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真相大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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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老天终于乐意做美，在胜负已分的那一刻，天降大雨。就连天公都降下大雨帮忙的桦岛游廓大火在晨间被扑灭，令人吃惊的是，几乎没有人在火势蔓延到街上之后因大火而死。
许多伤者都说，曾经在以为走投无路的时候，看见有仿佛精灵一般的白发少年为他们指明生路；也有人说，在被困在火场却迷失方向的时候，遇见了有一双漂亮青色眼睛的男人帮他们开出一条生路。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二者都不似人类；大概，是不忍人们受苦的神明吧。
人们这样想着，感谢来自三尺之上的庇护。
至于真相，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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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也顾不上形象，藤田躺倒在泥地里舒展着四肢，语气却抑制不住的雀跃，向天空挥出拳头。“赢了哦。”
“是啊，我们赢了。” 天草被安置在了附近的一个山洞里，他挠挠脑袋，看向藤田的神情复杂。“说来惭愧，和你一同战斗的时候，我有一瞬间产生了‘如果你与我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话，说不定岛原的命运、他们的命运会因此改写’这样的想法。”
“哦？”「他」懒懒的躺在那，看上去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不知道去哪里野了一圈的鎹鸦阿江现在终于飞回来了，现在落到藤田身上，在「他」身上一跳一跳的。鎹鸦的爪子隔着衣服，戳着藤田酸疼的肌肉，让「他」不禁皱了下眉头。
“为什么这么说？”始翻了个身，把胡闹的阿江赶到一边去，“乖，别在我身上闹。”
“足够纯熟的隐匿手段、对局势的灵活运用和足够的实力作为支撑。只要是己方，你就能够去配合；反之亦然，通过战友的配合、甚至是奇妙利用毫无关联的他人的攻击来配合自己的节奏进而完成自己的计划。对任何人来说，有你这样特性的盟友都是一件幸事。”“但不管怎么说，你都看着不像一向宗的信徒啊。”
“谁知道呢。但我稍作提示，”始依旧瘫倒在地上，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我之前参与过针对一向宗的平定工作。”
“诶？”果然吗，即便是……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了有一丝苦恼的天草好一会儿，看得对方都有点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才忍不住放声大笑。藤田盘起腿、坐起身来，阐释自己的想法。“没有民众作为支持的大名形同虚设，倘若我在，说不定反而会当造反的急先锋。”
“你的意思是？”诶，为什么藤田要反其道而行之？
“你以为作为一个领导者，要么应该把自己的所有奉献给众人、成为一个只会满足愿望的许愿机；要么站在万人之上，支配所有人的性命生死、只顾榨取利益吗？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事。”藤田摇摇食指， “听好了，一切都是交易。无论是什么，都是可以被简化为‘我将某种东西给予你，你将另一种东西回馈于我’这样的关系，没有谁处于完完全全是接受或付出的位置。”
“就拿当家主作为一个例子好了，”「他」稍微顿了一下，“假如，我要成为家主，这意味着我站在整个家族的顶点，所有的族人以及我的家臣都是我的垫脚石，我的决定直接或间接的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是这样的。”天草点点头。
“但是，人类都是有好胜心的动物，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接受有人站在自己之上，尤其是在自己的性命还受到他人的支配这样的情况下。假如说我要成为某某家族的家主或者某某国的大名，首先必须得给予或预支他人相对的好处，让他们同意依附于你。这个好处不一定是金钱或者名利，所谓的‘好处’即适当的满足对方的愿望，或者，该说是欲望。因此，这是个交易过程……嗯……稍微等我一下哦……”藤田的手在衣兜里翻找了一阵子，终于变戏法一样搞出了一根烟和一盒伤痕累累的火柴。“太好了，还有一根！”
“啊，舒服了……为什么说是交易呢。因为我需要用足够长远的眼光、见识、格局、才华以及‘必须以集体的利益、为家族负责’作为交易筹码，从所有人那里换来了站在顶点的权力，以及他们为我卖命的义务。换句话说，他们为了我卖命，也是达到他们目标的一个过程；而同样，我支配、给予他们好处，也是我达成目标的手段。”在掏出了那最后一根之后，「他」立刻满意的喷云吐雾起来。
“每一个手下，都不是为了被继续剥削而存在的。哪怕是支配，也是交易。在这个的过程中，每个人都在索取与付出的循环中。主公向部下索取武力、人丁和忠诚，部下向主公索取俸禄、功名和信任。至于哪一方认为自己在这场交易中赚到了，全看当事人如何衡量自己行为的价值。”
“倘若一方提出的要求不能被满足，那交易就失败了。部下会背叛自己的主公、另寻明主，而主公也会除掉叛臣。”藤田一摊手，“讲得简单一点，就是生意谈不谈得拢与‘你不仁在先，莫怪我不义’的道理啦。”
“虽然说不上是明文规定，但实际上是所有人都默认的游戏规则，”可能是烟因为大雨受了潮，或者别的什么缘故，才抽到一半不到的藤田又不想继续抽了，随即灭了烟。“打破游戏规则却又想玩游戏的人，终究是要被其他玩家制裁的。”
