已经不怕了。
　　“你不准动她。”
　　“没问题！”
　　刀奎挂了电话，就把手机从桥上扔了下去，没有人知道了，今晚只有乔讼！
　　有希望的！她给乔讼发了信息的！她会被救的！
　　顾时欢眼泪不住的流出来，她害怕极了。
　　昏黄的灯光，那些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今晚很适合吹风。”
　　刀奎笑了笑，叫那些人把顾时欢绑住，用绳子把她掉在了桥上面，另一头绑在了桥墩上。
　　桥下面是汹涌的河水，很深。最近降水很多，水涨的很快。
　　顾时欢瑟缩着身体，扑面的冷风刮在她的脸上，早被浇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很冷。
　　大腿上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血，从裤腿流进河面，消失不见。
　　她好冷……头昏眼花，呼吸急促起来，好难受！
　　路盛泽……
　　每一秒似乎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啜泣声渐渐在她口中蔓延，她好害怕……她不敢反抗，会死得更快。
　　眼睛好花，脑袋开始缺血，意识一点点从她身上剥离……
　　要死了吗？她的心愿……
　　噗通！落水声响起！她的嘴里灌满了冷冷的河水……
　　她在黑暗里奔跑，好久好久……她找不到出路，直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谁？小……叔……
　　后来，她又看见了绑架他的一伙人，拿着绳子把她绑在桥上，然后在她身上好多地方都用刀子划开！
　　好痛！
　　救我啊！乔讼，你答应了的！
　　乔讼！
　　顾时欢瞬间睁开了眼睛。
　　满眼血丝的路盛泽，还有路盛华。
　　“你醒了啊。”
　　路盛泽说话很轻，似乎害怕把她吓跑了。
　　“……”她还没来的及说话，就又昏了过去。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听见他们在讨论她心脏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路盛华。
　　“心源有眉目了。”这是路盛泽。
　　“你早点告诉我，她需要的时候也不会没有！”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是我的错……”
　　路盛泽的声音带着哭泣的声音。
　　后面的，她就什么都没有听到了。
　　她感觉睡了好久好久，身体都痛了，但是就是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醒了。听路盛华说通过地下通道已经找到了匹配的心源了。
　　乔木和乔讼也来看她了，说在她昏迷的时候天天来看她。
　　乔讼看着她的目光很复杂，有难过，有愧疚，还有其他她看不懂的感情。
　　不想了。
　　顾欣也回来了，挨着她哭了好久，她说再也不去国外了，要一直守着她。
　　她的身体被调养了好久，就开始换心了。
　　很成功，没有一点意外。
　　路盛泽高兴极了，这些天他都陪着她，看着她一点点好起来。
　　终于，他们要结婚了。
　　就在九月，在顾时欢生日那一天。
　　他们的婚礼来了很多人，有亲戚朋友，也有商业伙伴。总之来的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
　　顾时欢坐在婚房，雪白的婚纱铺在床上，玫瑰花瓣满地。
　　路盛泽来接亲，被顾欣她们挡在了外面，被为难了好久才把他放了进来。
　　“我来接你了。”
　　“好。”
　　顾时欢今天很美，气色看起来很好。
　　路盛泽把她抱起来，周围都是起哄的人，顾时欢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她害羞了。
　　路盛泽低低笑起来。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大厅已经布置好了。
　　但是玫瑰的颜色不对，他和顾时欢商量说要红色的玫瑰花，结果现场却是白色的。
　　有些不悦，但是他不想扫兴。
　　音乐响起，他看见顾时欢挽着路盛华的手向他走来。
　　她在笑，她哭了？仔细一看，她笑得很开心。
　　路盛华把她的手交到他的手上，让他好生照顾她，以后好好的生活。
　　他看见顾时欢红了眼眶。
　　他拉着她的手，似乎走了很久很久，雪白的玫瑰花在灯光下白得刺眼。
　　司仪问顾时欢：“你愿意成为他的妻子吗？”
　　顾时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路盛泽等了好久，也没见她说话，他脸上渐渐出现了焦虑的表情。
　　看向场下，他看见所有人的脸似乎都模糊了起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粘稠的气息，一点点玫瑰花瓣开始凋零。
　　他回头想把戒指戴在顾时欢的无名指上，但是怎样都带不上去。
　　怎么回事！
　　他看着顾时欢。
　　忽然，她的脸，从笑逐渐变成了哭的模样，红红的血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说：“我愿意。”
　　瞬间，她忽然又笑了。
　　“你为什么不爱我呢？又为什么要娶我啊？”
　　“你知道吗，我被绑架了我好害怕啊，我当时好希望你来救我。”
　　“如果不是你，我还在好好读书。”
　　“你放过我好不好？路盛泽？你不爱我！”
　　“不！不是的，欢欢！”路盛泽害怕了，他想抱住顾时欢却抱不住她，她和他隔了起来。
　　“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
　　顾时欢的脸上是两道血痕，腿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刚刚换了的心脏出开始出血，染红了雪白的婚纱。
　　“我愿意啊……”
　　“我愿意……”
　　顾时欢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但是在路盛泽眼里她也在模糊起来，就只剩下惨白的玫瑰花还清晰。
　　“路盛泽，你来娶我啊……”
　　“欢欢！”
　　最后，路盛泽的时间一片漆黑。
　　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