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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救命 ...

  •   夜里雨声大作,豆大的雨滴坠在地上激起带泥的水泡,好在宵禁已过,路上行人鲜少。茫茫雨夜中,一行模糊的黑色身影敏捷迅速地在各楼墙瓦顶间直冲听风楼而去。
      片刻后,听风楼二层的煤油灯骤然亮起,呜咽求饶声融入漆黑的夜色,一阵闷哼后骤然平静,接着是窸窸窣窣的书页翻动,而后万籁俱寂。

      寅时,长信殿外寂静无声,几抹暗黑身影隐在殿外四周,警惕非常。
      借口批阅要事,元燬遣去内侍宫人,似是惬意地独倚窗边,轻敲木栏。
      夺……夺……夺……
      只是细看却能发现其身形俱是僵硬,浑身紧张到极点。
      不一会儿,窗外几声微不可闻的动静令他微微侧身,便见身后多了一个头戴钢甲面具的身影和一个不断蠕动的麻袋。
      “主子,人带到了”,那人说着踢了麻袋一脚,又从怀中掏出了两本泛黄的账本,递了过来。
      “嗯,下去吧。”
      来人悄然离开,树影窣窣正如来时,片刻,万籁俱寂。
      元燬轻蔑地瞥了一眼麻袋,并未另有所动,任他在地板上不断挣扎扭曲。转身端坐案前,伸手想添盏茶。他思绪纷乱,惦记着未央殿的那人,手指微微发颤,洒落几滴浓茶。茶已经冷了,凉凉的,他执起茶盏,一饮而尽,霎时恢复了冷静。眼神充血,手指不自觉地敲击书案,落于水上,溅起无限杀意。
      不多时,却听殿外传来脚步声。
      “叩见太子殿下”,来人神色如常,声线平稳,“不知殿下夜深叫来臣弟所为何事?”恰到好处地一丝疑惑,却在看到元燬身旁的麻袋后垂下眼睑,露出了些不易察觉的忐忑之意。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
      “起来。三弟从前总是称孤为大哥,怎么,近来竟生疏了么?”元燬摩挲着茶盏,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哥”,元卓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嗯……”元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孤欲借方寻一用。”
      元卓刹那间心思百转。
      太子亲自求医,那人必能来历不小,联想到今夜东宫密探所说的太子妃中毒传闻,元卓笃定太子妃确实危在旦夕。只要太子妃一命呜呼,东宫和漠北即可断了干系,到时……再者,太子妃中毒并未经他之手,与他并无半点关系,只要坐山观虎斗,便可兵不血刃,坐收渔翁之利……
      “大哥”,元卓面色诚恳,不似作伪,“方寻乃是大元名医,行踪不定,无人能知,故称鬼医。大哥着实为难臣弟。”
      见太子仍是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顿觉如芒在背,又很是关心地上前一步,道:“大哥可是身体有恙?臣弟刚好得来一根千年参……”
      “呵”,元燬轻笑一声打断了他,执茶盏的手微微伸向脚边麻袋,举手投足间皆是漫不经心,“三弟可知这麻袋内是何人?”
      不等他回答,便伸手掀开布袋,“枫老板,来给三殿下问安!”
      元卓目恣俱裂,平静的面庞终是破碎出一丝慌乱。
      “大哥深夜掳来枫老板是何意?就算枫老板当真犯了事也轮不到大哥私设刑场啊!”
      “哦?三弟如此关心听风楼枫老板安危,这枫老板莫不是三弟的人?”
      元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
      听风楼产业上下全系元质一身,与他并无半点干系……
      他决计什么不知道……
      却见元燬慢悠悠地拿起书案边的账本,踱步向他走来:“三弟拔的一手好算盘。撺掇那蠢笨如猪的元质修筑听风楼,买卖江湖消息,几年下来竟也赚了个金钵满盆,”说着转了个调,清冷的声音仿若淬了毒,“只是不知元质是否清晰自家听风楼的银票走向啊。”
      抬手挥了挥手上的两本账簿,看着元卓略带杀意的眼眸,似是愉悦地笑着,“一本是听风营利,另一本么,竟是入了草原之地,购买甲胄……有趣有趣……只是这些生意往来竟都计入了元质账下……”
      突然微微前倾,俯在元质耳边说道:“只要以后查出来……元质便是谋反呐……”
      元卓双眼通红,手臂青筋暴起:“无稽之谈!”
      元燬似乎已经没了耐心,“啪”地一声将账本摔在书案,几个白瓷茶盏轰然坠地,落到元卓脚下,叮叮当当碎成一片:“是不是无稽之谈三弟自己清楚便好,只是可惜三弟这些年扮猪吃老虎,此事若为父皇知晓,希望三弟还能躲在元质背后独善其身,坐收渔利!”
      元卓目光骤然收缩,半晌暗哑开口:“殿下是在威胁臣弟。”
      却见元燬已然平静了下来,看着他悠悠说道:“而今为兄人证俱在,说你是你便是,说你不是,这账本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永不见天日。”
      声音冷冽,在大殿内有说不出的诡异和蛊惑。
      元卓终于无力地垂了头。

      未央殿灯火通明,宫人走进走出,不一会儿,浓烈的药香已笼罩整个大殿。

      雨帘下,一内侍匆匆赶往大殿,怀中靠着一人,模糊得看不清。
      雨水濡湿他的鬓发,一串串顺着削翘的下颚“啪嗒啪嗒”地滴到心兰额角。
      荩辛耸起肩膀扭头擦了氤氲在眼角的雨水,低头看心兰已经醒来,眼中一片清明,吊着的心终于狠狠落回原地,不由得愠怒道:“你胆子倒大!在宫里犯了命案,要不是我得到消息,今夜你怕是要交代在那儿!”
      怀中人没心没肺地巧笑着,荩辛愣愣地看着她,竟觉出了一丝回光返照之意。
      心下一慌,忙用力抱紧了她,却听那傻子使劲儿咳了又咳,发自肺腑地骂道:“大爷的!荩辛你压到老娘伤口了!”
      荩辛:“……”
      “怎么平日没见你这般伶牙俐齿……俏似泼妇?”
      雨中的姑娘粗鲁地抹了抹脸,霎时间胭脂水粉像是打翻在脸上,实在惨不忍睹。
      荩辛:“……”
      心兰仿佛毫无察觉,大大咧咧道:“都要死了……呸,在鬼门关走过一遭,还在乎什么礼义廉耻?!”边说边扭来扭去,在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稳我!”
      荩辛眼角突了突:突然好想把这丫头扔下去怎么办!
      还未发作,便又听她担忧地问:“小姐……娘娘怎么样?幽莲殿不给太医,娘娘……”
      荩辛眉色缓了缓,道:“宫人说‘鬼医’正在为娘娘医治。”
      心兰挣扎了下,满是惊异:“方寻!”而后长舒一口浊气,“娘娘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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