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哀帝传》黄粱愚梦

9、钱庆对严封豪起疑心

　　严封豪寝宫内
　　严封豪已经连续两日没有回到寝宫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钱庆心里犯着嘀咕，严封豪明明和自己说过他不必伺候主子，从前也只是带着他扫扫宫道，去御花园赏赏花看看鸟，从未自己一个人出去超过三个时辰，如今，莫非严封豪遭遇了不测或者惹到了程万福被偷偷地杀了埋掉了从前严封豪曾经就和他说过，这宫中死了一个太监不会被注意到的，死了就死了，钱庆只当那是严封豪逗自己说的玩笑话，但是心里也是将信将疑的，毕竟这宫中的局势不似前朝，前些日子皇上就在大殿之上与太后翻脸还把太傅方误正气死了，还留下那些诅咒，如今不光京城人心惶惶流言飞起，就是这宫中，都有许多奴才开始暗中勾结搭建党派，说不定哪一天，他和严封豪就也会被拉到这烂摊子里，钱庆越想越觉得烦躁却又觉得无可奈何，像他这样除了做奴才，别的什么都是做不好的，他认命，毕竟命这东西，怨不得别人，如今在这宫中虽然也还是人下人，但是至少跟着严封豪每天吃好喝好，而且那些苦活累活严封豪都替他推了，能得到一人的庇护，在这嘈杂的皇宫对这样卑微的他已然是应该对严封豪感激不尽，如今严封豪消失了这么久，他理应去打听严封豪的下落，毕竟，能互相挂记的也只有他们彼此了。
　　“小庆子在吗”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钱庆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王善王公公来了，这些日子严封豪虽然不在，但是为了怕钱庆一个人饿肚子吃不上饭就委托了这个御膳房打下手的王公公每日为他送饭，一日三餐，顿顿不少，甚至比起之前和严封豪一起吃饭的日子吃上的饭菜还要丰盛美味。
　　钱庆赶忙从床上下来打开门栓，说道“在的在的，王公公快请进。”
　　王善提着饭菜从门外进来，钱庆顺手接过饭匣然后把门拴上，钱庆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见王善起身欲离开，急忙拉住王善，王善这人老实本分，沉默寡言，严封豪能信到王善也就是因为王善口风极严，钱庆要是想从王善口中套出严封豪的消息恐怕是几率渺茫，但是钱庆也是总要试一试的，就这一点希望，才更不能轻言放弃。“公公先不要走，留下来一起吃吧”钱庆拉住王善，讨好的说。
　　王善轻轻收住衣袖，摇头，说-“不合规矩，小庆子快放手，我还有事”但是王善却始终拉不回袖子，钱庆死死地抓住他的袖子不放，但是又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王善，就这么对峙了一刻钟，王善看钱庆的脸憋得微红，又知道这是个害羞放不下脸的少年，就无奈的摇了摇头，另一只手覆上钱庆的手背，用力把钱庆的手拽开，然后语气无奈的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严大人，严大人不会有事的，你且照顾好自己就好，严大人这几日怕是不会回来，你要是觉得闷了无聊可以去御花园遛弯，只是慈宁宫附近就不要去了，饭菜快凉了，快快吃吧，只需记住严大人安好，无需挂念，也切莫再向除我之外的人打听严大人的下落，如果有人问你，你只回答严大人回家照顾父母，要很久才可回宫”
　　钱庆知道这是没戏了，王公公说的如此直白就是明摆着严封豪现在的情况，自己是不能知道了，但是他为什么叫严封豪严大人初次遇见的那次，严封豪说过在外人面前要叫他小严子，平时才能叫严大人，能够叫严封豪严大人的人要么是亲近的朋友或是伙伴，要么，就是严封豪的下属，之前他就怀疑严封豪的身份，作为一个每日打扫宫道的太监，怎的可能有自己的寝宫，还能去御膳房打饭菜，平日工作少就算了，连主子都不用伺候，而且严封豪的衣服被子都是锦缎制成，平时还身配香囊，严封豪消失的那天晚上他还看见严封豪拿了一个包裹，夜黑他看不见那里面是什么，只记得那把宝剑在月光的照射下生出了清冷带有寒意的光!那宝剑十分精致，宝剑的把手还带有金纹，其余部分白红做点缀剑柄，看上去就十分贵气，钱庆只当严封豪又喜欢上什么新鲜玩意儿，如今看来，严封豪哪里是什么太监，如此富贵自在，说他是个潇洒王爷也不为过，可是如今，未曾听闻皇上有什么兄弟是在宫中居住，若严封豪是王爷，又怎会在刚才嘱咐王善告诉自己不要靠近慈宁宫呢钱庆越想越不懂，本以为被严封豪庇护是逃出了狼窝，如今严封豪身份不明，连他是不是真的叫严封豪钱庆都不知道，却没想到自己是又掉入了虎穴!
