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花与芙蓉》秦采音

45、花鱼之交

　　夏水而沛，冬水而枯。时值深秋，山间溪水已渐渐转浅，其间的鱼虾也越发难寻。那浅浅流淌的一涧水，连稍高一点的石头也淹不了，当真是“水落石出”。

　　但这丝毫为难不到小鱼儿。

　　在这深山老林，无人之处，他竟然寻到了一处小潭，带着花无缺来此处偷懒摸鱼。

　　黄蓉自那晚将小鱼儿带到黄药师处，第二日便因小鱼儿的请求离开了龟山。父女初逢又匆匆分离，这怎能不让黄药师恼怒，于是在教导小鱼儿《九阴真经》之际便使劲儿折腾他。

　　小鱼儿初始也被折腾得不轻，但他很快摸清了黄药师的脾性，不仅很快适应，有时甚至能反击回去，与黄药师小小玩笑一番。

　　这倒让黄药师欣赏起来，只是他脾气向来古怪，就算心里已对小鱼儿换了看法，嘴上却绝不肯服软分毫，只在教导他上更加用心。

　　黄药师并没有将《九阴真经》教给花无缺。黄蓉带小鱼儿来到木屋时，花无缺正在舞剑——那是黄药师想试试花无缺的武功。

　　他自登岸，来到此间世界，就听说了许多关于花无缺的传闻，就算他来自人人惧怕、名声不好的移花宫，武林人对他的评价也多为正面，甚至大加赞扬，无论是人品、武功、样貌。但这些并不能让他多几分关注，直到他听到花无缺的名字与一门极其厉害阴毒的暗器联系到一起——附骨针。

　　黄药师当即追问其中细节。

　　他当时心绪激动，追问时难免急躁，语气不善，那些人也通武艺，其中不乏好手，就要与他动起手来，他挥袖一喝，那些人尽数倒地，这才老实回答。

　　其实前段时间沿海一带就有传言，说有位不知名的高手出现，青衣鬼面，脾气极大。只是那位传说中的高手再没出现过，传言这才淡了下来。

　　据说那些人说，“附骨针”上喂有毒药，药性却是慢慢发作，每日六次，按着血脉运行，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苦痛，一时又不得死，要折磨到一两年后方取人性命。这是突然出现的一种暗器，据说使用这种暗器的是花无缺身边的一美貌女子，花无缺与那女子关系甚是亲密，花无缺唤她“蓉儿”。

　　听到这里，他也顾不得思考花无缺与那位“蓉儿”之间到底是什么亲密关系，立刻打听了花无缺的行踪，往湖北一带追来。

　　“附骨针”是他所创，弟子无一得传，唯一学到这门本事的只有他的女儿，那位叫“蓉儿”的姑娘还能是谁？“附骨针”这门暗器的确颇为狠毒，连他自己也不轻易使用，本来是没想那么早传给女儿，但黄蓉从小就是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要学，一门不曾学精，又要学下一门，他自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又不忍斥责女儿，每次黄蓉一撒娇痴缠，他都只有乖乖传授的份。

　　黄药师连夜追寻，终于在龟山一带发现了黄蓉的踪迹，其实在黄蓉发现慕容九，与燕南天交手时他就隐在一旁。他原本自是迫不及待要找到女儿，但真正见到女儿后他反而又平静了下来。

　　或者说生出一种不不真实的感觉，他打听过了，黄蓉出现在此间世界不过近一年，而他其实已经五六年没见过女儿了。他自然确定那就是他的女儿。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这句诗也许并不恰当。但他的确有这样一种情感。他又想起黄蓉与花无缺的传言，于是也不着急与黄蓉相见，想先暗中看一看花无缺此人到底如何。

　　直到邀月出手要取黄蓉性命，花无缺以身相护，他这才现身，从邀月手下救下二人。

　　在木屋前，花无缺一番舞剑，黄药师已看出这位少年的武功的确不负盛名，而他对黄蓉的维护更是让他动容，心中已默认了黄蓉的选择。

　　黄蓉受小鱼儿之托离开龟山，将花无缺留在木屋，除了托父亲照看，防止邀月动手外，未尝没有请他指点他武功之意。但花无缺从小修习移花宫绝学，由邀月怜星两大顶尖高手亲自教导，这样的年纪便有这样的武功，其实已极为难得，他真正缺乏的其实是时间和经验，他也只能帮他弥补一些破绽，这才是他现在真正需要的。