“和海外的交流是必要的，互相满足需求、开阔眼界是强盛必须的道路。从自己的领民手里获取钱财物资是支持大名生活的手段，但只是一味的压榨领民，就好比在一个鱼塘里只是捕捞却绝不放入一条鱼苗一样。就算是奢侈逍遥，那也只能小富一阵子并让自己陷入一个更糟的境地，根本解决不了源头问题。”藤田站起身，“综上所述，如果我是大名，无论是出于想要富贵、还是打算拯救苍生，我都只能考虑这条路。毕竟，和我交易破裂的并不是我的领民，而是幕府嘛。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找幕府的麻烦，找自己领民的麻烦，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归根结底，之所以要给予领民好处和优待，是为了提高他们的生产，以获得更大的利益，即良性的循环。
“噗。”看着藤田越说越一副‘松仓父子何等暴殄天物’的表情，天草忍不住笑了起来。
至于天草到底有没有领会到那层意思，藤田不得而知，但光凭天草四郎十六岁便带领岛原民众发动起义并支撑了一年，「他」不认为和天草结盟会是一件亏本买卖。
“倘若我们生在同一个时代，倘若我们处于同一个阵营；即便性格南辕北辙、所欲所求全然不同，也可以成为能做到‘把你的后背托付给我，我把我的性命拜托给你’这样的事的朋友的吧。”
那个可能心智被永远的停留在十七岁的少年是这么说的。
啊啊，这种一点儿算计的心眼都没有、还无意识的吸引他人跟随的圣人脾气小孩，自己真的是办法都没有啊。
——真遗憾，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我都打算和你结盟了。就算你事后打算反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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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夜晚，在荒郊野岭磨磨蹭蹭了一个白天的一人一鬼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无论是天草，还是藤田，都是一副“昨夜被掏空了身子、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的可怜样。
“……我说，你在做什么？”尽管天草知道这个事比较难开口，但是他还是憋不住了。
换一身行头再分开，这件事是他们白天就商量好的。毕竟，游廓昨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全城戒备，需要乔装打扮成其他不相干的人出行以防被抓，的确情有可原。但让他比较难接受的是——为什么藤田这家伙戴着假发、穿着女人的装束，正在往头上戴头花？？！
“什么做什么，穿女装啊。”藤田回答得何止理直气壮，仿佛公然女装也是挺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恕我冒昧，你是不是以前姓织田？”天草打量了一下藤田那张即使不化妆也出色得叫人既可以认为是妖艳男子、又能以为是美丽女性的脸庞，在沉默了片刻后，他的脑子里产生了许多诡异的想法。“还是说你其实有个兄弟叫森长可？”
“……”已经穿好了女装、正在摆弄假发的藤田僵住了，“你是不是对我误解挺大的？”
这次，「他」、或者应该说是她，没有再用男性声线的腹语术，而是她的本音。
“？？？！”原……原来还可以用女音说话吗？如果不管‘眼前这个家伙上辈子可能是那个织田信长’的这种可能性、不去在意藤田男扮女装这件事本身的话，眼前这位确实是……非常美丽且耀眼的女性没错。
“你——啊……原来你没发现啊。”藤田，或者应该说是望月初扬起一边的眉毛，现在，轮到天草四郎僵住了。
“不不不，只是稍微有点惊讶……”人和人之间是没有尊卑、高低贵贱之分的；同样，也不能因为自己不能接受某种趣味而因此觉得这趣味卑劣、有这样的爱好而觉得对方低贱。女装这种事，是可以理解、可以包容的。对，是可以理解和包容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绝对误会了吧，一看这慌里慌张的表情就知道了，绝对想岔得不知道去什么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了。“不过硬要说的话，我的母亲的确是尾张织田氏，所以四舍五入一下，织田信长的确能算是我的亲戚。”
——对，后日里把我家杀得基本片甲不留的那种远得不能更远的远房亲戚。
一回想起上一世自己哥哥的不争气后代与自己晚年也有所耳闻的尾张家傻瓜儿子，望月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的重点呢，你穿裙子的原因难道是要怀念织田信长吗？
天草歪了一下脑袋，觉得眼前这家伙可能昨天打坏了脑子，刚刚话题最重要的一部分完全没有被提及。
“你这迟钝得稍微有点过了啊……”四目对视，某种怪异的沉默与尴尬的气氛正在无声的蔓延。望月沉默了片刻，捂住了脸。
“喂喂，不要突然人身攻击啊。”天草对这种指控表示抗议。
“哪里的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已经彻底变身为大正美女的藤田——应该说是望月初，无辜的对天草耸了耸肩。
“你哪里有陈述事实啊！”
“哎，我说你是不是到了大白天脑子就烧坏了啊？这么明晃晃的细节都不注意的吗？”望月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男性喉结突出、女性的喉结相较而言恨不明显；同时，男性的身体关节相比女性要更粗一些；至于骨盆……啊，这个咱们跳过。从身体特征上来看，不管怎么看，我都是女孩子诶！”
“哦，原来是这——嗯嗯嗯嗯？？？”天草手一抖，一杯水全泼身上了。
“……”果然，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真相大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