　　“不行，一定不能坐以待毙下去，我管你是什么王爷还是其余的什么，我一定要把你身份揪出来”钱庆说完便低头扒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被严封豪影响的开始大口吃饭开始不顾及面子吃相，也开始渐渐地会怼人了起来，他不是那个被调戏只会红着脸大声说滚的少年了，只是如今让他变成这样的人，却不在了，甚至欺骗自己，可笑，不知名的情愫开始在钱庆身体生长，钱庆只当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真正的原因始终被他藏于胸口。
　　钱庆吃过饭照旧把饭匣放到御膳房前的石桌上，屋里热火朝天的，估计正是皇上吃过饭撤席了，那些御膳房忙前忙后的奴才正在吃皇上吃剩的饭菜，无暇顾及到钱庆，钱庆只觉得喉咙一热，他以为宫里的太监奴才都是和他一样御膳房做完饭分发给各个太监，却没想到严封豪给他的，是独一无二的，他有些心酸，却又不理解为什么严封豪给他开这么多特权却始终不肯告诉自己的身份，钱庆百思不得其解准备去御花园散心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人，就那么呆住了，那个人也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笑容都凝固了，钱庆比那人先反应过来，跑上前去抓着那人的衣袖说“你去哪里了，你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王公公也叫你严大人，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钱庆大声的喊着这些问题，手死死地抓住严封豪，严封豪穿了一身白袍，袖子纹有牡丹花，脸上也扑了一层白粉，腰间挂着那夜的宝剑，腰束红带，胸口纹竹，在全是布衣的太监堆里被太监簇拥着，钱庆看着就想大骂他一声，妖孽!但是现在，钱庆更怕他再次消失不见，妖孽也好，神仙也罢，他还在，是什么都无所谓。
　　严封豪也没料到钱庆会找到这里来，于是伸出手拍拍钱庆的手背，笑着说道“你别急，喘口气，瞧你，脸都红了，怎么，看到我害羞了还有啊，你刚才问的问题，答案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弟弟啊，你把你来这里的答案暴露了哦”严封豪一勾嘴角，弯着眼睛盯着钱庆看，钱庆再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他想严封豪，严封豪怎能不知道，从始至终让他这般殚心竭虑又躁怒不堪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而已，如今严封豪竟提醒自己，钱庆也再不能否认，他慢慢地平静下来，严封豪看着钱庆慢慢冷静下来，就一勾钱庆的肩膀，带着笑意说道“那你今日来御膳房干什么，可是饿了，还是饭菜不合口”严封豪这句话不是问句，只是和钱庆说点寒暄的话，他也不等钱庆给自己答案，给或者还是不给，他都是要带钱庆去再吃一顿的，毕竟他也似乎，又回到小时候一个人的日子了，如今看到钱庆，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是开心和惊喜
　　“我刚吃过的，再吃要胖了”钱庆低着头嘟囔着说
　　严封豪轻轻笑了，然后说“你就光想着横向发展不想想纵向发展啊，弟弟啊，我在你这个年龄可是比你现在还要再高半个头”
　　钱庆不说话，严封豪心里也忽然明白了，像钱庆这般家世的，能吃饱饭活到现在就是万幸了，哪里还追求个头容貌。
　　“来，说吧，想吃什么”严封豪把钱庆按到座位上轻声问道
　　“我吃过了的，你吃吧”钱庆推开严封豪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然后反拉严封豪坐在自己身旁
　　严封豪顺势坐下“我随便啊，但是你口味恐怕和我不同，说吧，吃什么，和我又这么客气，又害羞了弟弟啊，我说你这么容易害羞，吃饭也害羞，唯独那日沐浴的时候，才有点男人的样子”严封豪说完就哈哈大笑
　　钱庆这次没有大声的说滚，他感觉自己好像没这么反感严封豪这么说自己了，但是也绝对提不上喜欢，只是小声的说一句“滚”
　　这下严封豪才确定钱庆还是老样子，于是身体靠后手搭在椅子背上，严封豪说“王公公，来碗牛奶再做碗鸡蛋羹端上来”
　　王善点了点头，钱庆疑惑的看着严封豪，茫然的说“御膳房不是关火了吗，而且要是吃饭也只有皇上吃剩的饭菜了，为什么你”
　　严封豪满不在意的摆弄筷子，说“没那么多为什么，就因为我想，所以，他就必须要做，弟弟，可不可以先吃饭，我好饿”
　　不等钱庆回答，严封豪抓起一个馒头就塞到钱庆的嘴里，钱庆还一直处在吃惊的状态中，所以直到严封豪塞完才反应过来，用手抓住馒头，小口的啃
　　严封豪吃着吃着笑着看钱庆吃饭，钱庆被严封豪盯得心里发毛，强装镇定的说“怎么了”
　　严封豪轻笑，说“其实，弟弟呀，这个馒头呢，是皇上剩下的”
　　钱庆呆滞，马上咳了几声好像要咳出来，严封豪开怀大笑，说“吃吧吃吧，逗你的”
　　钱庆这才停下动作，红着脸说“无聊”许是被严封豪惯坏了，他现在连别人只是剩下没啃过的馒头都不愿吃，一想到刚才御膳房奴才们吃剩饭吃的那么欢快，钱庆就觉得严封豪就算是坏人，他也愿意做大反派的小跟班
　　严封豪贴近钱庆的耳朵，气息热热的喷在钱庆的脖子上，轻轻说“其实那个馒头，是我剩下的”
　　钱庆猛然转过头，却只看见严封豪笑的前仰后合，钱庆心里想:做什么小跟班，这个大反派，坏得很，钱庆一定要将他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