　　花无缺与小鱼儿之间的“三月之约”他也知道，在女儿离开前他问：“他们二人之间是生死之约，此战必有一死，一人为你好友，一人为你心爱之人，你当如何？或者你希望谁生谁死？”

　　黄蓉却笑道：“爹爹，你不觉得他们二人很像吗？他们所受教导截然不同，脾性大为相异，处事方法也大相径庭，当其实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几分相似的外貌，对真相的追寻，对正义的坚守。”

　　黄药师道：“外貌相似，不足为道，你说的其它方面也太过宽泛，不足为证。”

　　黄蓉道：“爹爹，你还记得你传授我五行八卦时说的话吗？桃花岛上的迷阵变化无穷，而桃花渐落迷人眼，只有斩开虚妄，才能找到正确的路，不然就会困死在阵中。也许无缺哥哥与小鱼儿之间的斗争就是一个被精心设计出来的杀阵，而生门就是十八年前被隐藏的真相。”

　　黄药师道：“看来你已有了猜测，或者说你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黄蓉道：“我熟悉无缺哥哥，也熟悉小鱼儿，天下间再没有比我更同时熟悉他们两个人的了。他们一个是移花宫传人，一个是江枫后人，他们本该是天生的仇敌，可我却觉得他们本该是天生的朋友。我有一种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们给了我一种很相同的感觉。爹爹，你看着吧，他们这段时间一定会相处得极好，再没有比他们更适合做朋友的了，若他们不能成为朋友，那天下间便没有朋友了。”

　　黄药师这段时间也有意观察他们二人，小鱼儿调皮捣蛋，喜欢弄一些捉弄人的恶作剧，花无缺看着端方持重，有的时候却会顺水推舟，假装中计，然后让小鱼儿自食恶果，惹得小鱼儿大骂他“伪君子”“阴险”。但黄药师却看得分明，他们这不是仇人之间的互相诘难，反而似朋友之间的嬉笑打闹。

　　这日，小鱼儿又偷偷带着花无缺去摸鱼。

　　花无缺长到十八岁，从没有爬树掏过鸟蛋，也没有下水摸过鱼，这在小鱼儿看来是极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他惊叹道：“花无缺，你是怎么长到十八岁的？”

　　花无缺对爬树下水这些事也毫无兴趣，他从小生活在移花宫，从没有见过有人做这些事，他从没做过，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乐趣，反而认为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看两本书，多学两招剑术，他道：“大姑姑和小姑姑会教我下棋读书，还会教我乐器书画，武功经略，这些都很有趣。”

　　小鱼儿翻了个白眼，将花无缺直接拖入潭中，“花无缺，你就是读书读傻了，小鱼儿要吃鱼，你现在就和我一起摸鱼！”

　　潭水没入鞋袜，打湿了花无缺的下裳，既已下来，花无缺也不再与小鱼儿争辩，老老实实摸起鱼来。

　　花无缺凝神静气，盯着潭水，如蓄势待发的利箭，静待时机。一尾青鱼轻轻摆尾，停驻在潭水中，花无缺动如闪电，伸手探去，他只觉潭水摆动，手指似有腻滑扫过，但双手中除了一捧潭水，竟什么也没有。

　　“哈哈哈……”小鱼儿一只手抓着一条鱼，看着空手的花无缺，嘲笑道：“花无缺呀花无缺，你虽然名字上说什么也不缺，但我看你独独却了捉鱼的本事！”

　　这不仅在嘲笑花无缺捉鱼的本事，还是在嘲笑花无缺此前几次都让他这条鱼逃脱了。

　　花无缺不理小鱼儿，他看着潭水，静思他失败的原因，他对他的出手有绝对的自信，按理说那条鱼不该逃脱才对。

　　潭水涟漪渐小，慢慢复归平静，可以看见潭底的枯叶和石子。花无缺忽的明白过来，他手如雷电，探入水中，抓起一条鱼，笑道：“我懂了！”