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的江湖》木叶蝶舞

2、瞬时之变

　　十七年后，西域，安多城 。
　　安多城位于唐古拉山上，临着一片淡水湖。在每年的这个时候，中原最大的中草药生意就在这进行。药农药商们拿出自己这一年来东奔西走寻到的最好的东西，中原的各大药铺都会在这儿采购药材。这个原本宁静的终年积雪的小城也焕发了生机与活力。
　　一个身披灰裘，头戴紫貂毛帽的二十出头的少年走进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酒铺里，他掸了掸身上的雪花，坐到了一个临近火炉的地方烤火。小二忙笑脸相迎，问道：
　　客官，您来点什么？
　　酒。
　　您要什么酒？
　　随便。
　　那下酒的——？
　　少年摆摆手，小二很识趣地下去了。

　　环顾左右，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茶馆中除了那些药农药商药贩子竟还多了一些不太和谐的面孔。右面坐着的那个身穿青布单衣，脸色绛紫，拿两个黑球在手里不停地转的好像是河朔紫沙龙王的大弟子陆靖豪；而在他左首处身着锦袍大冷天腰里却还别着把扇子的那坐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便是清风一阁门下的人了；哎，刚才从门前走过的两个牛鼻子不是武当派的又是谁。还有一些虽然叫不出名来，不过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人。这些人巴巴地齐聚到这冰天雪地的小城中来干什么？难不成也要改行做生意来捞一笔？还是有什么珍贵的药材要寻？还是像自己一样——想到这儿，一丝无奈的笑滑过他的嘴角眉梢。
　　一壶烫好的酒已摆在了他的面前，荡出的热气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团迷雾。他从自己的遐想中跳出来 ，叫住小二，倒上一碗酒，笑问道：
　　此间的药市何时开市啊？
　　不清楚，大概也就是这两天了吧。
　　不清楚？你怎会——
　　客官您可千万别误会，小的是万万不敢欺瞒您的。只是这每年的开市时间都不是固定的。每年都要等一个人来了这市才能开。
　　谁？
　　木叶堂，林家的人。
　　此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中年乞丐。麻衣百结，双目微睁。两道精光从半合的眼睑中射出，扫遍了在座的每一个人。一、二、三、四、——八，竟然是丐帮的八袋弟子！见他进来，屋内的人都变了脸色，有的微微垂下了头，像是在闪避他的目光。那中年乞丐嘴微微撇了撇，径直向那少年走来。
　　官爷行行好，赏口热酒喝吧？
　　那少年心头一凛，暗道：好毒的眼力！竟在这一瞥之间看破了我的身份。
　　少年面上不动声色，手中却注满真力。恭恭敬敬地将之前倒上的那碗酒双手递上，天气寒冷，碗中的酒结了一层薄冰。突然眼前一花酒碗已经到了老丐手里，自己手里拿着的却是个讨饭的破碗。好快的手法！众人心头都是一惊。那老丐连眼皮也没抬一抬，一手执碗并不急着喝，而少年却心头一震，因为碗中的冰正迅速的融化并冒出了丝丝热气。少年忙向老丐一揖
　　晚辈杜少峰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丐仿佛没有听见，没有丝毫反应。若是换了个同他年龄地位相同的人，此时八成会暴跳如雷，一决高下。但天下镖局的唯一继承人，十六岁被六扇门相中，十八岁出师后的短短两年时间连破奇案，被破格提拔为二品带刀护卫的杜少峰怎会如此鲁莽。他默默地将老丐讨饭的破瓷碗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去了。
　　棚外，寒风刺骨，真的很冷。雪已经停了，但天还是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块灰色的幕布蒙上了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杜少峰踏雪而行，起初还是大步缓走，转过一条小巷后竟提起一口气，弓身小步急趋起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痕迹。直待他转进了小巷尽头的一家客栈，掩上房门，才长舒了一口气。好一个厉害的乞丐！一进门就露了一手上乘的内家功夫。但自己和他素不相识，也未得罪过丐帮中人啊？不过这乞丐好像并非冲着自己来的，仿佛是在向谁示威，向酒棚里的人么？那又为的是什么？难道自己又卷入什么武林纷争中去了？饶是杜少峰心思沉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起这一连几天的不顺，他苦笑着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突然，胸中一股热流猛往上涌，嘴里一阵咸腥。杜少峰暗叫一声：“不好”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若他只是个不会半分武功之人，便不至于受如此严重的内伤。在那老丐同他换碗时，他的双手注满真力，而老丐内力更强，在转瞬之间将其内力反激回去并夺了碗。他本是要防御，结果反而害了自己。幸而杜少峰行事稳重，并不争强好胜，不然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但武功辈分都如此之高的丐帮前辈怎会对这陌生少年骤下辣手，实在令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